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胡亂認親
“我真的不是,你仔細看那畫像,我眼角有痣,她沒有;她眼睛圓潤眼角全開,你看我的眼睛略微狹長眼角半開;你在看她的手,她中指細長,長於食指一個指間,這分明異於常人,而我……”池若涵舉起自己一雙纖細白皙的手,直接捧給他。
聶遠仔細看了一眼畫像中人,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池若涵,這些細微不同他確實沒做仔細的打量。不過他還是懷疑的看著池若涵仔細打量著與畫中人的差異,眉眼上這些小細節不做仔細辨認,確實很難看出來,畢竟單看五官神韻,兩者太過相似,若說這些不同也可能是作畫的人技藝上偏差,亦或者女大十八變,這些都是可以解釋的。但畫中女子手指纖細,卻指間骨骼分明,手掌處被畫師細膩勾勒出來的分明可見的手繭和太過突出的十指確實有些怪異,這常人十指怎麽可能會那麽長呢?
聶遠疑惑的打量著著眼前女子,似信非信的搖了搖頭,最後仍舊不死心的問道:“敢問姑娘今年芳齡幾何?”
“女孩子的年齡是你問就能說的?我為什麽告訴你?”
“十五歲,她今年十五歲。”卻聽那老頭顫巍巍的走過去,拍了拍聶遠寬闊的胸膛,笑眯眯的說道。
“屁嘞,我今年十六,再過兩月我就十七了!”池若涵一臉不滿的反駁道。
“啊,對對,你看我這老糊塗,她今年十六了,再過兩月就十七了!”卻聽那老頭突然又改口道。
聶遠看著那癡傻的老頭,篤信的點了點頭,而後一臉不滿的看著池若涵。
“老爺爺,你這一把年紀,裝的了瘋賣的了傻,還耍的了心機,一句話就把我往死路上逼,你是存心想讓我留下來陪著一個老年癡呆和又黑又傻二愣子,孤獨終老是吧?”
“你怎麽說話的?”一旁的聶遠不滿的質問道。
“就這樣說話的,你不服啊,不服憋著。”池若涵一不做二不休幹脆開始耍流氓,嚷叫道:“一個神誌不清的老頭說的話你也信,你不能為了逃避那個誓言就胡抓個人認親吧,我跟你說哦,這老天爺眼如明鏡,你照樣會被天打雷劈,下阿鼻地獄!”
“你這女子生的幾分貌美,卻不想這麽沒禮數,也是,如煙怎麽會有你這麽沒教養的妹妹!”他似是自我安慰一般說著。
“乖孫,乖孫,過來!”那老頭不死心的叫著池若涵。
池若涵不耐煩的瞟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情,耐心問道:“爺爺,我問你,你有幾個孫女?”
老頭扳著手指頭輸了半天才慢悠悠癡笑答道:“兩個!”
“那她們是誰?”池若涵繼續問道。
“小花和如煙。”老頭這次沒有意思猶豫,迅速答道。
“那我問你,我是誰啊?”
“噓,不能讓壞人知道。”老頭神秘兮兮的附在她耳朵上,說道:“你是小公主!”
池若涵微楞,半天不能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一旁笑容癡傻的老者。
“乖孫,乖孫!”這一次她沒有嫌惡的推開一身襤褸,髒兮兮的老頭。
聶遠在一旁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池若涵的表情變化,他雖沒有仔細聽到這爺孫兩的悄悄話,單看池若涵目前的反應來看,也算是默認了老頭的行徑,也就是間接承了自己新身份。
他內心有些歡喜,卻不知為何又有些悵然若失,如煙生前一直苦苦尋找的阿姊卻在咫尺,若能在早些相遇,或許她也就不會抱憾而終。而他如今也算不負她所托,隻是原來窮其一生的計劃,就這樣得來全不費工夫,就意味著他以後生活與如煙聯係越來越少,與她的牽絆也會越來越少。
“如煙……”聶遠看著眼前一老一小,似下定什麽決心一般,悲慟的閉上雙眼,“我當竭盡全力護他們二人一世平安!”
池若涵也並不會知道,就是在這一刻開始,眼前這個男人將注定會成為她往後漫漫人生路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亦師亦友忠誠依靠。
聶遠收起思緒,仔細打量著眼前謎一樣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模樣倒是生的嬌俏可愛玲瓏剔透,此刻略微邋遢的妝容下卻依舊無法掩蓋她一雙清澈動人的眼眸,這一點她倒是和如煙有幾分相似。
但池若涵骨子裏高冷淡然、嬌貴不可侵犯的氣質與如煙沉穩大氣、溫婉賢淑的性格大相徑庭,聶遠細細的審視著眼前的人,雖說已經莫名認了親,但這個丫頭底細和目前的生活狀態他現在還是一無所知。
聶遠尋思著還是要仔細盤問清楚,知根知底的確認清楚才好。
池若涵隨被老頭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手鏈心神,大腦飛速運轉回想著著她與這癡傻老頭之間的關聯。
自被困青陵已有八年之餘,由於是以人質身份被挾,所以青陵絕不會有人頂著謀逆罪喚她“小公主”的名諱。之前如煙有提起過自己是南疆人,老頭剛才言辭中有提到被人追殺的事情,若是尋常百姓又怎會招致這樁橫禍,隻怕這爺孫二人身份大有來頭。由此猜測必是自己幼年時在南垣養尊處優之時,與這老頭有過什麽聯係,許是當時年齡太小不大記事,又或者身體原主的記憶信息沒有完全繼承的緣故,現在才會對他毫無印象。
也不知這老頭是真的癡傻還是有什麽逼不得已的苦衷裝作糊塗,那一旁的聶遠此刻也狐疑的上下審視著池若涵,仿佛要把她扒光了看的透徹,就目前的處境來看,她實在不宜暴露身份,所以這情形心裏縱使有千百個疑問隻怕也問不出什麽來了。
池若涵心裏暗暗思量著,這老頭既然堅稱自己是他的孫女,她也就幹脆順水推舟,跟著他慢慢再做打算。她抬頭看了一眼麵一臉冷漠的聶遠,想必為了如煙的囑托,日後他也一定會護自己周全。有了這兩個人做掩護,以後的日子或許不會太過艱澀。
認了這門親,隻賠不賺。
池若涵做了一番自認為周全的分析之後,乖巧對著眼前白發蒼蒼的老者甜甜的喚了一聲:“爺爺。”
然後等到老人家歡心的應承後,滿意的衝著聶遠諂媚一笑,“聶公子,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慮,你盡管提問,小女子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坦誠相告。”
聶遠看著眼前突然態度大變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已經有七八分堅信的心卻驀然有了幾分動搖,“你到底是誰,來自哪裏,家住何處?接近我們什麽目的?”
池若涵一臉黑線,無語的看著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剛剛分明是他叫嚷著畫像就是她,仿佛她池若涵不承認這個身份就誓不罷休,現在她承認了,反而又開始疑神疑鬼?
“你非得跟我唱反調是吧?”
“哼,你前言不搭後語,實在可疑!”聶遠一臉不屑,看起來當真有些置氣的感覺。
池若涵朝著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裏暗罵,一個七尺大漢倒是也耍小孩子脾氣,幼稚又好笑。
“我姓韓名若,是江南一家富商的養女,後來加到中落,府中人離散奔走,我一個人流落至此!”
“養女?”聶遠有些狐疑的盤查著池若涵,目光落在她那一身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衣裝上,發出輕蔑的一聲冷哼。
“童養媳,童養媳,好了吧,滿意了?”池若涵幾乎是扯著嗓子雙手叉腰羞憤的喊出這幾個字。
聶遠心裏還是有些疑慮,但當一回頭看見池若涵怨懟的眼神,又忙心虛的收了回去,他使勁兒正正衣襟,特別刻意的清了清嗓子,眼神飄忽。繼續問道:“為何與夫家中走散?”
“你家破產了,你還願意帶個拖油瓶哦?還有哦,隻是童養媳,還沒有成親啊!”
池若涵知道自己態度有些惡劣,但麵對這種不懷好意的尖銳提問,她真的無法做到談笑風生的應對,此時的她倒是實在佩服21世紀,麵對各種刁鑽八卦娛記還能保持風度的明星們。
聶遠悻悻的看了一眼此刻火冒三丈的池若涵,眉頭緊鎖,硬著頭皮拋出他的終極提問:“你如何證明你就是如煙的妹妹?”
池若涵欲哭無淚,但極力克製,現在這親就算他不想認也得給我認了!
“大哥,你想我怎麽證明了?這古代有沒有DNA,也沒法親子鑒定,單憑那模糊不清的一幅畫也沒辦法證明什麽,現在能怎麽證明,所以我說是就是,你沒有提出質疑的權利!”
“你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聶遠有些聽不懂池若涵的現代用語,隻以為她是由於極力想證明自己,著急上火,有些口不擇言。
“我證明!”
此時一直在旁邊癡傻的擺弄草蒲的爺爺卻突然高舉雙手,大吼著:“她就是我的乖孫,肯定是!”
與此同時,池若涵和那黑臉聶遠倒是第一次特別默契的偏過頭去,瞳孔擴張一臉驚訝的看著轉瞬又恢複安靜一臉憨笑的老人,如複製粘貼一般用懷疑的眼光麵麵相覷後,又一臉嫌棄的轉過頭去,互不搭理。
聶遠也不再追問池若涵,更多的審視的目光也從池若涵的身上轉移到了那個癡癡傻傻一臉泥垢的老者身上。
而池若涵看著眼前的情景,同時心裏有些不安審度著眼前的老人,因為她知道自己分明不是小香。如果那老者並不癡傻,那麽他對自己的了解恐怕遠超過自己的想象,而他把自己控製在身邊的預謀又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