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趙家的足球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更衣室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嬌小的的身影躡手躡腳的靠近了趙子明。
“喂——教練統治，你睡著了嗎？”蔣小築搖了搖趙子明的胳膊，湊到他的耳朵邊上，輕輕的問道，溫軟的氣體吹得趙子明耳朵癢癢的，裝睡都不行了，他無奈的睜開眼睛。
“睡著了也給你弄醒了——幹什麽？”
“你不去指揮比賽了嗎？——這很不負責誒！”
“我隻是休息一下，下半場的戰術已經布置完了，我手上沒有其他的隊員可以用，換人名額也隻剩一個，要給北川留著，免得他身體有什麽不適，我們沒有門將——現在我基本已經把我能做的都做了，出去也沒事幹！”
“哦！”蔣小築簡短的答道。
然後很久更衣室裏也沒有別的聲音，就在趙子明覺得她是不是已經走了的時候，忽然一個溫軟的身體輕輕靠在了他的身邊，一隻小手在他頭上撓了撓，“生氣會長白頭發的！”蔣小築清婉的聲音如一股清泉一般，注入了他煩悶的心中。
趙子明歎了口氣，伸手捉住了蔣小築的胳膊，將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我沒有生氣——隻是，有點沮喪而已！”
“沮喪什麽？——就是因為沒有馴服雷霆嗎？我都花了三年多了，不也沒什麽成效嗎？不要著急啦，我看他最近進步都很大了！”蔣小築輕輕敲了敲他的膝蓋，發現他腿上的肌肉真的很發達，不由得小臉紅了一瞬。
幸好，趙子明完全沒有看她，他隻是抬頭望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才悶悶不樂的開口道，“不僅僅是因為雷霆——隻是，忽然覺得自己的選擇可能錯了！”
“什麽選擇？當狼牙的教練嗎？”
“不是。”趙子明依舊抬頭看著天花板，“我給你講過我們家的故事嗎？”
“沒有。”蔣小築搖了搖頭，眼中卻升起了一片好奇的色彩。
趙子明收回目光，往上坐了坐，挺直了身子，他凝視著蔣小築清澈而真誠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種想要傾訴的衝動，“好！我跟你講。”
“我的身份履曆入職的時候你都看過，就沒有懷疑過我為什麽要來你們狼牙高中執教嗎？憑我家的勢力和我的執教經驗，直接去國青隊，國家隊，都是沒有問題的。”
“嗯！沒有懷疑啊！我以為這就是你的愛好呢，人嘛，去哪裏工作不重要，喜歡才是重點——而且你履曆上的好多外國教練我都不認識，他們很厲害嗎？”
趙子明差點一口老血噴滿了整個更衣室，他無奈的敲了敲蔣小築的腦袋，“大姐，他們可都是現在世界一流的名帥啊！”
“我的家族——趙家，在國內的實業領域很有實力，這一代的掌門人，我大哥趙子炎你一定聽說過的！”
“哦——就是經常上電視，說今年創收幾個幾個億的那個中年帥哥？”
“中年？帥哥？——好吧，不重要！反正你知道我們家很有錢了吧！”
“嗯！嗯！”蔣小築把頭點得跟啄米一樣，趙子明看她哈喇子都要流在地上了，不知道又在想讓自己請她去哪家麻辣燙吃飯。
“和別的企業不同的是，我們家大部分的利潤既不投入公益慈善，也不投入個人的享受——我們直係的子弟都隻允許一個人擁有一套一百萬以內的房子。我們家掙的錢基本全部投入了足球當中！”
蔣小築雙眼都瞪大了，她也很喜歡足球，但是不怎麽能夠理解把吃好吃的的錢也花在足球上這種事。
“我們趙家的創始人，我的太爺爺和世界杯有不解之緣，他在從商之前是個球員，和他的隊友們征戰了很多地方，去很多地方踢過球；我爺爺很小的時候就接觸了足球，並且被太爺爺送到全國各地去見識過很多的足球文化——
“我小時候經常跟我們講起他在非洲遇到那些被足球改變的小孩，饑寒交迫中，這種遊戲帶給他們的快樂！在歐洲，整個小鎮，整個城市為了一隻球隊全城出動，歡呼雀躍的樣子。他接手家族之前，也在球隊裏踢過球。”
“太爺爺去世之前，告訴爺爺他想看見中國拿到世界杯，爺爺去世之前，告訴我爸爸他想看見中國拿到世界杯從他們開始，我們趙家便有了一個家訓，一切為了世界杯而奮鬥！”
“可是你也知道，咱們國家衝擊世界杯的道路，很坎坷我爸和兩個叔叔也花了很多錢，支持俱樂部，投資足球學校，修建足球場，但是都沒有什麽用，慢慢的我們探索的方向就越來越廣了。”
“我們趙家的子孫從能走開始就要接受正規的足球訓練，然後一部分人作為球員培養，像常宇那樣，另一部分天賦不強的人就作為跟足球相關的其他職業人員培養，幫助中國獲得世界杯，幾乎成了根深蒂固在我們趙家人心中的執念！”
“我是上屆家主最小的兒子，從小就被作為主教練來培養，在國內學到十四歲，然後就去了歐洲，跟隨那些名帥學習，其實越是學習，我越是不明白中國足球為什麽不能獲勝了！”
趙子明歎了口氣，撚了撚鼻尖。
“體質——有一定影響，但不是絕對的影響，足球隊員裏麵有高有矮，有快有慢，有強壯的也有體弱一點的亞洲人種當中，日本的足球和韓國的足球也已經初具規模。”
“體製——這個影響可能大一些，但也不是絕對無法改變，我家五哥現在就在足協任職，這幾年足協和體協也的確想把足球做好，又是反腐，又是規範——隻是一直沒什麽成效，不知道問題的結症在哪。”
“文化——這可能也是個原因，真正走到職業足球那一步的，至少曾經也是很熱愛足球的人，變得功利，也不能隻怪他們，這肯定是現實環境有所影響。我六哥現在專門在做足球宣傳，希望能通過他的努力增加中國文化的底蘊。”
“不過，這些都不是一時就能解決的。”
“訓練方式和戰鬥風格——這是最不成問題的一點，但論謀略，足球比賽就像戰爭，而最早的兵法就是來自於中國。我們的三十六計，孫子兵法，吳子兵法都可以直接用於足球比賽，而訓練方式上麵——”
“我們請過外籍教練，我們也能夠很便利的學習到歐美先進的技術和方式，我的四哥和三哥都在從事青年足球訓練，一個人在家族裏，常宇就是他的弟子，另一個在俱樂部——他們都用最先進最合理的辦法為二哥組建的球隊輸送球員，可是二哥在中超聯賽很多年了，別說趕英超美，就連中超冠軍都沒拿到過。”
“我從歐洲回來之後就在想，難道我們這一代人真的沒有辦法改變中國足球的現狀了嗎？——體質，文化，體製，心態，這些都很難操作，我從國家隊到國青隊，到俱樂部，發現真的很難插手改變於是就想到了高中聯賽。”
“上次我向四哥要常宇的時候，就跟他說了，如果在聯賽裏找不到答案，青訓裏也找不到答案，那麽我想我們就隻能來高中生聯賽找了，這個階段的孩子正處於最好的階段，身體發育基本成型，思維技術方麵又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還沒有學到很多壞的習慣，像一張白紙。如果我能找到好的苗子，以我的實力模擬出一種歐美的成長環境，嗬護著他們好好長大，不那麽快的讓現實吞沒他們，那是不是有可能建設出一支足夠強的隊伍呢？”
“所以，我興高采烈的過來了！——可是，我承認我很失望！”
“早先有一場比賽，好像是對錦城附中吧，那個學校就有一個球員根本不是高中生，這次比賽，這個鍾良有一身的壞毛病最重要的是，這些球員想踢就踢想不踢就不踢，一點都沒有對足球的敬意，我覺得我可能錯了——對我們趙家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對別人可能不值一提！在高中聯賽裏，由於球員素質的影響，我的很多計謀也根本就沒有辦法施展，所以我覺得，或許我應該放棄這種天真的想法了！”
趙子明聲音越來越低，高中聯賽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天真和諧，這讓他很是難過。
今天雷霆的打架，就像是一根導火線，一下子把他心中的憤怒和不甘翻騰了起來，他忽然覺得好累。
蔣小築其實也好累，為了星期六的球賽，她每個星期五都要加班到淩晨三四點鍾。
趙子明聲音低沉而渾厚，他的聲音回蕩在更衣室裏，蔣小築隻覺得莫名的安心，她腦袋以外一歪，慢慢的竟然搭在趙子明拱起的膝蓋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隻留了一絲意識在聽著趙子明的講述。
趙子明的敘述結束了好一會，她的大腦才迷迷糊糊作出了反應，嘴唇微張，如夢囈一般，“冠軍真好。勝利也真好”
“你不喜歡和他們在一起踢球嗎”
趙子明低下頭，看著她迷迷糊糊還在安慰自己的模樣，心裏一暖，其實他把心中的苦悶發泄出來之後，就已經好多了，家族的執念對他來說是動力，但是何嚐又不是壓力呢？
他伸手摸了摸蔣小築的頭發，笑了起來，“也沒有孩子們挺好玩的，跟他們在一起也很開心可是感覺不到離我的目標在前進啊！”
“勝利很好可是，足球本身也很好”蔣小築喃喃自語道。
“——小明，你總說勝利是快樂之源，可我覺得，反過來也能用吧——快樂，是勝利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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