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三教九流,每一個層次裏都有大能耐的人,這陳平瑞在外人眼裏也隻是一個玩兒玉器,鬥蛐蛐兒的破落世家公子哥,但是在真正懂行的人眼裏,這個人,了不得。


  “這個人,我不清楚。”劉忠實病好的差不多了,開始叼大煙杆了,吐著煙霧搖頭道。


  “我知道,就那個大太監,我給他倒騰過一件元青花瓷器,剛出土的,還沒捂熱乎呢,就被人端走了。”胡屁股這孫子愛吃紅薯,正捧著張厚土給他烤的紅薯吃的不亦樂乎。


  “那你怎麽沒有認出他來?”


  “大個兒,你還真以為做我們這行兒的都是一手買一手賣啊?人家是大老板,我們隻是下地幹苦力的,我們之間都是有中間饒。哎呦哎喲,謔,好燙。”


  看著胡屁股被燙了手,張厚土罵了一聲活該。


  “他怎麽會是太監的?”


  “這倒是聽來的,啐,”胡屁股吐了一口紅薯皮,“這個陳平瑞被人稱作瑞公公,原因就是這人狡猾如狐,而且把笑裏藏刀這一招玩兒的爐火純青,跟那個明朝的李林甫一樣,就是那個口蜜腹劍的太監……”


  “他是唐朝的。”張厚土插了一句,惹得胡屁股怪不高心,反正這個傻大個除了力氣比較大以外並沒有什麽脾氣。


  “就這些?”葉眉毛一挑。他不相信在偌大的北平城裏闖下名堂的人僅僅就是因為心機多了一些,帝王之都,最不缺的就是英雄和人,兩相交匯,活下來的人沒有幾個,光靠著簡單的口舌之功勞,活下來的難度堪比登。


  “當然不止這些,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家夥手底下有不少的好手,而且手上的產業據有不少是國有控股的,而且上市的公司也有兩家,他的名頭不過是這些產業之上的一個經理或者股東,但事實上,所有的線頭都握在他手裏,他要做的,不過是控製那些木偶而已。不過,要起來,這個人更廣為人知的還是玩兒,古董,鬥狗,養花,家具……海了去了,從我手上流出的那件元青花,最起碼一個億。”


  胡屁股在那兒滔滔不絕,葉三個人就坐在那兒仔細聽著,有用的信息不多,總結起來就是——陳平瑞很牛逼,胡屁股吹牛逼。


  晚上的時候,在張厚土交過班之後,四個人睡了下來。葉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窗子外麵的月光像故意一般,灑在他的身上,更加讓他毫無睡意。上鋪的胡屁股敲了敲床板。

  “喂,葉子。”


  “嗯?”


  “你有古月那丫頭的電話嗎?”


  “你要他電話幹嘛?”


  胡屁股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葉感到床鋪一陣晃悠,大概是他在翻身。


  “也不知道那兔崽子會不會受到欺負。”


  張厚土突然悶聲插了進來,“原來你是想那子了,看不出來,你還挺重情義的。”


  “傻大個兒,你怎麽還沒睡呢?”


  “你不是也沒睡嗎。”


  “我這是在商量大事,你懂什麽。趕緊睡你的,心老子明用攝像頭拍那你果照。”


  “你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相互攻擊,但是沒有持續多久,一股沉悶的氣氛便在房間裏鋪展開來,積鬱已久的各種情緒突然湧上了心頭,但是又沒有辦法出口,房間裏的氣氛幾乎就要爆炸了。


  “什麽時候,咱們能回家看看就好了。”


  聽見葉的話,胡屁股撇了撇嘴,“還在記掛著你那未過門的媳婦吧。我看啊,你這回,這陳世美的名聲還真背定了。”


  唐素,那個倔強的惹人憐的女子。葉的心,砰然一跳。


  陽光明媚,世界安好。


  保安照樣巡邏,太陽照常升起。


  好多的書,好多的花花草草,梨花木的桌椅,玳瑁筆管狼毫須,玉麒麟的筆架,上好的端硯,ZJ紹心皇家宣紙,一等一的好貨色,而這些物件的主人正坐在梨花椅子上,品著剛才摘下來空運過來的君山銀針。


  “這幾個人什麽來頭?查清楚了嗎?”低頭一品,清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陳平瑞身邊站著的是一個平頭頭的幹淨男人,眼神似冰,無任何情感可言,即便是三伏的太陽也得被他給凍上。這種人,隻適合在戰場上殺戮,在和平人世間,根本沒有生存之地,出手即是死手,不給人留下任何餘地。


  但此時,這人卻恭恭敬敬地站在陳平瑞的身邊,低眉順眼,無任何造作矯揉之福

  “那個平頭的子,是從懷州那邊逃過來的,據是傷了一個富家公子哥,以前是在酒吧做保安的。那個中分頭的老男人,是個老江湖,也是江湖上叫得出的名堂的。老爺應該認識。”


  “誰?”


  “平原墓王胡葉。”


  陳平瑞放到嘴邊的明成化鬥彩雞缸杯停住了,“上次倒騰元青花的主兒?”


  “就是他。”


  “嗬嗬,這倒是有點兒意思了,”陳平瑞放下了茶杯,嘴角的笑容有了些許的玩味,揮了揮手,“接著。”


  “還有一個生病的老頭子,不過,身體雖然虛弱,但是那雙眼睛裏卻是深不見底,是個練家子,胡葉每都會給他熬藥,看起來不是裝的。還有一個大個子,是個高手,但是性子溫和,不是愛惹事的人。”


  “他們的來曆查不清嗎?”


  “都沒什麽太大的問題。那個大個子是個當兵的。”


  當兵的?陳平瑞楞了楞,隨即又端起了茶杯,低頭啜飲。


  “斜陽,劉老狗的事情怎麽樣了?”


  “還在談。”


  “他什麽意思?”


  “隻占便宜不吃虧。”


  清茶隻能安慰嗅覺,不能填滿心裏的那點兒空缺。


  “寸土不讓。”


  張斜陽一愣,隨即點頭。


  幹淨整潔的西裝平整地鋪展在這個男人身上,直到皮鞋和地板傳出的響聲消失了,陳平瑞才把眼光從門口的方向收回來。


  隻做不的男人,是一把好工具,但也隻是一把工具,終究成不了心腹。張斜陽從十六歲開始跟他,十三年了,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和一個三十而立的青年翹楚一起翻遍了大半個中國,終於還是在這帝王之都暫時落下腳來。被風浪打過,被人拿槍指過,終究是守的雲開,隻是,張斜陽還是那個話不多的張斜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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