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回上古
吳明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夢境之中，他身邊的所有人統統化作惡鬼，纏繞其身，場景可怖。
有冠絕天下的第一劍客，有萬萬人景仰的十尊者，還有那常年避世的三聖……
「吳明……吳明……」
隱約間，有人在輕聲呼喚。
誰？是誰？
……
這裡是一條石洞通道，前無盡頭，后無止境，四周漆黑一片。
忽然，石壁兩側，由近及遠，一團又一團的青白色磷火自燃，照亮了這方狹小空間。
儘管如此，未知的通道深處仍是太遠，看不真切。
「吳明……」
自那一望無際的極深處又一次傳來召喚之音。
不知不覺當中，吳明麻木不仁地向前一步，木愣愣地，如同行屍走肉。
同一時間，死寂的通道內，每當吳明路過一處，石壁上便有無數凄慘之魂隱現，然而他卻毫無所覺。
可以看到，石壁兩側呈現出一種奇異怪象，恍惚間，彷彿內部有什麼東西在掙扎一樣。
一路走過，猶如百鬼跟隨，依附在吳明周身，景象駭人。
漸漸地，隨著前進，這條石洞通道在模糊化，不可視了。
而在吳明的周圍，無數惡鬼出現，這很突兀，亦很詭異。
只有上半截身子的持劍之人，還有無頭缺肢者……各種血腥畫面像瘋了一樣撲來，甚至於到了後來，盡皆融為一體，形如大雜燴。
一瞬間而已，黑暗降臨，籠罩其身，化作了黑洞，湮滅萬物。立身在黑暗裡的吳明，渾渾噩噩，他正面臨著巨大危機。
當黑暗覆蓋而下，將吞噬所有，這一切自然也都會消失的乾乾淨淨，點滴不剩。
滴答！
一滴墨色水滴自由墜落，恰好掉到他的額頭。
「啊！」
吳明一聲驚呼，醒了。
少頃，他回過神來后，開始打量這裡，一眼望去，四周極其昏暗，光線太暗了。
滴答！滴答……
頭頂之上有水滴不停地在掉落，吳明挪動屁股，清醒了不少。
「原來是在做噩夢啊……」
一番休整，體力倒是恢復了少許，他準備離開此地，尋找出路。
「咦？」
吳明輕咦，怎麼感覺記憶缺少了一部分，這是怎麼回事？
他撓頭不解，好像是有關夢境里的那部分畫面，到底是什麼……可醒后便再也想不起來了，只清晰記得是被天花板上的滴水砸到，這才醒了過來。
算了，夢裡又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想不到，我還活著……」隨後，吳明感慨萬千，五味雜陳。
這一刻，他的心情極不好受。
本以為，剛從帝陵復生，重獲了新生，接下來會是……
沒想到，就被一群後世之人瘋狂追殺，真的是半句話都沒說，一上來就要捉拿。
他能不跑嗎？
還好，吳明對帝陵內部比較熟悉，僥倖避開了各種機關和那些人，最終來到地面。
卻是沒料到，又逢帝陵塌陷，把他給埋了！
真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所幸上天待他不薄，留了一線生機，他感覺，還能被搶救一下下。
吳明估摸著，時間應該過去很久了吧。自我感覺，他睡了一個很長的覺。
啪！
一聲輕響，一個響指，指端冒出一簇小火苗，微微跳動，驅散了黑暗。
吳明起身，舒展身軀，幸好，問題不大。
環顧四周，霎時，他愣了一下，十分意外，此處的完整程度竟大大超出了想象。
「這裡……」
他陷入回憶，此處有點眼熟。
良久，終於憶起，這裡不就是帝陵最深處，殉葬品那一地！
萬載歲月前的一段記憶逐漸復甦，被全天下的人冠以劍仙之名第一劍客、神秘的數位十尊者，還有三聖之一……
他們一同進入了還未竣工的帝陵之中，可誰知，唉！
一入帝陵，再無歸路。
猶記當初，吳明只是其一，當所有人面對著各種精妙機關，以及千奇百怪的陷阱，生或死，往往只一線之隔。
那時，幾位十尊者相繼重傷，後來劍仙不慎墜入一處險地，就連三聖之一也是飲恨收場。
這等境地之下，人人自身難保，很多人直接絕望了。
可怕的是，眾人只能前行，無法回頭。
一路上，有人幾經嘗試過後，面如死灰，連連搖頭，心中已然無望，便選擇了放棄，原地等待死亡來臨。
更多的人則是報團取暖，同生共死。歷經千難萬險，吳明等人終於抵達帝陵最深處，路盡到頭了，他們以為會在這裡尋到一條生路，殊不知，一切皆為假象……
「幕後到底是誰在操控……」吳明不禁思索，旋即又搖搖頭，現在想這些還有用嗎？
管他是什麼陰謀呢！
萬載過後，一切成空。
應當珍惜眼下。
放下過去，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擁有。
他向前而去，心態漸歸平穩，若是所猜不差，這個地方會有不少好東西。
果然！
確實有，可惜的是，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
時間最是無情，沒有什麼器物是可以在時光的沖刷下永久存在。
吳明甫一靠近，還未觸碰呢，空氣流動所帶起的一股小風便將各種奇珍異寶吹倒，皆化為齏粉。
他不信！
總歸會留下點什麼吧……
於是，從左往右，從前到后，他一一進行搜尋，巨細無遺。
角落裡，半副石質面具引起了吳明的注意力。
拿在手中，輕輕一捏，沒有立即破碎。
很好，繼續搜！
總算有了點收穫，他的積極性大增，只不過，一直到最後，除了這半副面具，再無所獲。
行吧，就這樣了，至少不是兩手空空。
吳明端詳片刻，這副石質面具殘缺了一大半，完整的話，應該能罩住全臉。輕輕地，他用手掌摩擦面具，將外表的一層灰塵拭去。
「不會真是塊石頭吧？」
望著毫無變化的手中物，他十分鬱悶，有點兒不願接受這種事實。
既然能保存至今，便不會那麼簡單吧。
吳明沉默了，順手將這半副面具放在眼前，沒曾想，無意間的舉動，居然令他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
眼前突然大變樣了，他十分震驚，移開后，又恢復原樣。
再來一次！
透過半副石質面具的唯一眼孔，吳明看到了不一樣的天地。
目之所及，皆為空。就是虛幻與空洞，彷彿整片空間都在淡化。
這跟他平時看到的世界不一樣！
正常狀態時是無法觀到這些離奇荒誕的現象，這很怪異，就像是一種病態的環境。
吳明不知在外界是否也這般，他無法回答，若是透過這面具眼孔去望名山大川，又會看到些什麼呢？看人又會如何？
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世界？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短時間內，他想到了很多。
再者，這難道會是傳說之中的遠觀千里，細視入微？
而且，還遠遠不止這點！
他發現石質面具很神秘，如同罩著一層輕紗，仍然有著巨大潛力，等待揭開。
十幾息后，紛亂思緒漸而平復，吳明停止了胡思亂想，打算返回地面。
繞著殿內行過一周，四面封閉，沒有出口？
不可能！
他抬頭去看，自身絕對是從上面掉下來的，那麼，也一定能出去。
上下左右前後，反反覆復觀察良久，吳明終是有了新發現！
頂部天花板有個缺口，但被泥石堵死了。
料想，他便是從此處跌落而下。
吳明在心底盤算著，以他萬年前巔峰時期的戰力，一路向上開鑿，應當毫無問題，不過如今……
「試試看吧。」他低聲細語，總歸是有了點兒希望。
……
深夜，太一山脈萬籟俱寂，陡然間，隆隆聲響徹了天地，有人驚疑不定，遠眺南山。只見成百上千座巍峨大山憑空出現，拔地而起，恢宏雄偉，非常壯觀。
其中有些山體上，銀瀑垂掛，若一道道的匹練，霧氣濃郁，氤氳叆叇。
有的山峰高逾千丈，猶如神劍刺入雲霄，立上立下，極度陡峭，險不可攀。
「這還是我所熟知的南山嗎？」有人喃喃自語。
太一山脈，又名南山，整體呈兩端微向北翹的一字形，東西長約兩千餘里，南北寬數十至二、三百公里不等。
山勢西高東低，巍峨高峻，水源豐富，南北自然景觀各異。
山坡則北陡南緩，導致北坡溪峪短急，南坡諸水源遠流長，可謂山高水長。
現在，這一切都在變化，太一山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幾乎是在瞬間，消息便上傳到了光網，那些奇景令無數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不僅如此，還有更震撼的場景呢。
一夜之間，各地沸騰，除了太一山脈，崑崙、五嶽等名山皆現異景，震驚世間。
有千年古樹復甦，散發奪目光彩，流光四溢；又有烈焰火窟、飛瀑咆哮，兩者相生相滅；甚至一些偏遠地帶的荒漠，竟然在短暫的時間裡，環境大變，生出綠洲，瘋狂擴散……
有人揚言，天地萬物復甦了，這是萬族將要崛起的徵兆！
也有人反對，持悲觀態度，說這是世界動蕩的開端……
清晨，吳明四處遊盪，尋找食物，他感覺極餓，大抵一口能吞掉一頭肥牛的那種。
不對勁！
山林里，古木參天，奇花異果遍地。
這不正常，昨日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是。
「到底發生了何事？」
吳明納悶，怎麼感覺這個世界，不符合常理。
說變就變！
這哪裡還是什麼末法時代，明明就是所謂的起源時代，亦稱太初。
他隨手在山野路邊摘下一顆拳頭大小的鮮紅野果，晶瑩透亮，散發著一股誘人的清香。
有毒沒毒，一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