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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天穿了(虐妻狂魔)

  高菲聽到這個聲音后,  心中一抖。

  她再次低頭,看向自己這隻抓著饅頭的手。

  手也很臟,指甲縫裡全是泥,但這手臟卻小,  指骨纖細修長,  處處透著柔軟。

  並且最關鍵的是,這一看,  就是一隻女人的手。

  高菲對這隻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因為這是她自己的手,  屬於女人高菲的手。

  高菲在心裡卧了個大槽。

  怎麼,怎麼回來了?

  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啊啊啊!

  她聽到耳邊的聲音嘈雜,  立馬抬頭,發現自己身處一條古色古香的街道。

  街上所有人都穿著古裝,然後不遠處,  有黑洞洞的攝影機乘著搖臂朝她推近。

  高菲在看清楚攝影機后,  聯想到剛才那聲「action」。

  她發現,  自己不僅回來了,  還可能直接穿回了拍攝現場。

  意識到這個殘忍殘酷且慘不忍睹的事實,  以及推得越來越近的鏡頭,高菲心跳xiu地一下停止,  身子直接往後一倒。

  監視器外,  導演周萬認真盯著屏幕。

  《長安妖殺》開拍后的第一場戲,  就是拍攝長安繁華的街頭。

  長安城大酒樓里小二忙的腳不沾地,街邊小館飄出陣陣食物香,街上人來人往,小販挑著貨物吆喝,  小孩兒聚在一起踢球,買菜的婦女正和菜販吵架。

  這片繁榮中當然也少不了最底層,  有流浪的小乞丐剛剛從小販的籠屜里偷了一個饅頭跑,小販罵罵咧咧沒有追,小乞丐抓著剛偷的饅頭,蹲在街角狼吞虎咽。

  現在鏡頭裡的應該是狼吞虎咽小乞丐。

  可惜這個小乞丐卻直面鏡頭,眼裡先是充滿了茫然,然後隨著鏡頭的推近,眼裡的茫然逐漸轉化為震驚和恐懼,在最後,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

  周萬立馬:「咔!」

  他站起身,看向那邊跌坐在地的高菲,拿起擴音小喇叭:「高菲!」

  高菲被這聲呼喚嚇得一個機靈。

  她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裡,以及剛才,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高菲幾乎是哭著從地上爬起來,沖監視器的方向深深鞠躬:「對不起導演,對不起。」

  周萬看向正鞠躬道歉的人。

  他不知道高菲試戲的時候明明表現驚艷,怎麼一到開拍第一條戲,就演成這個狗樣子。

  周萬不悅地坐下,繼續用小喇叭:「各部門準備準備,再來一條。」

  高菲捏著手中的饅頭慌了神。

  她是在拍戲,這一條的內容是什麼,她要演什麼啊!

  她這些天一門心思全都撲在顧南岸「陸荀朝」的角色上,對於自己「小織」的這個角色,了解僅限於在通篇閱讀劇本時看到過,印象還不怎麼深。

  有比這種學渣玩兒命複習了大半月,走進考場拿到卷子才發現自己複習錯了科目更造孽的事情嗎?

  很顯然,對於現在的高菲來說,沒有了。

  她抹了把眼睛,拚命告訴自己不要慌,現在還沒有開始,還有點機會挽救。

  開拍后燈光什麼都精細調試好的,演員不能隨意走動,向原又站得遠,看不到高菲招手讓他把劇本拿過來給她看看。

  高菲只好在心裡自己分析。

  她的角色叫「小織」,是個在長安城裡流浪的小乞丐,現在地點是在一個街邊角落,她穿回來的時候是蹲著的,手裡還拿著半個饅頭。

  如果她沒有分析錯的話,應該是飢餓的小乞丐偷了或者搶了饅頭,然後蹲在路邊吃?

  這時,導演再次喊了「action」。

  群演一秒進入狀態,紛紛走動起來。

  高菲望著手裡的饅頭,一口要咬上去。

  導演這次沒再喊咔,只是這條拍完之後調整了幾個群演的位置,然後又對高菲說剛才的饅頭吃的不夠狼吞虎咽,你是個乞丐,乞丐偷了東西會吃的這麼斯文?

  道具師重新給高菲手裡遞了個新的饅頭。

  高菲對著手裡的又大又白又瓷實的饅頭,只能悲憤點頭:「嗯。」

  ……

  當晚,酒店房間。

  「嗚嗚嗚嗚哇哇哇,我們怎麼突然就換回來了哇嗚嗚嗚嗚……」

  女人的哭聲聽起來十分悲慘。

  高菲聲淚齊下,悲痛欲絕地哭倒在沙發扶手上。

  顧南岸對著一收工回來就哭的昏天黑地的高菲,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他今天在開拍前突然一陣頭暈,再一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在酒店房間里,面前是《長安妖殺》男主陸荀朝的劇本,旁邊還擺了杯喝一半的奶茶。

  似乎並沒有什麼關竅,也不需要什麼特別的舉措,突然之間,兩人就換回來了。

  顧南岸隱隱聽說今天全組開拍第一場戲高菲就被導演罵了的事,伸手順了順哭倒在沙發上的人的脊背,然後問:「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今天放鬆點吃個夜宵吧,我點些吃的讓酒店送到房間來。」

  結果平常一聽夜宵就兩眼放光的女人,現在聽到吃,立馬扶著沙發扶手乾嘔了一聲。

  顧南岸嚇了一跳,忙坐近:「怎麼了?」

  高菲也沒嘔出什麼東西,直起身,淚眼望著面前顧南岸:「顧大哥你知道嗎,我今天一次吃了六個饅頭,整整六個饅頭哇嗚嗚嗚嗚……」

  「導演說我吃的不夠用力啊,不投狼吞虎咽啊,一直讓我再來一條再一條,」她臉上寫著往事不堪回首的痛,「可是我越吃越飽,越吃越撐,所以就越吃越吃不動,越拍拍不好,最後我就吃了好多,直接吃吐了嗚嗚嗚嗚嗚……」

  「我再也不想吃饅頭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吃饅頭了嗚嗚嗚嗚嗚……」

  顧南岸對著正處於人生悲痛時刻的高菲,又是心疼又是辛酸。其實他們拍這種吃東西的戲大都有一個技巧,對著鏡頭狼吞虎咽,鏡頭一走,立馬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如果全吃進肚子里吃撐的話,多拍幾條就麻煩了。

  可惜高菲貌似沒能把這技巧用上。

  顧南岸最後伸手,把哭倒在沙發扶手上的高菲直接撈進自己懷裡。

  他伸手隔著衣服在她肚子上揉了揉,然後問:「還難受嗎?要不賣點健胃消食片?」

  「唔?」

  高菲本來正哭,陡然被顧南岸撈到他懷裡,立馬安靜下來。

  她坐在男人的腿上,感受到男人放在她肚子上的手。

  這是第一次,高菲感受到顧南岸。

  用他原本男人身體的顧南岸。

  他用懷抱把自己抱著。

  從前顧南岸比她矮比她輕比她力量小,現在卻完全反了過來。

  高菲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男人的懷裡,是多麼弱小無助可憐的一團。

  顧南岸:「還難不難受?」

  他說話時的氣息打在她的耳廓和頭頂。

  高菲耳朵唰一下就紅了。

  她不自覺地緊張,渾身僵硬著不敢亂動,說:「還,還好。」

  吃的雖然多,但是到現在,也早已經消化的七七八八了。

  顧南岸感受到懷裡人的僵硬,輕輕嘆了口氣,問:「怎麼了?」

  高菲聽著耳邊顧南岸的心跳聲,老實回答:「顧大……顧南岸,我還有點,有點不習慣我們現在這樣。」

  現在的顧南岸胸是平的,高菲終於再次,感受到男女之間深刻的差別。

  顧南岸卻明沒有鬆手,只給懷裡的人換了個更舒服的抱著的姿勢,他說:「會慢慢習慣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個字聽得高菲小臉一熱,不自覺地去揪顧南岸胸前襯衫。

  儘管今天懷疑了一天的人生,剛才還哭的稀里嘩啦,但是現在,她是平靜的,溫馨的,心中還泛起絲絲的小甜蜜。

  高菲簡單地陳述這個她用了一天的時間去反應的事實:「我們終於換回來了。」

  顧南岸抓住高菲的小手在掌心輕輕揉捏,頗為感慨:「是啊,終於換回來了。」

  高菲終於在顧南岸懷裡柔順下來:「恭喜我們。」

  顧南岸:「是該好好慶祝。」

  高菲沒再接話,在顧南岸懷裡動了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顧南岸開口叫她:「高菲。」

  「嗯?」高菲抬頭看向男人。

  顧南岸的吻輕輕落下來。

  並且終於不用緊閉眼睛催眠自己他吻得不是本人而是高菲。

  顧南岸這次吻得很慢,很安心,甚至一開始都沒有閉眼睛,仔細去欣賞高菲的臉頰一點一點爬上害羞紅暈的樣子。

  明明之前當男人的時候就親過,還不止一次,但是現在換回來了,高菲還是緊張到過分。

  半晌,他終於結束這個吻。

  高菲雙唇紅潤,微微張著,通紅著臉在顧南岸懷裡輕輕喘氣,手指一直死死揪住他襯衫的扣子。

  套房客廳里有一台電視。

  高菲微微偏頭,從電視屏幕倒影里,看到自己現在縮在顧南岸懷裡的樣子。

  啊啊啊她看起來怎麼那麼小女人啊!

  昨天還是個大男人的高菲被自己現在的樣子給羞到了,從顧南岸懷裡鑽出來,又面向他,跪坐在沙發上。

  高菲還用手背冰了冰臉頰,覺得這戀愛談起來也要不得,好像一開始卿卿我我就會親個沒完。

  顧南岸這回也不再伸手把人撈回來了,看高菲這個樣子,明顯是有正經話要跟他講。

  高菲想起自己今天白天在片場。

  好在她今天就一場戲,兩個鏡頭,連句台詞都沒有。

  她幸運地猜中自己要演的戲,一連吃了六個饅頭,導演才終於給她喊了過。

  可是後面該怎麼辦呢?

  高菲又想到自己之前看劇本的時候,一直在感嘆陸荀朝這個角色,如果是由真的顧南岸本人來演該多好啊。

  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倒是真實現了。

  顧南岸對著高菲表情糾結的小臉,不用她開口,也知道她現在想說的是什麼。

  他醞釀著什麼,最後卻只說了一句:「高菲,你可以的。」

  高菲眼神里並沒有自信,低低問:「真的嗎?」

  顧南岸起身,去把自己還在當高菲時,整理的關於「小織」這個角色的劇本拿過來。

  跟顧南岸陸荀朝厚厚一摞還分好幾本的劇本相比,小織的劇本很薄,就那麼幾頁。

  高菲接過來,看到劇本上面有很多顧南岸做的筆記。

  她立馬當寶貝一樣地收下了:「謝謝。」

  顧南岸挑眉:「只是聲謝謝就完了?」

  高菲選擇裝一裝傻:「那還想怎麼樣?」

  她從沙發上跳下來,穿好鞋,回自己的房間。

  關門的時候,高菲還留了個腦袋看向房間里的顧南岸,笑嘻嘻:「顧老師,晚安~」

  她說完就關上門跑了。

  顧南岸笑意清淺。 ……

  由於戲份不多,除開第一天的兩個鏡頭,後面幾天的安排里都沒有高菲的戲。

  向原發現高菲又突然一下子女人味回來了,感動不已,問她要不要趁沒戲的時候接幾個通告,賺錢重要。

  高菲卻搖頭拒絕。

  既然是拍戲,這次她想在自己的戲份殺青之前,都好好待在劇組裡。

  高菲沒戲的時候也不閑著,分析自己的角色,練台詞,練表演。

  她本來想讓顧南岸像之前陸荀朝那個角色一樣,他先演下來,然後告訴她怎麼演,讓她跟著模仿就好了,沒想到早就已經吃透小織這個角色的顧南岸卻搖頭,說是讓她自己揣摩。

  陸荀朝這個角色是他的,那時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所以他會演出來讓她模仿,但現在換回來了,小織這個角色是高菲自己的,她應該自己用心去演。

  如果一個人的表演只會模仿的話,那麼將很難再有進步。

  高菲一開始本來還疑惑,後來知道顧南岸的用心后,也認真點點頭,答應下來。

  她自己慢慢重新摸索小織這個角色,自己對著空氣演,然後還跑到現場去看顧南岸和其他人怎麼演。

  古裝的顧南岸長身玉立,貴氣十足,文戲細膩真摯,打戲乾淨利落,看的高菲胸口小鹿亂撞,然後拚命反思自己之前四年怎麼就瞎了眼不喜歡這個男人呢,這個男人難道不值得被喜歡嗎!

  是她的錯。

  片場其他工作人員本來有些嫌棄男朋友拍戲也要黏過來的高菲,結果發現兩人在片場的交流很平常,沒有那種看得人掉雞皮疙瘩或者是想翻白眼的情侶行為,顧南岸演戲的時候高菲看,別人演戲的時候高菲也看,大家這才發現高菲過來的目的其實不是為了黏男朋友,而是為了學習。

  不過雖說沒有讓人掉雞皮疙瘩或者翻白眼的情侶行為,高菲顧南岸的舉止細節中信息量卻都很豐富。

  收工回去時要悄悄拉拉手,中午兩人吃飯顧南岸給高菲剝蝦殼,顧南岸去拍戲,高菲能肆無忌憚地用他的手機開兩個號刷機。

  眾人想著之前那個影帝對女友鐵石心腸冷眼相對的新聞,再看看面前這個給高菲剝蝦殼剔魚刺的男人,怎麼看怎麼都傻了。

  這不是同一個人吧?

  演給外人看也不用演的這麼用力以及入戲啊。

  並且如果拋開從前的冷血無情濾鏡,這對小情侶,怎麼看怎麼都好甜……

  啊啊啊突然想磕cp怎麼辦!

  於是逐漸有帖子發布到八卦論壇――可能大家都不信,但是某top級男演員真的是寵妻狂魔。

  帖子里披露很多該男演員的寵妻小細節,下面提名猜測的人有很多,但是幾乎沒人猜到顧南岸頭上。

  畢竟對於現在大家眼裡的顧南岸來說,不虐妻就不錯了,哪來的寵妻。 ……

  酒店房間,高菲複習完台詞,瞄了眼手機,然後刷到那個「爆料某top級男演員是寵妻狂魔」的帖子。

  高菲開頭看了幾個細節覺得還挺甜,直到看到開兩個手機刷機才猛然反應過來,這踏馬不就是她跟顧南岸嗎?!

  那些小細節?有嗎?她都沒注意啊!

  她發現可能是因為自己習慣了,所以才沒有特別去注意。

  高菲抿了抿唇。

  她心跳著往下翻了翻,帶著點小希冀,可是提名誰的都有,十八線都有人在瘋狂cue,就是沒有人提名正兒八經的top級顧南岸。

  好不容易有人提名顧南岸了,下面立馬又有人回復這位不是寵妻狂魔,這位是虐妻狂魔。

  高菲對著「虐妻狂魔」四個字:「………………」

  她垂眸,到現在還很懊悔之前那天晚上的事情。

  然後高菲又對著那個「妻」字噘了噘嘴。

  哪裡就是妻了?明明只是女朋友啊。

  顧南岸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看到高菲正對著手機皺眉頭。

  高菲聽到顧南岸出門的聲音,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顧南岸穿著拖鞋,一身灰色睡衣,胸膛微露,正在用毛巾擦濕潤的頭髮。

  嗷好一幅美男出浴圖。

  高菲不爭氣地春心一盪,然後悄悄打開相機,對著顧南岸拍照。

  結果她忘了手機還開著快門音,「咔嚓」一聲,房間里聽起來格外清晰。

  顧南岸擦頭髮的動作停了一下。

  高菲默默放下手機,往地上看看有沒有縫,她能不能鑽得進去。

  顧南岸把毛巾搭在肩上,看高菲的眼神頗為玩味。

  高菲乾笑著從沙發上站起身:「我先回房間。」

  顧南岸:「不對詞了嗎?」

  今晚高菲來找他,主要是來跟他對台詞的。

  明天是高菲進組的第二場戲,也是兩人的第一場對手戲。

  陸荀朝在破廟裡差點殺了小織的那一場。

  高菲這才想起她是來找顧南岸對詞的。

  其實說是對手戲,兩人也沒有多少互相對話的台詞,小織身份低微,陸荀朝又高傲持重,所以小織跟陸荀朝助手的之間對話反而更多些。

  高菲被抓包后不好意思:「額,要不我還是去跟小丁對詞吧。」

  小丁是演陸荀朝助手的那個演員。

  她抓起自己的劇本就想跑。

  顧南岸一把從后撈住想跑的女人。

  高菲低頭看到自己腰上的手臂,感受到自己的脊背貼在男人的胸膛。

  顧南岸把高菲直接撈到沙發上放好,然後在她頭上彈了一下:

  「這麼晚了,不許往異性房間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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