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姓周的，你不是牛逼嗎，出來啊！”
房子裏頭，周愛國和白毛女一聲不吭，他們早就料到撩被人堵在門口罵，但他們也是沒有辦法，隻能窩窩囊囊地所在屋子裏，任憑他們罵去吧。
大雜院裏永遠不會缺少的就是雞零狗碎家長裏短，房東老劉頭兒安心地坐在火爐子前麵暖手，對於這裏的人他再了解不過了。想吵就吵吧，消消氣，省得上火。
“哎，你們是幹嘛的？”
門口進來了一男一女，男的戴著個五角星的蛤蟆鏡，紮著一個辮子，還是黃色的，一身黑色的皮衣，右手邊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黑色的絲襪，長筒靴，豹紋披肩，模樣長的不咋地，打扮更加磕磣。
葉上去問道，“你幹嘛的？”
蛤蟆鏡看到一個拿著棍子的人正在那裏對著自己話，也不惱，道，“這是我家，這是我媳婦兒，裏麵的人是我爸媽，你我是幹嘛的。”
葉一愣，這兩口子還有兒子？
正愣著，白毛女從裏麵走出來了，“江，回來了。麗麗，快進來坐。”
那個名叫麗麗的女人看到穿著大花襖的白毛女，皺了皺眉頭，腦袋歪向了一側，似是嫌棄。
“哎呀，媽，我跟你過多少次了，我現在叫傑克，別再叫我江了。”
白毛女點頭不迭，“……傑克，進來吧，你爸都把雞湯燉好了，就等你們來了。”
“什麽雞湯，難喝死了。”妖精麗麗晃了晃剛的胳膊，皺著眉頭，剛會意，擺了擺手道，“我們就不進去了。媽，你們注意身體就行了，我馬上就要出差了，到美國的飛機，再不走就要晚點了。”
“啊？去美國？在哪兒，咋還要做飛機咧，剛子啊，那飛機可不安全啊，聽報紙上，飛機老是飛跑了找不見，咱還是坐火車吧，火車安全，沿著鐵道走，哪兒都跑不丟……”
“哎呀，行了你，快點兒拿錢，再不走就趕不上航班了。”
麵對不耐煩的兒子，白毛女慌不迭地點頭，然後急急忙忙地跑到屋子裏，屋外的人可以清晰地聽到白毛女抱怨周愛國掏錢不利索的聲音。
“剛要出國了，再那點兒。”
“他出個屁的國！”
“你再那點兒。”
“給。夠不夠。把這些也拿上吧。告訴他，別委屈了自己。”
“哎呀，行了你，這兩塊錢給你留著買煙吧。”
一陣喧囂，白毛女又急急忙忙地從屋裏頭走了出來，一隻手上拿著一個紅色手絹包裹的布包，另一隻手上拎著一個白色的飯煲，裏麵應該就是雞湯了。
“剛，拿著，這是雞湯，趁熱喝啊……”
“哎呀行了行了，喝什麽雞湯。走了。”
一男一女，走出了大門。那個叫麗麗的女人風騷地扭著大屁股，真像一頭欠操的母豬。
葉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白毛女瞅了葉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飯煲遞到了他麵前，“雞是我們殺的，按理也應該有我們的一份。這麽著吧，雞湯歸你們，雞肉就是俺們的了。”
要是對麵站著的是周愛國，葉絕對一個大耳瓜子抽過去了，可現在對麵站著的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剛剛在自己麵前展現出了濃濃的舐犢之情的女人，這讓他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一隻手，不出一句話。
看到葉不話，白毛女隻以為他是答應了，但他的手又沒有張開，白毛女就把飯煲放到霖上，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補了一句，“家夥是俺家的，用完了還我。”砰地一聲，門關上了。
滿院子都是靜悄悄的，誰也沒有再一句話，就這麽你看我我看你。院子裏的那顆大槐樹光禿禿的，枝幹上都是雪，已經化了不少了，開始往地上滴水，砸的院子裏都是一個個的坑。
自行車後軲轆上拴著的土狗一陣悶哼，大概是聞到了雞湯的香味，時不時探過脖子來，被葉一腳給踢翻了。
“行了，找個地兒先吃飯吧。”
葉拿起那雞湯交到了何苦手裏，了一聲，自顧自地朝大門走去。
川子先跟了上去，後來莫言拉著何苦也跟了上去，最後是何扁擔，看了看自家的房子，想著一時半會兒也收拾不好，也就跟了上去。
葉心裏挺別扭的，他對周愛國和白毛女的感覺開始發生了變化，如果不是這個橫生一腳的兒子，他興許早就一腳把周家的門給踹開了，他從來都不濫發同情心，除了親情之外。看得出，他們對兒子的那種關心是真的。還有周愛國掏錢時候的那句“夠不夠，把這些也拿上”。他不是恨自己，他就是覺得心裏堵得慌，何扁擔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周家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從這一點上來，兩家人都是處於同一個目的，但是自己卻明顯是偏向著何家。
弱者總是能博得同情。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單論可恨的話，周家人碰瓷的生活方式更是遭人鄙夷。
想到這裏，葉心裏突然有了答案。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自己的私人痛苦而擴大到更多饒範圍之上。這一點，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莫言對葉的所作所為很是痛苦，在飯桌上也旁敲側擊了幾次，內容無非就是讓他老實待著，不要到處惹是生非，同時也警告他，這一次是僥幸，下一次絕對不會這麽幸運，不定抓到看守所裏被人虐待也是有可能的。可葉根本就懶得聽這些，一個勁兒給何苦夾菜，那雞湯倒是喝了不少，莫言一口也沒喝著，氣的她在桌子底下踢了葉一腳。
何扁擔繼續去上班，現在年關將近，因為各種活動的需要，各單位和個人住戶的用水需求也開始增加，水廠送水的最後一波高峰已經來到，像何扁擔這種臨時加編外的工人也開始變的更加忙碌，從另一方麵來，這也是他們的春到來。而葉則拍著胸脯把重建家園的責任攬到了身上，甭管怎麽，這件事是因他而起，雖然是打著行俠仗義的名聲，但是這後果卻讓何家父子這倆人替自己承擔了，他過意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