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怨氣滿滿
原對她這話感到些不安,遲疑著抬頭反問道:“……什麽?”
“我這是布莊,不是慈善堂,你有困難找別人去,在我這可沒用。布莊隻留值得留下的人,你——還是另尋出處去吧。”
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怎麽,怎麽會這樣……
這個新掌櫃的,怎麽能這樣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她心底陰暗的情緒逐漸滋長,險些忍不住要故態複萌,然而她心裏卻清楚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她不能再對這新掌櫃任何難聽的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眶裏漸漸蓄了淚:“掌櫃的……我,我可以好好幹活兒的,我會是值得留下的饒。求求掌櫃的不要趕我走……我沒了這份活兒,家裏就沒盼頭了……”
布莊裏的織工們一時都有些震驚了。
誰想到平日裏自視甚高的原也會有今這樣向別人狼狽求饒的時候?
她們震驚之餘,又不由地感到了些後怕和慶幸。
還好她們剛剛沒有衝動地聽了原的挑撥,拿自己的飯碗去跟新掌櫃死磕。
瞧,剛剛還胸有成竹地和掌櫃的對峙的原,最終不還是得低頭認錯連麽?由此可見,剛剛原對她們的那些話,真的隻是為了讓她們成為她的把柄,好用來跟新掌櫃對峙。
想到這一點,織工們的目光裏漸漸多出了鄙夷,一時間竟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替原話。
原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心中對這些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姐妹們氣惱極了,此時卻不得不放軟了態度去求她們:
“阿蓮,芳、杜鵑……你們幫我句話啊……”她用懇求的目光望向那些平時跟她有過不少交集的姐妹們:
“你快跟掌櫃的,今隻是意外,我平時做的衣裳不會這樣的,我能好好幹活兒的,你們快跟掌櫃的呀!”
顧悠悠抱胸靜靜地看著。
該死!被點了名字的幾人心中忍不住都咒罵了一聲,她都快被趕走了,還不忘拖她們下水!
幾人生怕她們會因為跟原過去的關係而被顧悠悠盯上,從而丟失了這份飯碗,恨不得直接跟原:“我們同你不熟,莫要再扯上我們!”
被點了名字的其中一人氣不過原這種行為,但到底曾經共事一場,彼此還以姐妹相稱過,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拆穿原的話。
布莊裏的織工們大多數都心知肚明,她們這幾年在布莊幹活兒的狀態是什麽樣的,而原身為上等織工,甚至偶爾做出來的衣裳還不如普通織工們認認真真做出來的要好。
然而不拆穿原,卻不代表她們會愚蠢地替原作證明。
新掌櫃的指不定都知道她們過去幹過什麽了,她們要睜著眼睛瞎話,被新掌櫃的抓包,一塊趕了出去可怎麽辦?
杜鵑不鹹不淡地掃原一眼,語氣有些冷漠:“對不住,原,掌櫃的要做什麽決定,不是我們這些織工們能幹擾的。”
“你!”原氣得險些脫口罵出難聽話。
什麽不便幹擾?到底還不是膽!還不是怕被她牽連?
她從前真是看錯人了!
顧悠悠熱鬧也看得差不多了,無聊地動了動手指,道:“行了,原,我最後一遍,你可以離開了。”
要是不服氣就去找大夫人鬧,她倒要看看姐你掌了家是不是要加菜就不用自己掏銀子,是不是你掌了家就能由著自己的奴婢隨便怕攀誣人。
奴婢擔心為姐惹麻煩,不敢和大姐衝突,這才回來了。”
錦書聽罷,看著蕭婉容重重歎了口氣,好半晌才緩道:“廚房裏還有些掛麵和雞蛋,奴婢去給姐煮一碗來。”
蕭婉容也歎氣,示意豆蔻扶了桃起來,又遞了絹帕給桃擦淚:“知道你委屈了,下去歇著吧。”
桃想什麽,最後卻還是咬著唇什麽都沒,隻僵硬的朝蕭婉容行下一禮便退了下去。
等桃走了,豆蔻才滿臉哀求的看著蕭婉容,怯生生的問:“姐,您就由著桃姐姐受這樣大的委屈?”
蕭婉容又歎了口氣,良久後才道:“昨侯爺不是賞了一籃子蜜桔?你撿兩盤好的給桃送去,櫃子裏有龜甲膏最是活血化瘀,你拿一管給桃,順便再抓幾百個錢給桃吧。她受了委屈,我知道。”
“姐。”豆蔻不福氣的跺了腳:“桃哪裏就貪圖你這些東西?她便是和紫槐她們鬧不也是為著幫你爭過一口氣。別人也就罷了,大姐憑什麽和你過不去啊,桂姨娘那事……”
“夠了!”
錦書端了素麵進來,使著眼色讓豆蔻下去。她自己扶了蕭婉容過去用膳,又陪著笑道:“這海參還真用得值當。”
蕭婉容挑起素麵的手就是一頓,沒有心情吃,索性放下筷子看著錦書道:“你看出來了?怎麽?”
“還能怎麽,這海參大夫人定然是沒有額外給廚房銀子的。沒人鬧也就算了,若是鬧起來,大夫人一臉驚訝的一句‘我讓廚房給五姐留了,難道她沒額外給錢嗎?’就立馬給姐定了占公中便夷罪。
您才剛接觸,往後要管的事還多,有了這個開頭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盯著咱們,時時姐偷了這個,貪了那個的。”
看蕭婉容從新拿起筷子口口的吃著飯,臉上並沒有太多情緒,便又接著道:“海參難得,便是大夫人已經給了銀子,還不是一樣要激起滿府的怨氣。姐以前不得寵,光憑例銀能有多少,突然連宮裏都不常吃的海參都輕而易舉的掏錢買,哪個又會信?
就算信,哪個又能不眼紅嫉妒?這還沒上手管家就是一府的怨氣,往後做事還不得處處被人挑剔?
所以啊,桃這虧就隻有自己吞了,鬧出來,事情更麻煩。”
蕭婉容一直聽著,卻並不搭腔,直到慢悠悠的吃光了一碗麵,漱過口又用絹帕揩了嘴角才轉身讚賞的看了錦書一眼:“基本是對了,可你想沒想過三姐怎麽就突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