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寒冬飛雪
半個月前，在那青陵帝都訶和城的主街上巍大道的瓏雨軒裏麵一間上賓的雅室裏，一身絳紫錦衣華服的富貴公子，親眼目睹她被遊街和鞭撻的全過程，曽麵露悲戚神傷道：“這青陵的皇權富貴向來輕賤外族，卻不想竟到了這般程度，這南苑公主也算的上是一國儲君，如今在青陵警被折磨至此，著實讓人氣憤！”
也在正是那日，那紫衣公子從民間聽了她許多故事，讓那公主對這個一身屈辱卻依舊高傲不羈的公主平添了幾分好奇和遐想。
而池若菡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成為她往後命運裏最重要的人之一。
漫漫長冬，天氣嚴寒風雪從未間斷，北風淒厲的劃過站在陌雲軒的回廊間滿臉病容的美豔女子的臉上，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身後的丫鬟見池若菡執拗的堅持站在閣樓的樓道口吹風，忙回屋去去了一件貂絨披風和暖爐給她捂上。
“嘖嘖！”
池若菡有些發笑的看了一眼兩側嚴陣以待的侍婢，想來：“許是這些個丫頭們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對自己的事情上心周慮，儼然看起來像是盡心盡責服侍主子的忠仆!”
隻是她卻不知道這些個丫頭們背地裏常常議論關於她的身份和遭遇，對她好也隻是出於同情，悲憫這個年紀輕輕命運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的奇女子。
當然，池若菡向來桀驁，自然不會理會莫名其妙飽含深意的眼神，在她眼裏不論受到命運怎樣的虐待，隻要內心依然高傲無所畏懼，就不會抱怨也不會暗自哀憐。
正如孟子所說：“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指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越是逆境就越要掙紮，越是弱小就越要努力生長，總有一天一切努力和回報會讓你得償所願，無需再承受這些無謂的東西，而她必將劍之所指毫不猶豫的向著敵人的心髒令其千穿百孔以泄心頭之恨。
說起來，同情她的不止院子裏的幾個小丫頭，還有城外青陵百姓以及諸多四海九州的人。
還有一些說書的人將她的經曆編成了一個故事，說給眾人聽。但難免會被胡編亂造的加上一些所言非實的花邊和離奇誇張的遭遇。一時間在茶餘飯後的無聊八卦時無不感歎著她的際遇。
其中關於她曾許配青陵三王爺靳離，現如今又和四王爺靳塵暗通款曲的事被拿來大做文章，當然這其中有褒有貶眾說紛紜，因此南垣長公主池若菡一時成了炙手可熱的“大明星”。
時間飛快，轉眼已經過了一個月有餘，池若菡的病情因著這天氣寒冷，難以將養的身子骨越發的虛弱不堪，大有一病不起的架勢。
池若菡一身單衣站在回廊裏望著遠方，院子裏的丫頭好說歹說怎麽勸都無動於衷。
一張原本水嫩豐腴的臉蛋此時慘白的沒有半點血色，身子近日來暴瘦，單薄的像一個紙片人。
“姑娘，這裏風大，快回歇著去吧！”
一旁的阿楚擔憂的看著池若菡，小心翼翼的勸導著，但見到池若菡臉上並無半點神采，一言不發的站在那不理會她，隻得悻悻的低著頭回屋去又拿了一件絨衣給她披上。
天氣越發的冷，卻再也沒見到過如那日一般大的風雪，冽冽冷風吹來，再也沒有讓池若菡覺得寒冷刺骨，涼到心裏去了。
她在站閣樓上極目望去，青陵帝都的高樓玉宇參差不齊氣勢恢宏，在那琳琅滿目的高樓大廈中，池若菡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帝都中心那座巍峨富貴的金宮玉城，一雙清眸血紅淩厲的瞪著那個地方，片刻不曾鬆懈。
紛繁細碎的的雪花悠揚的飄落下來，落在她的鬢角將原本烏黑的秀發染得花白。也沉入了她的眸中種在了她的心裏，在那個最深的地方生長著已經蘇醒的一隻怪物，靜靜喧囂。
青陵宮的宮殿內上書房裏，一個身著紋龍黃袍神情高貴麵目冷峻的中年男子一臉氣憤沉眉聆聽堂下的嬤嬤小心報告關於陌雲軒的一切。
室內除了嬤嬤滿臉不安小聲匯報的聲音，一片死寂肅殺之氣，靜的恍若能聽見窗外的風雪後麻雀的落在門外的樹上，嘰嘰喳喳的叫喚聲。
青陵帝坐在上書房辦公的桌子前，一臉不悅滿身怒氣無處發泄，狠狠地瞪著堂下戰戰兢兢的老嬤嬤，大聲厲斥道：“朕不是說過嗎，盡快了結了她，你當朕的話是耳旁風嗎？這等妖孽惑人的煞星，在我青陵一日，朕覺得寢食難安！”
桂嬤嬤見青陵帝發怒自知難免受罰，心裏咯噔一聲悲戚叫道：“君上恕罪，老奴確實按您的吩咐去做了，毒藥也加大了劑量，南垣公主近日來暴瘦，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限將近！”
青陵帝因為記恨池若菡的咬耳之痛，害怕天下悠悠之口，卻又不敢也不能正大光明戕害與她，才想了這卑劣的手段欲置她於死地。
這毒與當年給華約公主的東西如出一轍，桂嬤嬤也是當年參與毒害塵王爺母妃的劊子手之一。
隻是塵世輪回物是人非，這塵封多年的舊事再次襲上心頭，她卻不似當日決斷無情，或許是老了厭倦了這權謀爭鬥亦或者保留了當年對華約公主的虧欠之心，如今竟然心有不忍難以下手，因此桂嬤嬤才縱容塵王府的人偷偷給池若菡解毒。
說來，也是她虧欠了那孩子，被自己的親身父親算計猜疑，小小年紀喪母，又被人暗算，在這陰暗肮髒的地方舉步維艱的求生存。
眾人隻以為靳塵多年惡疾纏身，身體不濟自顧不暇，才枉費了當年一身天賦與才華，卻不知靳靳塵當年被人暗算身患重病，青陵帝早已得解救之法卻故意拖延放榜，一副慈父情深的模樣為他遍尋名醫，導致現如今靳塵落得一身病根。
後來青陵帝疑心靳塵有所察覺，未免靳塵對自己報複養虎為患，本來想殺了他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卻不想靳塵自喪母後失了所有的棱角鋒芒，一身書呆子氣，再無往日英姿颯爽少年得意的風範。整日裏除了琴棋書畫兩耳不聞窗外事，消極頹靡的樣子正合了青陵帝的心意，才慢慢對他放下戒心卸了殺心。
自從靳塵病情好轉以後，青陵帝一副關懷備至的慈父形象，每月十五賞他一副補氣益血的湯藥將養身子，以民間花坊流傳的下流之物加上“雪蓉”這一罕見的藥材為靳塵治病養傷，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服藥實際上是隻為靳塵準備的毒藥。
雪蓉生於極北之地卻藥性卻屬陽，是烈性極強的東西，靳塵身子骨弱受不了這大補的東西，身體被折騰的一日不如一日。
雪融世上罕見珍貴稀少，常人使用大補，並無傷害，俗稱鸞鳳尾，被製作藥丸以作壯陽滋補之用，但他是藥也是毒，物極必反，這東西長期在體內積累會導致人精氣早衰爆體而亡。
但也不是沒有解毒之法，用量少的話，會經年累月之後慢慢排除體外，再有就是可通過性接觸傳遞給另外一個人轉移毒性。
那日靳塵喂池若菡吃的食物裏正是青陵帝賞給靳塵的補品，因為雪蓉會輕易被青陵帝身邊的胡太醫發現，誤以為池若菡早和靳塵暗通款曲已結歡好，從而期望通過這一層關係能輕饒了她，隻不過這拳拳真心另一個人卻無法理解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