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

  我叫陳秋霞，今年28了，有個四歲的兒子叫狗蛋。

  我是被拐到這個村裡來的，四年的時間裡，我試著跑過，但每次都被二瘸子和村裡的人一起抓了回來，然後就是一頓頓的毒打。

  但我沒有放棄，我知道我的家人他們還在等我，等我回家。

  一天夜裡，二瘸子從外面帶回了個年輕女人，穿的一身連衣裙，我猜到了，她也是被賣了進來的。

  自從我有一次出逃被抓回來的時候被打狠了，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二瘸子打我打的也就更狠了。

  我知道這幾年他一直盤算著買過一個女人替他多生幾個兒子。

  但我想不明白，這都家徒四壁了，要那麼多兒子幹什麼。

  二瘸子把她扔了柴房，叫我看著她，按時給她送點吃的。

  「聽見沒？死女人！我怎麼買了你這個連個中國話都不會的傻子，浪費錢的東西。」

  二瘸子沒等到我的回答，一腳踹了過來，把我踩在腳底下，惡狠狠的說著。

  他也是不怕我夥同那個女人跑了，也對，在他眼裡我就是個不會說中國話的傻女人罷了。

  我就那麼趴在地上，等著二瘸子打累了走了，我才從地上爬起來。

  我去柴房看了她，她就躺在一堆柴火旁邊，頭髮亂亂的，衣服也被扯得有點壞了，她一直背對著門，直到聽見聲音才轉過身子來。

  我借著窗口照進來的月光看清了她的臉。

  小妹！！？？

  不，不是小妹，小妹十歲那年就走丟了再也沒有回來，不可能是她…

  可她真的好像小妹，一樣的大大的眼鏡，細細的眉毛，還都扎著辮子。

  那個女人坐在地上朝我看著，突然發現我身上也有被打的痕迹，忍不住開口說話。

  「你，你也是被人拐進來的嗎？」

  「Tôi（我）…」

  「你是越南人？」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地上的女人。

  女人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到我的面前，伸出了一隻手。

  「你好，我叫陳媛媛是一名自由攝影師，我以前在越南生活過，後來被我現在爸媽帶回中國生活了。大部分的越南語不記得，就還能聽懂一些簡單的。」

  她看著我，等待著我開口說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她才突然意識到。

  「你是不會說漢語嗎？那你可以寫嗎？」

  她說著把伸出來的手向上攤開。

  「我叫陳、陳月，是被工廠里的一對夫妻賣到這裡來的。」

  我在她的手心裡一筆一畫的寫著。

  「死女人，去哪了！還不過來！」

  是二瘸子醒了，來不及再說些什麼，我把吃的放下，關上門出去。

  晚上，突然的尖叫聲和哭喊聲讓我醒了過來。

  我朝床的位置看了一眼，發現二瘸子不在了，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來不及拿著手電筒就朝柴房跑了過去。

  推開門，二瘸子正把陳媛媛壓在牆上，而陳媛媛一邊哭喊，一邊掙扎著。

  我像是著了魔似的，從地上拿起砍柴用的柴刀就朝著二瘸子的後背砍去，一下又一下，直到二瘸子滿身是血的倒在陳媛媛的身上。

  「啊！！！！」

  陳媛媛這時才反應過來，大聲尖叫著，我走了過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搖了搖頭。

  她漸漸安靜了下來，在確定她不會出聲之後，我才把捂在她嘴上的手拿了下來，拉起她垂在一旁的手。

  她到底還是嚇壞了，連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

  「沒事，人是我殺的。」

  我在她的手上寫下。

  這時她倒是開始瘋狂搖著頭，眼裡的淚水像不要錢似的流出來。

  「你去房子后的一個洞里躲起來吧，我會安排好一切的，你安心的躲著不要出聲，會有人帶你回家的。」

  寫完，我從地上起來，拖著二瘸子的屍體就出去了。

  她的後面跑了上來，也不說話，只是兩隻手緊緊的拉著我的衣角。

  我只好把她帶到了洞里，給她留了點水和吃的，最後在洞上蓋上了葉子。

  走之前，我最後看了她一眼。

  真好。

  我回到了院子里，拿著砍刀在二瘸子的身上又砍了好幾刀。

  回到屋子裡，狗蛋還在床上睡著，我從桌底拿出兩包感冒藥沖了，讓他喝下。

  我知道，葯勁大，小孩子喝了得睡上好一會。

  我拿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交代好了一切。

  出屋子前，我又看了躺在床上的狗蛋一眼。

  不要怪媽媽狠心，你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舅舅以後會照顧好你的。

  收拾好了一切，我蹬開了凳子。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