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憤怒的蔣小築
“教練，我熱身好了！”唐耀聰老老實實的走到趙子明麵前，低頭說道。
“嗯，再稍微等一下！”
趙子明托著下巴，緊緊凝視著場內的局勢，剛才開球的時候自己沒有要求換人，所以趙常宇又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現在在運動戰中，他的跑動和傳球反而比剛才更加積極得多了，甚至有主動前插的趨勢。
這小子，一定是鑽牛角尖了！
他正在思考著將趙常宇換下來之後怎麽去說才能讓這小子心中的結打開，做青少年足球的教練就是這些地方麻煩，年輕人的心態不穩定，自己還得兼職心理醫生！
忽然間，一聲略帶惱怒的嬌喝聲打斷了他的思索，“小明，你怎麽還不把常宇換下來？”
趙子明驚愕的一回頭，看見滿身泥水的蔣小築雙眼含怒，橫眉立目的站在身後，“你剛才去哪了？”他瞥了一眼記錄本，上麵一片空白，趙常宇的黃牌和仙桃的進球都沒有寫。
“我去把吉普開進來啊！你快讓常宇下來，我好帶他去醫院！”蔣小築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口中喝出的陣陣白氣讓她顯得有些疲憊。
“你不是開不進來嗎？”
“想想辦法就行了！——你趕緊讓常宇下來啊！”
趙子明回頭看了看場上，搖了搖頭，沉吟道，“還不是時候！”
“還不是時候？”
蔣小築輕輕重複了一遍，緊接著，毫無預兆間一個大步跨到了趙子明的麵前，，一向溫和天真的臉上布滿了寒霜一般的怒意，仿佛一隻護犢的母狼一般。
“那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她如炸雷般的怒喝，讓一旁的替補隊員們脖子一縮，站得最近的唐耀聰更是一溜煙退回了替補席上，她畢竟是校長，平日裏再天然呆，關鍵時刻該有的威勢也一分不少。
趙子明完全沒有料到蔣小築會有這樣的反應，他驚詫的回過頭來，眼睛中也漸漸升起了如玄潭浮冰一樣的冷氣，“你在發什麽火？”他皺著眉頭問道。
“你為什麽還不把趙常宇換下來？——他在發燒啊！”蔣小築一字一頓的問道。
本來換不換下趙常宇這件事情本身沒有什麽矛盾的地方，趙子明也隻是略微的遲疑了一下，等到下一個死球的機會便會換人，可是蔣小築的語氣和態度未免太過生硬了一些，再加上作為主教練，不允許任何人幹涉自己的戰術布置這是底線。
趙子明沉著臉注視著蔣小築，蔣小築也不甘示弱的看著他，兩人站在雨中仿佛兩隻鬥雞一般。
在長達一兩分鍾的對視中，趙子明的麵容終於徹底被寒意覆蓋，一雙黑眸之中充滿了危險的風暴。
“蔣小築，我才是球隊的教練，換不換人隻能由我決定！”他冷冷的說道。
“我是狼牙的校長！我有責任對每一個學生負責！——”蔣小築脖子一梗，絲毫沒有平日裏的那種溫順，相反那嬌小的身體中蓬勃欲出的全然是一種剛烈的倔強！
“你沒有權利對我指手畫腳！”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開除你！”
“無所謂！——隨你！不過我現在還是狼牙的主教練，在這場比賽結束之前，狼牙足球隊還是我說了算！”
“你！——趙子明，要是常宇有什麽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悉聽尊便！”
“”
蔣小築和趙子明手舞足蹈吵得激烈，落到場下的球員眼中那也是如晴天霹靂一般，他們頻頻向著教練台看去，搞得陣型上漏洞百出，仙桃趁機舉起了反攻的大旗。
“砰”
陳嘉偉的射門擊在橫梁上飛出了底線，趙子明這次猛地從爭執中回過神來，這幫小子分心分得實在太嚴重了！
他重重一掌擊在教練席的桌麵上，轉身便向場外走去。
蔣小築一愣，急忙也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踏著滿地的水花在仙桃校園中疾走，趙子明步子很大，蔣小築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
“趙子明！常宇今年才十六歲，身體都還沒有發育完全，還是落下了什麽病根怎麽辦？——你這是虐待青少年！”
“你是他的老師，又是他的叔叔——有你這麽做長輩的嗎？——冷血！”
“”
“蔣小築！你不要那麽上綱上線！我”
趙子明被她追在身後的河東獅吼搞得滿心怒火，終於忍不住停下來想要還嘴，可是話說到一半卻又猛然間停住了，他急速擺動的雙腿瞬間停住，雙眼直直的順著仙桃門口的泥路看了過去。
“那些都是你弄的？”他下巴一揚，指著泥路上大大小小的磚塊瓦片問道。
“你是啊！”蔣小築還在憤怒中一時沒轉過彎來，話鋒一轉險些咬到了舌頭。
“你一個人做的？”
趙子明目光微移，這條兩百多米的道路盡頭，那輛北京吉普髒兮兮的停在仙桃的校門口。
“廢話！你又沒來幫忙！”
趙子明微微歎息了一聲，仿佛一桶涼水“唰”一聲澆在了心上，滿心的怒火頓時煙消雲散，他轉過身，放緩了語氣。
“我沒說不換他下來！”
“但是常宇是個心氣很高的孩子，他生病了卻沒有告訴我們，就是不希望我不讓他上場——當然，這肯定是不對的！”
看見蔣小築臉色一沉，眼看又有怒氣值爆發的趨勢，趙子明連忙補充了一句。
“但是，既然都上場了，那麽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他現在的身體根本不能正常發揮，無論是從個人還是全隊考慮，我都應該要把他換下來了！”
“可是，現在剛剛因為他的失誤丟了一個球！——我在這個時候把他換下來，豈不是打他的臉嗎？要是全隊打得順風順水，那還好說，要是接下來陷入苦戰，甚至有可能輸了比賽，那——”
“以常宇的個性，還要不要麵對大家了？”
見趙子明的態度緩和了下來，蔣小築的語氣也平靜了很多，她低下頭，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們還是孩子，心態上的問題，可以慢慢矯正，慢慢引導——”
“可是在這麽小的時候就把身體搞壞了，那不就是拔苗助長嗎？”
“心態上的問題？——常宇隻是從小接受的教育”
趙子明剛想辯解，蔣小築立刻舉起手堵住了他的嘴巴，那雙清淩淩的眸子毫無畏懼的直視著他的雙眸。
“我也覺得你們趙家的夢想很了不起，可是你不覺得你們已經鑽進另外一個牛角尖了嗎？——背負著這麽沉重的壓力，還怎麽踢球？”
“足球是團隊運動！——沒有常宇真的就贏不了比賽了嗎？還是說場上的其他人都不值得信任？你是教練，是叔叔，是長輩，難道不應該教會常宇信任同伴嗎？”
趙子明瞠目結舌從的看著蔣小築，她的一串問題竟然讓他無言以對，他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緊接著，蔣小築黯然的低下了頭。
“你以前不是問過我，為什麽狼牙足球會在輝煌之後忽然沒落而且變得在老師當中那麽不受歡迎嗎？”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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