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續命,水賊風波
“少爺,該喝藥了。”
沈林甫渾渾噩噩地被丫鬟從床上托起來,待藥喝完後,又將他放平,用絲帕搽幹淨嘴,蓋好被子。隨後才轉身與身後的兩個丫鬟離去。離去時心裏卻也在嘀咕,少爺傷的真重,若是往些時候,指不定又要把碗蓋到自個頭上,一頓怒罵。然後聞訊後的老爺遣父親拎著棍子過來招呼著,才乖乖的把苦藥喝完。
倘若躺在床上的沈林甫知道丫鬟在心裏這樣編排,怕是也感到一陣汗顏。
一個月前還是一個忙碌在各大招聘平台的應屆畢業生,卻因深夜趕簡曆猝死。然後就發生了打死也不敢相信的劇情,穿越,還附體了。
這具身子的前身因為逛青樓大半夜才回府,在馬車上迷迷糊糊地亂嚎,突然被一顆穿過車簾的石頭給砸中腦袋,就給閉氣了。兩個不同的時空,就這樣奇妙地交集在一起。剛來到這個世界那會兒,頭都快給痛炸了。現在想來,就算不為這身體的前任複仇,為了防止再次發生,也要查清楚事態,怎麽樣也要把這口惡氣出了。以後出門也要心心再心。指不定就給嗝氣了。可沒那麽好的運氣再穿越。
其實頭上的傷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好了。之所以還在床上躺著,實在是腦袋太亂了,那家夥腦袋裏的記憶碎片用了一個月才堪堪消化完。
這個時代叫周,皇家姓武。建國已經有兩百多年了。當今皇帝武習嗣,即位已七年,年號隆熙。這個世界跟自己那個世界走向完全不同,但是一些人在這個世界也有,像孔孟老莊,李杜韓柳,人生軌跡故事也差不多一致。但到了宋代就出現問題了。南宋的人物都未出現。雖自己是理科生,但是一些大致的曆史人物與年代還是知曉的。這兒地處嶽陽城,就洞庭湖邊上。這戶人家乃是嶽陽城數一數二的官宦人家,嶽陽沈氏。
這家夥雖是個實實在在的敗家子霸王,但也是個半袋子書生,不然自己還得摸索好些時候。更重要的是,家世好啊。官二代富二代集於一身,還有個舉人帽子帶著,雖是那個便宜老爹動用家族關係,連哄帶塞給弄來的,可也止不住心裏爽歪歪啊。
之所以數一數二,乃是沈林甫的大伯,沈德方,是瀘州知州,四品大員啊。當代地方文武大臣並沒有質子於都的講究,隻不過也有一些為表忠誠,將自己的妻送往都城居住。但大多數也隻是讓兒子留在國子監讀書,其他人便回老家去了,謂之伺孝。
大伯一家都在瀘州,這宅子裏還有便宜父親沈品方這一房,二伯沈道方那一房。最後就是那個鎮宅之寶,自己那個快七十的便宜祖父了。林林總總的下人兩百多口子,也住在這七進府邸裏。
對了,還有個便宜哥,叫作沈樹甫,正八品的樞密院計議官,如今在江都任職。有個妹妹,年方十四,待嫁閨中,喚之雲茵,家裏長輩稱雲娘。
二伯早逝,遺下兩子,長子沈諒甫,如今在秘書省當個從八品的官。次子沈馳甫,也是害蟲一個,長自己一歲,早些卻是自己的跟班,想來跟他父親早逝不無關係。如今成了親,收斂了很多。在老太爺的調教下,幫家族打理生意。
哦還有一個未過門的媳婦,這家夥嫌棄的要緊,覺得長得嬌滴滴的,忒沒味道。上一次見麵,還是四年前,自己隨父親給那個便宜丈人拜壽,偷偷闖進後宅看到的,也不知道如今有沒有初長成。算來也有十七了。後來被發現,回來讓在宴席間丟大臉的沈品方胖揍了好一頓。這個時代,對於男女間的嚴防死守,猶勝宋朝。
女方府上也隻算是中規中矩的末等士族,據記憶裏的信息,便宜媳婦的爺爺是祖父曾經的一個幕僚,跟老爺子一步一算幾十年結下的莫逆交情,便讓孫子輩來傳下去。
“公子,您瞧,我這件羅裙好看否?”
“這布料瞅著似東海許家的桑波緞,可買不到啊!哪兒來的?”著便將頭戴流雲飛燕釵的黃裙少女覽入懷中,托起下巴,不懷好意地笑著問道。
“公子好眼力。”隨後起身跪坐著給案上的琉璃杯裏添半杯清茗,雙手給年輕公子奉上。“奴家也是托公子的福,不然許家可不會將這珍貴要緊的桑波緞來給奴家置辦這衣裙。偏偏連翹不爭氣,喜歡的緊,公子不會生氣吧?”
伸手撫了撫女子鬂間豎下的秀發,道:“哪舍得啊,他們想讓你給我吹什麽枕頭風呢?”
“就是他們在嶽州的話事人想求見公子一麵,估摸著怕是跟他們在嶽州的買賣有關。“著又無力地躺向懷中,臉頰緊緊地貼著年輕公子的胸。
東海許家是當朝為數不多的專致於高等綢緞的布商。雖經營有方,奈何幾代為賈,在士族林立,重農抑商的武周朝,沒什麽重量級的人物托底。買賣經營的有些吃力。這年輕公子乃是嶽州縣令嚴複的長子,嚴士貞。這黃裙女子便是嚴士貞的紅顏知己,玉樓春的當家花旦施連翹。
“許家雖沒什麽勢力,奈何錢多啊,本公子就免為其難給這些賤商出把力。”
“蝶。”
餘音為落,一個十四五六的水靈丫鬟便推門而入。見屋中香韻纏繞,你儂我儂,既是羨慕,也替自家姐高興。
“姐,嚴公子。”“你去樓下看看,那許掌櫃若還在,將他叫上來。”“是”
不一會兒,丫鬟便領著一個頭戴秀才帽,身著員外袍的八角胡老翁氣籲籲地跑著上樓來。
“許福見過嚴公子,施姑娘。”便從袖間掏出個方形錦盒,給嚴士貞遞上。“禮物,卻也是老兒一番心意,望公子務必手下。”額頭上竟然還有微許汗珠,不知是剛剛跑的太急還是其它原因。
嚴士貞打開錦盒一看,是一方吳代的白瓷筆洗。心想,若是呈給父親,少不得誇獎。遂道:“許掌櫃,若有嚴某能幫上忙的,你隻管開口。”便等著正主直奔話門。
許福聞言,忙跪在地毯上,“嚴公子可一定要幫許家呀,前東家派往劍南道的貨船,在洞庭湖不知所蹤,想來定是被那水賊所劫去。船上上萬匹綢緞與近百口夥計護衛也影子都見不到。望公子與縣尊老爺一定給我們做主啊!”著又往地毯上給狠狠磕頭。
嚴士貞聽了,沉吟片刻,“許掌櫃,既然許家的貨船是在嶽州境內出事,家父主政此方,焉能有不管之理。你們報官府沒有?”
許福聞言,心中感慨,不禁罵道,混蛋。“出事當,我便前往縣衙報案了,也讓布棧裏的夥計前往洞庭湖麵打探情況。可是到今,半點兒進展也沒有,老兒實在是寢食難安。若是能追回這批貨,許家願意出銀一千兩報答。”
一千兩,糊弄鬼呢。一萬匹綢緞實價差不多在兩萬兩左右。刨去工本,也得賺個一萬兩左右。
“許掌櫃,你久居嶽州,想必也知道,這洞庭湖水賊從寧侑爺年間就有了,官府也圍剿過很多次,奈何歲賊盤桓多年,在這八百裏洞庭湖中如魚得水。每次都功敗垂成。縣衙也隻能盡力,就算為了這方筆洗,本公子也會督促他們的。”
許福心裏真是一萬匹草泥馬噠噠奔騰,暗叫豎子。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嚴公子,令叔乃是江陵府水師提轄。可否請老將軍揮師剿匪啊?”
“許掌櫃,兵馬調度,朝廷自有章程,豈是我等能揣之。再數千水營兵勇南下剿匪,花費甚巨,可也得許家商行提供啊!”
“嚴公子,您需要多少,老兒就算不能做主,也立刻遣人知會東家,讓東家給定主意。”
“兩萬兩!”
“啊!嚴公子,這這數目實巨,非老兒能做主。還的稟告東家。老兒先告辭了,叨擾嚴公子、施姑娘了。”罷便告退離去。。
“公子,那批貨也隻值兩萬兩,你怎讓人家一點都不賺?”“你有所不知,許家買賣做的那麽大,怎會缺兩萬兩的盈頭。隻是劍南道蜀錦也不差,他們這一耽擱就是半年不能出貨,到時候蜀中那邊的生意怕早給別人搶了去。”心裏卻想著,就算許家放棄自己這條大腿,也要給二叔書信一封。兩萬兩非同可。
獨自坐在馬車中的許福仿若失了魂一樣,這批貨要是找不回來,不隻是蜀中,整個劍南道的買賣都給和稀來了,損失的可是十數萬之巨。想著又忍不住將洞庭湖水賊給問候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