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退敵妙計

  一個人因為一些執念從此不再信奉佛神怪談,然而在親身經曆一些荒誕怪事後開始自我否定,世界觀轟然崩塌。一個人固守的信念若就此倒下,那麽他還有什麽再支撐著他一往無前?


  “你且聽著,我池若菡以南垣先祖的名義對著九天神女起誓,你,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必受天譴,子孫不得善終,我南垣百年忠魂必將化身厲鬼纏身,向你們討個公道。”


  在場眾人聞言後,無不麵色慘白,神色憂慮麵麵相覷!

  池若菡說罷,猛地朝那青陵帝的耳朵咬去,疼的他嗷嗷直叫。


  兩側的侍衛見狀欲上前來阻攔,但想到剛才的誓言又怯怯的退了回去,待到監斬台上的貴族紛紛衝下來才反省過來,忙上前將兩人分開。


  隻見那池若菡滿嘴是血,狀態瘋癲,早已經沒了早晨的俊秀靈氣,此刻張嘴大笑的模樣,隻讓一眾人覺得此人已經化身修羅,渾身戾氣。


  那青陵帝身為威懾四海的一國君主,如今半隻耳朵已經被那池若菡咬掉了,鮮血四濺,早沒了君主該有的儀態,發了瘋似得大叫著被太醫扶著走了下去。


  “報!”


  一聲洪亮的疾呼似是比清早的喪鍾來的更加響亮哀痛,觸痛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


  “啟稟君上,帝都城外的人馬已經盡數退去,南垣發來書信,請帝君過目!”


  所有朝臣百官皆將目光落在那個尚還年輕的兵士身上,心有餘悸的盯著他手上呈上來的薄薄的信封。


  青陵帝怯怯的看了一眼那信封又看了一眼池若菡,擺手道:“朕不看,你來宣讀!”


  “啊?”那士兵用輕微的疑惑神情忙抬頭看了一眼青陵帝,卻見那素日裏清華高貴的帝君今日卻是這幅模樣,不由心裏一驚忙低下頭去,照紙宣讀。


  在他洪厚綿長的聲音中,風雪漸漸地停下來了,一眼望去高高低低滿身的積雪落在久跪的百官和青陵百姓脊背上,和長長的的上巍大道融為一體,煞是晃眼!


  漆黑的天幕在日漸黃昏夕陽斜下的時候突然轉晴。日暮蒼山遠,落日的餘暉在遙遠的紅梓崖的山頭上放出金光萬丈,紅霞片片。層層黑雲被逐漸驅散,天空頓時敞亮清明。


  鮮紅的太陽光落在白雪皚皚的青陵大地,恍若一地殷紅的花朵鋪展開來,明亮刺眼妖豔鬼魅。


  那宣旨士兵用用宏厚綿長的聲音大聲誦讀來信的內容,一時間圍觀群眾寂靜無聲屏住呼吸小心聆聽。


  “青陵帝君,謹啟者,惠書敬悉,情意拳拳。吾乃南垣九黎部落三十八代孫炎黃後裔宏親王池楚懷!今南垣代政王尉遲霖心存異心謀害炎黃五十六世南懷帝姬,帝姬已於今日辰時薨逝,舉國哀痛!長公主在貴國承蒙照拂已久,銘感無已。今南垣群龍無首,以期公主回國主持大局,萬望青陵君盡快送還,不勝感激!如若不肯,南垣願傾國之力相討!請即答複,勿再延宕!敬頌鈞安!”


  一語畢青陵帝君目眥盡裂,憤恨的從座椅上暴跳而起。


  “小小南蠻,彈丸小國,口氣竟敢如此狂妄,不把我青陵放在眼裏,以為我青陵怕他不成!”


  北風呼嘯,暮色已沉,從青陵大街上吹來的風愈發的寒冷,眾人跪在地上已經開始瑟瑟發抖,卻無一人敢離開。


  “來人!傳旨震遠大將軍龍崎山、提督驃騎大將軍劉霍,著他們即刻點兵,攻打南垣!”


  旨才宣出,就已經有人出來阻止他。隻見刑部尚書楚燕齊一頭花白的頭發,顫巍巍的跪在那個不可一世的君王麵前。


  “帝君,萬萬不可呀,南垣久攻不下不是沒有理由的,切不可因一時之氣,失了大節。南垣雖國小但民風彪悍,又有複雜的地貌形成天然屏障。當年景桓大戰也是因為有尉遲桓和黃太尉從中牽線,我們才取得先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僥幸獲勝,此時攻占南垣隻能是無功而返啊!”


  那老者聲音沙啞,一席話聲淚俱下,令兩側的百官隨士無不動容,一國肱骨大臣,已步入花甲之年卻依舊先天下之憂而憂,居廟堂之高卻依舊身先士卒,敢於進言,實為忠勳楷模。


  但青陵君依舊麵色冷峻如刀,誰的話似乎也聽不進去。


  時間漸漸地流逝,天色已暗,往日裏繁華的帝都此刻舉目望去,黑漆漆一片,酒家連燈火都不敢點。


  “帝君,請聽楚大人一眼,那南垣民風詭異難以捉摸,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切不可意氣行事!”


  跪在一旁的大學士林適上前進言,聞言後年邁的尚書楚燕齊讚賞的看了一眼身前這個尚還年輕卻已經身居高位的男子。


  隨後百官附和聲起,台下的百姓雖親眼瞧見了事情發展的始末,卻還是稀裏糊塗的麵麵相覷,見眾人皆高呼:“帝君三思!”便附和著抬手舉過頭頂起身跪拜,大呼:“帝君三思!”


  坐在高位上的靳離、靳塵等皇族貴胄,自是“深明大義”之輩,從座位上下來,跪地祈求。


  “放肆!你們居然……”


  青陵帝被眼前的一幕氣的目瞪心驚,氣急攻心,猛吐了一口鮮血。


  一時間台上驚呼聲再起,所有人都向著那個搖搖欲墜滿腔怒火的男人奔去。


  靳塵微微挑眉看了一眼遠處石柱上奄奄一息還有的池若菡,又快速將眸子沉了下去,佯裝滿眼驚慌的朝著青陵帝跑過去了。


  半晌後青陵帝總算在太醫的精心調息下,麵色稍有好轉,一臉頹靡的望著石柱上的血人,恨不能將她撕碎了。


  月色淒迷落在池若菡較小纖弱的身上,她身上血淋淋的衣衫隨晚風飄媚,偶有大群昏鴉站在頭頂叫喚,異常的淒冷可憐。


  青陵帝看著遠處眉目緊蹙,眼神沉著的靳離,問道:“離王爺,此事你有什麽打算?”


  靳離似早就料定會有此時一般,淡定上前躬身答道:“啟稟父君,兒臣以為放了長公主就等於縱虎歸山,萬一南垣伺機報複。再者有損我青陵國威,讓九州人輕視!我泱泱大國雖不懼怕,但未免徒添戰亂,長公主放不得;與南垣殊死一戰並無勝算,所以南垣也打不得,我們得另想退兵之計!”


  “如何想?你倒是說呀!”


  青陵帝再次怒上心頭,大聲喝道,單單就今日所發生的事也已經足夠讓他顏麵掃地,何須再談以後。


  靳離一身墨綠色的錦緞華服著身,發絲整齊舒展,一絲不亂。對著青陵帝依舊麵不改色的說道:“兒臣有一計,隻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青陵帝不耐煩的催促道。


  “南垣公主原是離王府的人,隻需對外稱她已經下嫁王府,已是青陵王妃,想必他們也無話可說。”


  “萬萬不可!”一旁跪拜的黃太尉忙忙上前阻攔道。


  他雖有私心,但一張嘴巧舌如簧,硬是把這事說的一本正經:“當初離王爺迎娶德清公主時,轟動四海,天下皆知,如今王爺正妃、側妃皆有其人,您難道想讓她一國帝姬委身為妾,恐怕南垣得鬧翻了天去!”


  “這有何難,我一紙休書……”


  靳離一臉憤恨嫌惡的瞪了一眼黃慶玉那個老匹夫,張口欲辨。


  “離兒,休得胡言!”


  一旁的德貴妃大喝一聲攔住了他,靳離見狀隻得悻悻的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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