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有盡頭(2)
在那段自鎖在「雨中小屋」的日子裡我並未能及時的等到哪怕一縷光的照射,反而就這樣適應了這般陰鬱。自走上那第二條路起,我的睡眠時間開始變得越來越短,頭靠在枕頭上首先襲來的並不是正在折磨著自己的睡意,取而代之的是白日里的以及自我幻想的那些冷場的畫面,這一切就像電影鏡頭拍的一般真實,這些冰冷的段落膠捲被鎖在腦海深處的放映機里,怎麼躲也躲不掉,怎麼換也換不掉。就這樣,我在孤寂的小路和不眠的夜裡度過了那學期燥熱的夏天。
接著,風帶我回到了2019年的暑假,那較為陽光的兩個月。2019年的暑假過得很普通,不過我也開始漸漸地擺脫了一點陰鬱的情緒,我的幽默漸漸開始回暖,喜歡的歌手也在那個夏天發了四首新歌,睡眠質量也好了起來,這貌似就是我所等待著的晴天。
三年的初中隨著暑假的結束也來到了最後一段的初三,比起其他的兩個年級我們開學要早一個星期。也就是在這早開學的一周里,那個她以風的形式吹進了我的世界里。
記得很清,是8月31日,剛剛考完令人作嘔的開學測試,這項考試說是為了檢測學生們在假期有沒有好好的完成複習以及預習的工作,但在學生們心中真的是多此一舉,因為就完成暑假作業來講,又會有幾個人能沉下心來認認真真的完成它們?但自然也不是一個也沒有,反正像我這樣的學生通常留給暑假作業的時間不會太長。
考完試回歸班級后我的新同桌便是她,她的學習很好,是個典型
的學霸,也是我最害怕在一起相處的一類人,再加上我本身就不太會也不太敢主動和女生說話,所以剛開始我和她並沒有過多的交談。上課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任何的交流除非老師要求同桌在一起討論,就這樣和她坐過去了第一天,這一天過得壓抑極了,甚至有了想要換個同桌的想法。
到了第二天,我覺得不能再那麼被動了,下午的歷史課上我開始試探性的用恢復了些許的幽默感說了那麼兩三個段子,這樣嘩眾取寵的行為本以為會招來她的白眼,可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她居然笑了。這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太陽的光芒由鋒芒變得柔和起來,是日落的光,在這個特定的時間下,一抹訂製的透著紅暈的霞光打在了她側臉上那抹尚未消失的淺笑上。這來的漫不經心的一幕映射進我的眼眶,就這樣,我望著她,就只是望著。不久后她轉過頭帶著笑問我怎麼了,我頓時又回到了最初的語塞
「沒…沒怎麼,就…就是看你那…那個頭髮上粘了一個橡皮渣。」
「啊哈,我還以為是班主任在後門呢。」
「那…那倒沒有。」
就是這簡短的幾句對話卻給了我只有老師突然叫我回答問題才會有的那種緊張和恐慌,不過這一次后我逐漸地打開了我自己,並在放學時對她說了一句極其羞澀的再見。在那條往日壓抑的路上我也更是罕見的笑了起來,自言自語的內容也從平日的苦悶變得輕快起來。
或許正是她那抹笑的魔力,那晚連我的失眠也都變得很安詳,淺覺里也沒有了放映機。蓋著被子躺了很久卻也還是沒有睡意,側頭看向床頭柜上的鬧鐘,那耷拉著的時針已然指向了3,於是我從被子里爬了出來,與其在床上躺著乾耗一夜,不如睜著眼起來自己造夢。
對於後來來的每一天,除去我已交出的三分之二的盼望,我好似也再沒有什麼可以給到的了,這樣的每一天不知是循規蹈矩還是別出心裁,白天睜眼探索未來,晚上閉眼回憶過去,我捨不得拿僅剩的三分之一去換一頓好覺。望向窗外的一片黑,裝點著滿是霓虹和星,這些在黑里閃著光的希望們卻只有月告訴我該睡覺了,白色的月光掠過坐在地上靠在床邊的我,這般溫柔的場景我好似在哪裡見過,我閉著眼開始回憶在哪裡呢?從房間打開的窗戶外吹來的一陣風替我想了起來,是那個幾小時前的下午,是那個泛著紅暈的日落,是那個坐滿了人的教室,是她的那抹淺笑。這一切場景都是那般的夢幻,我卻不敢稍加停留,我怕留給後來的那三分之二被夢騙去,我又睜開了眼,回憶過去,回憶著未來,回憶今晚三分之一騙來的夢。
回憶到這,房間里的風便將我從回憶里吹回到了現實,現實里的我仍站在陽台窗戶邊,視野的盡頭也依舊那段和她走過的小路,也就是風尚未帶我去回憶的那第三條路。
「喂,站那幹嘛呢?不冷嗎?趕緊把窗戶關上!凍死爹了。」身後的那位「原始人」表達了他的不滿。
「喧的也喧的有些困了站著涼快涼快多舒服。」我笑著辯解道。
他打著哈欠說道:「不然咱睡吧,也挺晚的了。」
「可以啊。」我說罷他便起身一搖一晃地關上了門走進了卧室。
出於對風的眷戀,我將今晚安眠的地方安置在了客廳的沙發上,身上蓋著厚重的羽絨服,開著窗繼續著與風的交流。望向窗外的那一片黑,與回憶里的那夜相比,差了些許色彩,差了些許生機,不過卻多了份安寧,來自執念的安寧。
在風裡,不管是曾經逃離了的第一條路還是後來讓我變得畸形了的第二條路,到最後依舊都變成了回憶里的路,那個當時正走在路上的我不會預知未來,那個我也不會知道路上將會發生什麼,可是我仍會在路上選擇離開,去逃離去找尋新的安居地,目的只是為了逃離這條路上所面臨的當下,可是那些路又可曾會有盡頭,與其提心規避難受,不如痛快選擇接受,反正沒到盡頭,憑什麼要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