第十六章:琳琅的心事(四)
那一刻,她感覺到她地全世界都塌了。
怔怔的看著,臉色頓時變地煞白“媽媽,你!”嗓子像被扼住般,眼淚忽地流了下來。
寧靜柔和地月光從落地窗外撒進來,桌子前的木質地板上,女人靜靜地躺在那裏,身上的白色裙擺被風吹地撩了起來。
臉色青白,化著好看的妝容,如海藻一般地黑發散散地披在地板上,神情安詳寧靜。
安靜的空間裏,隻剩下琳琅淺淺地呼吸聲。
拖著腿,琳琅一步一步地走到女人麵前。那一刻,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抖地不像話“撲通”重重地響聲,跪倒在女人麵前。發抖地手指覆上女人白淨的臉,觸到鼻孔下方,身體突然瘋狂地顫抖起來。
沒有一丁點呼吸聲,媽媽死掉了!
眼睛緊閉著,看著媽媽彎起地嘴角,琳琅心裏撕裂般地疼痛。美麗的臉上,布滿淚痕。
女人的身邊,堆滿了一地照片。全是琳琅小時候的,其中有一張很顯目,小小的琳琅坐在凳子上,嘴唇上沾滿蛋糕沫,圓圓的臉上兩個黑葡萄般大地眼睛因為笑容而彎成一彎月牙,後麵的壁鍾也被照在相片裏。再者就是琳琅小學,初中,高中所照地所有照片,它們安靜地躺倒在地麵上。
止不住地眼淚瘋狂地湧出來,琳琅難受地弓起身子,雙手捂住臉,嗚咽出聲。
女人手放在胸前,手裏緊握著琳琅吃蛋糕地那張照片。
看不到女兒美好的未來,但至少可以看到女兒小時候可愛的樣子,她很滿足,很開心。會很珍惜的。
“咚”牆上的壁鍾發出一聲沉重地聲響,已經12點了。窗外,突然起了大風,樹木,包括周圍地一切全部被風吹地飛揚起來,滿地塵土。
後知後覺地,拿起手機,琳琅撥打了醫院的電話。
嘟嘟聲過後,那邊接起來。
殘破地聲音從嗓子裏出來,就連琳琅都嚇了一跳,握緊手機,著急地說道。
“求求你們,快點來,金花巷105號出事了,快!”伴隨著哭泣,琳琅快速地說完,把手機扔在地板上。
不斷地抽噎聲,琳琅抱起女人,放在懷裏。
門外響起醫護車滴滴叫的聲音,醫生衝進來,抱起女人,放入車裏。狂烈地大風吹地琳琅校服衣角猛地揚起來,眯著眼鑽進去,不一會,空空的街道裏隻留下滿地飛揚地塵土。
醫院在琳琅的心裏是很可怕的存在,爸爸的死亡是她心裏永遠也無法愈合地一道傷疤,
一旦觸碰,就好像疼地快要死去。她永遠記得那天醫生蓋住被單,抬起頭冰冷無情的話語。
那一刻,她的心好像被掏空了,已經感覺不到一丁點地疼痛,沒有表情地,在醫生離開之後,坐倒在地上。
看著窗外黑色的夜空,琳琅癡癡地望著。
小時候,她很喜歡星星,很喜歡。所以後來,爸爸就送給了她那個她感覺最棒的禮物。
爸爸去世的那天,正好也是晚上12點,外麵繁星滿天。
那樣的心情,再次出現在今天夜裏。棕色的長椅上,琳琅將整個身體蜷縮在椅子上,桃花眼盯著久久不滅的紅燈,眼裏溢滿絕望。
過了將近5個小時,那盞紅燈終於滅了。抬了抬眼鏡框,醫生走出來,對著琳琅無奈地搖頭“對不起,我真地盡全力了。”醫生重重地歎氣聲消散在空氣中,疲憊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
琳琅失神地望著緊緊關閉地手術門,渾身好像已經凍地僵硬無比了。
媽媽,媽媽···
手術門打開,護士推著擔架走出來,白色的床上蓋了一個被單,下麵躺著早已沒有生命跡象的媽媽。
“等一下!”琳琅猛地站起來,可是在下一刻,卻重重地摔在冰涼的地板上,劇烈地響聲讓護士們嚇了一跳。渾身好像沒有一點力氣,硬撐著站了起來,步履瞞姍地走到擔架前,輕輕地掀起被單,看著媽媽麵無血色的臉“為什麽,連你也要走,為什麽!”話不成段的,聲音好像都在發抖。
擔架被護士徑直推向太平間,一陣無情地冷風吹過。
站在大理石地磚上,寒冷地夜風從敞開的窗口一股腦地湧進來,溜進琳琅的脖子裏。
已經6點了,天邊露出魚肚白,灰藍色的天空上,大朵地白雲滾動著。
“全世界隻剩下我了,你們都不在了。”慢騰騰地走在大街上,像遊魂一樣,琳琅無意識地喃喃道。
秋天的街道樹葉枯黃,紛紛地飄落下來,滿眼的蕭瑟。
沒有一個人的家,黑黑的。琳琅走進去,躺在媽媽的床上。
寂靜的早晨,隻聽見客廳裏鍾擺擺動的聲音,還有自己地心跳聲。
醒來已是早上九點鍾的光景了,動了動僵硬地身體。琳琅起來,胡亂吃了一點,就原進了媽媽的臥室。
不同於琳琅的冷色調,媽媽的臥室裏有一股濃濃的青春少女氣息,牆上貼著全是粉色的壁紙,包括床都是粉顏色的被單。
整理媽媽遺物地時候,琳琅拉開衣櫃地拉門,取出媽媽最愛穿的白色蝴蝶袖大衣,鋪在床上。
永遠是那樣的白,白的令人晃眼,沒有一絲髒垢。
長長的手指覆在繁複精美花紋地衣領,掉下地淚珠慢慢滲到裏麵。
眼淚似乎沒有盡頭,靜靜地流淌在琳琅白白的臉上。
沒有你們的時光,我應該要努力變地堅強起來。
抹了把臉,正準備把衣服放進櫃子裏,一封信從大衣兜裏逸出來,輕輕地落在了地板上。
“這是什麽?”把衣服原放在床上,琳琅把信紙拾起來,攤開。
印在麵前的是媽媽清秀的字跡,眼淚再次湧出眼眶,浸濕了紙張。
親愛的寶貝:
對不起,孩子。原諒媽媽的不告而別,這次真的是要走了。
孩子,我知道其實你一直對那件事耿耿於懷,認為媽媽出軌了,其實不是的。那個叔叔隻是和媽媽一起工作的同事,更何況,那個時候媽媽的工作一直處於低穀時期,是那個叔叔幫了媽媽,其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至於爸爸去世的那個夜晚,真的隻是一個誤會。
跟你一樣,天恒死了,我也很痛苦,痛苦地想要死掉。
傻孩子,媽媽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媽媽:毓秀
很短的一封信,是媽媽的告別信。
卡住喉嚨,難聽的嗚咽聲幹澀地在喉嚨裏滾動。琳琅趴在地上,用力捶打著板子,目光裏有深深的懊悔。
淚水永無止盡地淌在臉上,桃花眼裏,有著濃濃地難過與不舍。
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呀?
其實真正說對不起的是我啊,媽媽,我不該對你那麽冷漠的。
小小的單人床旁邊琳琅雙目無神地看著白牆。陽光突然從落地窗外湧進來,照著琳琅孤單的影子。
練習室裏,音響停下,隻剩下頭頂瘋狂旋轉地空調,呼出清清地冷風。
一曲結束,將毛巾搭在背上,斯林坐在門口前的小沙發上。
剛練完舞,汗流浹背。細細地汗珠沿著額頭滾落下來,看著地板,似有些出神。
不知道,溫言現在在幹什麽?
滑開屏幕解鎖,斯林看著桌麵上笑著的女孩。心裏忽然注入一陣暖流,唇角漾起暖暖地笑容。
屏保依舊是那個照片,大楓樹下,溫言靦腆一笑。
溫言,言言,言言···
看著落地窗,斯林忽地想起兩年前那個他約溫言去吃棉花糖的那個場景,忍不住,笑出聲。
轉過身,初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神情裏有絲不解。
還是上高一的時候,那一天,正好是禮拜六,他帶著溫言去遊樂場玩了一天。
燦爛的陽光照在他們年輕的臉上,開朗地大笑,不停地喊叫,在如此美好的年華裏,揮灑著青春,恣意地張揚。
斯林總是對那些刺激的遊戲,比如過山車,跳樓機這些驚險地遊戲感興趣,以此玩地樂此不疲。
但是這些遊戲,溫言都不喜歡,骨子裏的她是很安靜的。
到了晚上,墨藍色的天幕上掛滿了亮閃閃的星星。
旋轉木馬上,斯林坐在後麵,一圈一圈地,白色的木馬隨著音樂聲轉過,夜風飛揚起溫言長長的黑發。
兩人臉上都掛滿了笑意。
彩色的燈光一一亮著,仿佛進入了夢中的城堡。
夜晚下的遊樂場,漆黑安靜,斯林與溫言走了出來。
寬敞的街道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哎,言言想吃棉花糖嗎?就在前麵,我去給你買。”斯林轉過頭,笑道。
明亮的眼睛裏好像盛進了萬丈星空,亮晶晶的。溫言站住,摸了摸紅紅的臉蛋,羞澀地低下了頭,不再看他。
他的笑容好好看,好好看。
“嗯,好,你去買。”跟上他地步伐,溫言扯了扯他的袖子。
正說著,斯林就跑遠了。
漫步在回去的路上,溫言開心地彎起嘴角。
風風火火地,斯林大步奔過來“給,”遞給溫言一個粉色的棉花糖。隨著,自己吃著手裏的白色棉花糖。
吃地很快,不一會,斯林就大口大口地把棉花糖吃完了,隨手就把插在棉花糖上的細棍扔掉了。
兩個人並排走在一塊,路燈將他們兩個人的影子拉地長長的。
小口地吃著,抬起頭,看著斯林清俊的側臉,那一刻,她感覺心裏無比的安寧。
久久地看著,似乎忘記了時間。手裏的棉花糖不知不覺地已經悄悄融化掉了一大半,黏在溫言的手上,嘴角。
走到路口處,斯林轉過頭,很突然地斯林“忽”地笑出聲。
爽朗的笑聲持續了很久,看著愣住不走地溫言斯林笑地彎下了腰。
“好可愛,”捏了捏溫言的左臉。認真地看著她,斯林拿出紙巾。
見他拿出了紙巾,溫言依舊愣愣地看著他“怎麽了?”
勾著嘴角,用紙巾輕輕擦拭著溫言的手,輕柔柔地滑過,看著溫言,斯林眼底溺滿寵愛。
溫柔到極致的眼神,溫言再次低下頭,臉龐溢滿緋色。
“哎呀,不要這樣了啦。”溫言害羞地推了推他。
“嗬嗬,”路燈昏黃色的光芒照在他們身上。斯林擦著溫言的嘴角,左手扶住她的腰,目光一直是柔柔地。
寂靜的黑夜裏,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夜風卷起他們地衣擺。
從回憶裏抽出來,斯林站起來。靠在落地窗前的牆壁上,看著窗外,黑壓壓的人群。嘴角的笑意,一直未變。
輕點快捷鍵1,好聽的鋼琴曲從手機裏傳出來。
深秋了
寧靜清幽的林蔭道上,大大的,粗壯的梧桐樹上樹葉金黃,地麵上不時地飄落下片片金黃色的樹葉。
鋪了厚厚一層,踩在上麵“咯吱咯吱”響。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裏射下來,一明一暗,有風吹過,清涼的不像話。
溫言與薇薇走在樹葉上“言言,現在放假了,你有啥打算,準備去哪裏?”穿著碎花短裙,頭頂一個大大的遮陽帽,薇薇在樹葉上蹦跳著。
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老師給我們隻放了四天假,我想去看奶奶,回北京。”沒有看薇薇,輕輕說。
但薇薇聽出了溫言話語裏的落寞。
甩了甩頭,薇薇抓住溫言的手,跳到她麵前“好,我陪你去,我還要去看媽媽。”明亮的笑容就像陽光一樣,薇薇看著溫言,自顧自地笑道。
愣了一下“好啊,”溫言胡亂點了點頭。感覺到腿根強烈地酥麻,忙掏出手機。
手機上來電顯示斯林,小小的兔子不停地跳著。
“嗯。”看著溫言冷下來的臉,薇薇摸了摸鼻子“我到前麵路口等你,你快點。”說著,就跑走了。
哎呀,這下完了,表哥你這電話打地也真是時候!
揪著路邊地花草,薇薇的細眉皺起來。
鈴聲不斷地響著,似乎不想停下來。
想起學生對她的態度,溫言用力握緊手機,青筋爆出。
滑開綠色鍵,溫言接起來。
“怎麽了,言言這麽久不接電話?”斯林沒有耐心地,但依舊溫柔地說道,聲音細膩好聽。
溫言不說話,隻是拿著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