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姐，Nice
夜裡，一個廢棄工廠前的曠地上。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看著手中的一疊卷子，默默吸一口煙，吞雲吐霧間開始回憶過去。
因為壓力，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明明才三十卻宛若四十歲的職場老人，他叫秦相濡，高考前幾天鬆懈導致高考失利，人生從此走向下坡路，一路走來平平無奇，在尚海市拿著底層的四千工資過日子。
看過小說，以前追求不切實際的幻想，有時他經常會想如果能重生就好了，帶著這個念頭將當年的考題看過一遍又一遍，漸漸的他也明白那是小說才有的情節，現實怎麼可能會有。
默默接受現狀，無憂無慮過好每一天偷偷活到一百歲成了他唯一的追求。
六科考卷的答案大部分都被記在腦海中，是時候該脫離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了，秦相濡將一疊試卷扔進跳動的火團中，看著前一刻還是白紙的它們在鐵桶中發出耀眼的火光最後燃成灰燼。
秦相濡將掛在胸前的圍巾繞過脖子甩向身後，掐滅手中的煙隨手丟進鐵通離開曠地，站在馬路邊落寞的呼出一口氣，看著信號燈發獃。
紅，綠.……紅。
因為愣神錯過了時間，想著才剛轉紅燈沒多久，這個路段也很少車輛，秦相濡便踏上斑馬線不緊不慢的往對面走去。
兩道亮光突然從側面打過來，秦相濡下意識抬手遮擋，沒等反應過來他就被從路口竄出的卡車撞飛出六米外，血流一地，眼眸微闔無力的看向天空。
冰冷的白色顆粒飄落到秦相濡的臉上，細雪飄飛。
還記得自己那個天才姐姐被歹徒捅死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
我.……累了。
秦相濡最終在冰冷和漆黑中閉上雙眼。 ……
原本還呼吸暢通的秦相濡突然間感覺不能呼吸了，他猛地睜眼，發現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長發過腰劉海略微有點卷，鵝蛋臉，身材高挑，穿著一身橘黃色的休閑衛衣和灰色過膝褶裙。
這人是秦相濡的天才姐姐「秦以沫」，今年23歲，學習生涯曾三次跳級，一年前完成碩士學業，上過新聞報道，畢業后入寶安市經濟大學任職管理學院的輔導員。
如果說秦相濡的人生平平無奇，那麼他姐姐「秦以沫」的人生簡直就是開了掛。
「姐……？」
秦相濡一把抓住秦以沫柔軟的手將其挪開，隨後打量著秦以沫，表情愕然。
他知道十幾年前自己姐姐死在了歹徒手中，現如今怎麼又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秦相濡環顧四周，這好像是他十年前的房間不是醫院，自己明明被車撞了啊，種種疑惑浮現在他心中。
「你怎麼了？」
秦以沫聲音溫柔的詢問。
秦相濡再次抬頭看了看姐姐，隨後伸手貼住她柔軟又溫熱的臉頰，目光直直地注射著對方的眼睛就這樣慢慢下床站了起來。
這一奇怪的舉動讓秦以沫小臉微紅，正想問「做什麼」，誰知秦相濡竟然一擰再一扯，面無表情的問道：
「疼嗎？」
秦以沫原本被逗弄得不好意思，現在瞬間燃起無名大火，動作迅猛的勾住弟弟胳膊，腳下一絆，「嘭」的一聲壓著他的胳膊將他制服在地上。
「你說呢？疼不疼。」
「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老姐快放開。」
秦相濡大喊道。
等秦以沫放手后，秦相濡才鬆鬆手腕，活動活動胳膊站了起來，還是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盯著秦以沫的臉。
本想問她疼不疼，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如今看來，好像並不是夢。
自己被車撞死後重生了？
「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嗎？」
「嗯，很漂亮。」
秦相濡淡淡的回一句，揉著胳膊轉身一個人出了房間，身後的秦以沫愣在原地。
現在是早上七點，秦相濡和父母及姐姐四人圍坐在飯桌前吃著早餐，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今天是6月7日，是他去參加高考的日子，這個時候秦以沫還沒有死。
「母親」林婉瑜見秦相濡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擔心：
「我說老二，你今天吃個飯老發獃，高考真的沒問題嗎？」
方形桌子，秦以沫剛好坐在秦相濡旁邊，她用腳輕踹一下弟弟提醒他別讓老媽操心，然後說道：
「沒事的媽，老弟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靠譜，但關鍵時刻.……也就那樣吧。」
秦相濡：……
「所以說你就別擔心了，他知道輕重，肯定做好了充足準備，無論他打沒打起精神結局都是定好的。」
說完，她又踢一下秦相濡，小聲道：「你說句話。」
「嗯……」
秦相濡邊回邊扒著飯，語氣平淡沒有任何起伏。
來到高考考場，秦相濡默默落座等待開考，他除了考試工具外，其他什麼臨時抱佛腳用的複習資料一個沒帶，本來還以為高考會成為一輩子遺憾，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重生了。
傻傻看了十幾年的考題，居然還真有用上的時候，他拍了拍臉決定振作起來，正常人哪會去看那些考題，既然傻傻當了十幾年的不正常人，上天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那就好好對待這次機會重新開始。
一連三天，他把腦子裡記下的答案原封不動地全抄到考卷上，雖然不能保證七百五的滿分，但六百肯定是沒問題的。
成績出來后，整整六百三十五分，基本大部分學校都任由秦相濡挑選，就在填報志願當天。
「六百分過線，你就填你姐姐那所寶安經濟學院，在省內，和我們家就隔了幾座城市但不算太遠，你姐姐在那邊也好看著你。」
「不要，有她在那，我以後不是連一點自由隱私都沒了嗎？」
林婉瑜當即給秦相濡一個爆栗：
「你要瞞我們什麼?」
「很多，比如女朋友之類的……」
這是真話，他上輩子選了工科學院，班級是個和尚班，在裡面呆久了看個螺絲都覺得眉清目秀。
想當年，大一時的擇偶標準「不是校花不行」，大二「普通一點無所謂」，大三「是個女的就行」，直到大四「其實宿友也可以湊合」，最後李相濡跳過大四，倔強的選擇做一匹單身孤狼。
現在絕不能重蹈悲劇，選擇人文社科類大學，定個小目標先交一個女朋友。
「那就隨便你吧，唉，真是可惜，本來你姐還說要是你能考上她那所學院，她不介意幫你把筆記本電腦買了，還是橙子今年剛出的最新款。」
秦相濡豎起耳朵聽。
「呵，媽……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我是那種物質的人嗎，會為一本橙子的筆記本電腦特意報那所學校，我告訴你，我不是那種人。」
秦相濡在第一志願那裡默默勾選上「寶安經濟學院」，一邊理直氣壯的說道：
「我之所以選這所大學完全是為了和姐姐相互幫助，相互扶持，就像是你和老爸給我們取名字相濡以沫一樣。物質.……永遠戰勝不了我對姐姐的親情。」
雖然相濡以沫比喻的是在同困境中，用微薄的力量互相幫助。
但為敷衍老媽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老姐，Nice。
秦相濡閉上眼不自覺露出得意的笑容，心中暗喜同時默默給秦以沫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