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得妻如此
熬到這種地步，最有壓力的無疑就是站在教練席旁邊的教練了，趙子明已經把紮西博格和鄧禹酌都叫去熱身了。
等到下半場再換人就算是打擊心知肚明的有矛盾，那也可以解釋成正常的戰術安排，至於那些閑話總還有解決的餘地。
天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趙子明抬起頭，又歎了口氣，目光移向觀眾席，來回逡巡了好一陣，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女人的醋壇子一打翻，真是讓人頭疼。
而此時，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蔣小築也正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看著場內。
今天狼牙打的是442陣型，但是由於擔心鄧禹酌的體力問題，並沒有安排他首發，中場是梯形站位，羅禦江和馮人高一左一右在前，藍文州和魏宇一攻一守在後。
也幸好是這樣的安排，才保持了2：0的比分直到快要中場休息的時候。
雷霆那個位置跟空的沒什麽兩樣，南田不得不補上了他身後的空缺，而魏宇則需要在中圈和禁區之間來回不停的狂奔，饒是他身體強悍，宛如鐵人，在這四十多分鍾之後也有些吃不消了。
中場哨聲一響，他便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好一會才慢悠悠的向更衣室走去。
狼牙球員的集體低迷，導致其他人必須跑得更多，失去了戰術上的掩護和配合，隻能強拚身體，就連號稱體力最好的魏宇都跑成了這麽個鬼樣子，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說了，特別是南田，感覺一個半場就讓自己腿腳打起顫來。
換人！必須得要換人！
趙子明托著下巴思考著，換人名額隻有三個，自己是該換下體力消耗巨大的老將呢，還是應該換下狀態低迷的小夥子們呢？
這又是一個磨人腦筋的問題。
他低著頭思索，不自覺的便落在了所有人的後麵，走到門前習慣的伸手推門，一摸卻是一個熱乎乎的後背，他嚇了一跳，猛一抬頭，看見大家都神情驚訝的堵在門口，鴉雀無聲。
趙子明皺了皺眉頭，“你們在幹什麽？”他問道。
“那個”被他推了一掌的老伍訕訕的笑著推開一個身位，將趙子明讓了進去。
定睛一看，趙子明也有些愣了，“小築？”
他雙眉簡直湊到了一起，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戰術板前的那個女人。
蔣小築雙手環在胸前，杏眼中含著冷冷的怒意，如清晨彌漫著山林間的寒霧一般，讓人看不清她那雙如湖水一般清涼的眸子。
蔣主席帶人寬和溫柔，很少擺主席的架子，但是此時她穿著一身精致的職業裝，幹淨筆挺的站在眾人麵前，倒是有種少有的威嚴。
趙子明進來之後，她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眼光中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
“蔣主席，您過來有什麽事嗎？”趙子明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但是話到嘴邊卻是平靜而又禮貌。
他是主教練，在這種中場休息的重要關頭，任何私事都不能成為幹涉他履行職責的理由。
如果蔣小築要替雷霆求情或是幹涉他的戰術安排，那麽即使是接下來會有更加麻煩的事情發生，那麽他也將毫不猶豫的將她送出更衣室。
小築，你千萬不要把事情搞得更糟糕啊！趙子明心中暗暗想道。
感受著更衣室中幾乎凝固了的氣氛，老伍和雷恩也有些緊張，他們想要打打圓場，但是嘴巴張了又張，就是沒有話能說得出口。
蔣小築的目光隻在趙子明進門的瞬間掃了他一眼，緊接著便落在了屋子另一側的雷霆幾人身上。
良久，她輕輕的開口了，“你們還算是職業球員嗎？”
僅此一句，便讓站在屋角的四個人身子一顫。
“中國古人有句話叫做，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現在的行為，算得上什麽？”蔣小築平靜的問道。
“高陽，冷鋒，你們是球隊的前鋒，但是上半場的我們整個的射門數據隻有五次，你們兩人隻占了其中的三次，沒有一腳射中了門框。”
“雷霆，你是後衛，上半場統計數據，對方從你那邊突破的次數高達十一次，其中有兩次造成了失球。”
“項北川，作為門將，半場比賽三次的脫手我不知道算不算多，但是我想這樣的表現不太可能發生在追求最佳門將的人身上吧。”
“曾經我覺得你們都是挺有追求的，是真心的熱愛足球，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作為一個職業球員，你們連你們自己的工作都完成不好嗎？”她聲音陡然一升，又猛地一降，“實在讓人失望透了！”
自古都是軟刀子最令人難過，強硬的指責或是謾罵不過隻是惹得對方心裏的邪火也一陣陣的往上湧，雙方少不得爭論一番，鬧個兩敗具傷而已。
可是如果一方不動怒隻是平靜的把道理摘出來說，反而更讓另一方覺得理虧，特別是對狼牙高中出身的這幾個人來說，這威懾力自然更大。
畢竟是校長出身的人，每句話都像是小錘子一樣狠狠地砸在雷霆等人的心上。
她沒有說雷霆和趙子明的矛盾，也沒有說自己和趙子明的矛盾，她沒有提任何一點球場之外的事情。
她隻是拿出了最簡單直接的數據分析。
說完這些話，蔣小築冷冷的掃過了更衣室的球員們，擰開門向外走去，關門的瞬間她的腳步頓了頓，“帶領球隊取得勝利是教練的工作，我並沒有幹涉的意思”
“不過！作為俱樂部的主席，我想我有義務提醒你們，我對上半場的比賽——很，不，滿，意！”
隨著咬牙切齒的“意”字吐出口來，更衣室的大門“砰”一聲被完全合攏了。
一屋子男人看著那扇不鏽鋼門，麵麵相覷。
趙子明心中湧起一陣淡淡的感動，解鈴還須係鈴人，蔣小築這是專門過來對自己表示支持啊！
雷霆他們現在這樣完全是因為少年心性在為小築鳴不平，他們以為這樣子就能讓趙子明很尷尬很難過，熟不知職業球場上，憑著這種個人的好惡來踢球，本來就是一件相當愚蠢的事情。
現在蔣小築親自出馬，生生將他們消極怠工的理由抹去，讓他們徹底站到了理虧的一方，心中那因為不平而泛起的少年意氣不知不覺消散了十分之**。
認真一想，在球場上不認真踢球，那確實是很沒有職業道德的事情。
趙子明敲了敲戰術板，接過了蔣小築的話頭，“聽見了嗎？你們上半場表現得怎麽樣，不用我再多說了吧？”他淡淡的問道。
冷鋒等人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其餘的球員隻是默默地盯著自己的腳尖，隻有雷霆還是執拗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
“我必須向你們道歉——”趙子明無所謂的笑了笑，“剛才有那麽一會兒，我竟然想著要放棄這場比賽了！”
“不過，蔣主席提醒了我，作為教練——帶領你們走向勝利才是我的職責！失敗這種事，我不喜歡，你們喜歡嗎？”他的聲音陡然拔高了。
底下立刻傳來有人的嘀咕，“當然不喜歡”
“很好！”趙子明滿意的點了點頭，“我不管我們私底下關係如何，，場外發生的事情我也已經記不得了，但是——”
“站在球場上，我是主帥，你們是士兵！”
“別的什麽都不要去想，我隻看你們的表現！”
“軍令如山！不服從的人，會拖全隊後腿的人，不管是誰，不管是出於什麽理由，我都會請你坐在這裏的板凳上，安安靜靜的看著！”
水性筆在戰術板上一敲，“當”一聲讓大家都抬起了頭來，趙子明清冷的眼神中自帶著一股懾人心魄的威勢。
“記住，你們可不是為我一個人在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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