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探王府
西風漸緊，日頭斜下，冷月靜靜掛在琉璃瓦頂，一日裏熱鬧不凡的訶和城帝都，此刻像睡醒了一般，比起白日裏街道上的人流越發的擁擠。
絲絛飄揚，各色彩燈高燃，晚上的燈火下，花酒市裏浪跡風塵的女子們，精致裝扮後拋頭露麵的在街上吆喝著攬客。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在青陵帝都口口聲聲沒有錢供養從東部來的異族流民而任其自生自滅，內城貴族的生活卻是香風熏陶歌舞升平，一派紙醉金迷之色。
這幾年東邊遼國朝廷腐敗，地方惡霸和官員上下串通一氣。皇帝被一些奸猾小人蠱惑，日日笙歌，對朝政不聞不問，甚至達到指鹿為馬的境地。
遼國最大的佞臣江琮串通青陵禮部尚書林如焰，賣國求榮加重賦稅，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大多遼國臣民不堪重負，逃亡外地以求安生立命，卻不想青陵人向來趾高氣昂，對這些外來的流民視作豬狗不如。
此時的訶和城帝都的街道上，除了金玉加身的富貴公子外，還有蹲在角落裏乞討的外地流民，低聲下氣的等著善心的人賞口口糧。
有些人非但得不到打賞，反而會被嫌惡的暴揍。也有一些人會因為一個銅板同族相互傷害。兩個階級之間巨大的生活待遇讓池若涵觸目驚心，不忍直視。
經過一日明察暗訪後，池若涵對含秋的下落一無所獲，頹靡的坐在街角的某個台階上小憩，她打算等夜色再深一點去夜探離王府。
想起白日裏傳的風言風語，她不由得嘴角上揚，發出輕輕的笑聲。
“哼，東部來的流民？這身裝扮卻是與那些流民無甚差別。”她有些無奈的嘲諷著。
“吆，哪裏來的俊俏娘子，快來讓爺瞧瞧。”
一個滿臉刀疤的大胡子，瞪著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珠子，譏誚的盯著她。
隻見他身後還跟了十幾個健胸寬脯的壯漢，此時附和著那漢子，言語粗魯。
池若菡打量了一眼來人，又瞥見街角的流民見此刻的景象，開始慌忙逃竄，猜測此人大概是這一帶的街頭惡霸。
路過的人見她衣著襤褸，無心施救紛紛避讓。
想不到朗朗乾坤，天子腳下，竟然有人名張目膽的強取豪奪。
“爺，不知道您喜歡男人呢，還是喜歡女人？”池若菡故意放粗聲音，發嗲的說話。
見那漢子明顯身形一震，麵露遲疑之色，不敢相信的看著她：“你、你什麽意思？”
“我乃遼國浦城劉全大人的契兄，”池若菡欲語還休，嬌羞掩麵抽泣，“可是奴家卻有負劉大人的厚愛，今年四月初三卻被、被查出來得了花柳病，劉兄隻得忍痛割愛，放奴家自由。”
隻見那七尺壯漢此刻卻瞪著一雙圓鼓鼓的大眼睛，麵部扭曲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你？”
跟在他身邊的小弟一見這情形，忙上前勸導：“哥，俗話說的好，天涯何處無芳草，咱們也並非龍陽之輩，何苦為了這樣一個二手貨冒生命危險。”
隻見他狐疑的看了池若菡幾眼，似有不甘，對著她疾言令色道：“你可不要騙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丟到城外喂狗！”
池若菡佯裝驚嚇，把身體往角落裏縮了縮，掩麵道：“奴家不敢騙壯士，你去打聽浦城玉公子就知道了。”
“玉公子？”隻見那漢子臉上各色彩旗飛揚，擰眉思慮半晌，“你就是劉員外和黃小公子今早看中的那個玉公子？”
池若菡偷偷瞥去，隻見那些人聽到玉公子神色一驚。
那胡髯壯漢旁邊的一個小哥上前對著他說到：“哥，那劉財主和黃小公子都不敢碰的人，咱們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真他媽晦氣！”一行人罵咧著走遠了。
池若菡收拾了一下衣裝，站起來對著遠去的人狠狠唾了一口，向著離王府的方向走去。
池若菡不曾學過拳腳功夫，所以想要暗暗潛入王府有點困難，隻得另謀他法。
就在她想著效仿現代古裝言情電視劇裏的辦法，將那守門的暗衛敲暈後，換上他的衣服偷偷溜入王府時，卻見一個小丫鬟手裏挽著一個花燈，從門口走來。
“天助我也！”池若菡暗暗竊喜，自己本來也沒有十足的把我能把那守門的侍衛一擊即中，此時就送來了一個救兵。
隻見那小丫鬟嘴裏念叨著：“難得王妃今日興致這樣好，想要看花燈，我專門去撿了那花燈店裏最漂亮的花燈，希望能討她喜歡。”
“原來是個想通過拍馬屁討主子喜歡的小丫鬟，她嘴裏的王妃，莫不就是池清璿？”
池若涵躲在圍牆的轉角，待那丫頭走過來時猛地從她頸後一擊，為了防止力道不夠，她特地從一邊拾來了一根木棍。隻見她還未來呼救就昏厥過去了。
池若涵手腳麻利的換上了她身上的婢女服，拿起那盞花燈向著後門走去，再與守衛簡單周旋後，輕鬆進到離王府。
說實話，她在離王府住了八年，這偌大的王府對於她來說，依然像一座陌生的迷宮。尤其現在這黑燈瞎火的三更半夜，她不一會兒就迷路了。
當月上西頭，已是三更時分，池若菡還是一無所獲，迷路在離王府的某個彎彎繞繞的小徑上，又問不得來往巡邏的侍衛，不由得開始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後來在跌跌撞撞機緣巧合下，她卻走到了翰墨齋，心裏不由得欣喜，這翰墨齋乃是靳離的書房。蓮池落水那一天，池若涵曾被人領著到過這裏，這兒也是池若涵命運大轉折的起點。
隻見那處房裏依然燈火通明，人頭熙攘，熱鬧的很。
從窗縫裏望去，隻見靳離坐在房間的上座，一身墨綠色的長衫著身，用一隻羊玉簪子輕綰青絲，散發著一股慵懶的書卷氣，可眉宇間神情高傲，貴不可言。旁邊站了一個身形挺拔氣宇軒昂的侍衛，正是辰風。
下排坐了七個人，都是他的幕僚，其中兩個池若菡認識。
其中一個是離王府的管家馮叔，另一個正是池若菡逃走那天遇到的粗糙大漢龍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