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反其道而行之
“昭，那麽緊張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這才是掌櫃的日常狀態。昭被李雙這句打趣的話打散了那些許緊張，她想到剛剛李雙問她的話，有些莫名地回道：
“一年零四個月，算上這月，便是一年五個月了。”
李雙垂眸，吹了吹茶杯中冒上來的熱氣，十分隨意地道：
“嗯，那你有沒有想過離開月牙樓？”
昭聞言下意識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語氣有些激動：“掌櫃的想辭退我嗎？昭做錯什麽事了？”
“誒誒誒，”李雙放下茶杯，臉上仍是帶著笑，勸道：“別激動，沒想辭退你，就是問問。”
昭瞪著眼睛看李雙，心中暗罵自己這掌櫃的真是不靠譜又愛捉弄人，撇了撇嘴，沒好氣地重新坐下，語氣也跟著不太好：
“沒想過！”
李雙好似完全看不到昭氣鼓鼓的臉，仍舊笑著問道：“為什麽呢？是因為我給的薪資豐厚麽？”
昭聞言氣得想把跟前的這杯熱茶潑到李雙笑眯眯的臉上。
她瞪著李雙看了一會，卻也隱約感覺到李雙問她這些話不是單純地拿她取樂。
她不得不認真起來，直直看向李雙貫來帶笑的臉，緩慢而堅定地道，
“放出我沒錢給我娘治病，沒人肯幫我，那幫子親戚也不肯出點錢，是掌櫃的救了我娘，昭一輩子感激掌櫃的。除非掌櫃的趕我走，昭是不會主動離開月牙樓的。”
她頓了頓，覺得自己這話得有點死乞白賴的，又補充道：
“如果是我做錯了什麽惹掌櫃的不開心，或是我廚藝不好掌櫃的不滿意，我都會盡力改進的。”
李雙收起臉上隨意的笑容，靜靜看了她一會，抬起一隻手，手肘靠在桌上，手掌握成拳抵著下巴，神態間一時竟顯得隨性而慵懶。
他緩緩道：“救你母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不必這般記著，”他看著昭又要插嘴，又接著道，
“我也沒有覺得你哪裏做錯了，你一直表現都很好，廚藝更是沒話，我今日找你來，倒的確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昭把剛剛要回懟李雙讓她不要太記著他救了她娘的話咽回肚子裏，聞言下意識便脫口而出問道，
“什麽事？”
“去古鏡，當鼓廚娘。”李雙悠悠道。
“啊？！”昭又一次從椅子上騰地站起來，隻不過這次是震驚。
她重複了一遍李雙的話，不可置信道：“去古鏡做廚娘……掌櫃的什麽意思？”
李雙的手撐著下巴，隨著話的下巴而動：“字麵上意思。”
最初的震驚過後，昭逐漸平靜下來，一時望向李雙的眼神頗為複雜。
她想起顧悠悠進入月牙樓之後，掌櫃的對顧悠悠的態度。
雖然掌櫃的對誰都挺不錯挺溫和的，可有時她還是會覺得，掌櫃的對悠悠的態度不太一樣，所以翠才會看悠悠不順眼。
昭原先覺得，掌櫃的對悠悠特別是因為悠悠能力強，向悠悠這樣的人，隻要是有眼光的人都會對她報以欣賞之情。
隻是現在……
昭這幾跟顧悠悠聊時倒也有了解到，顧悠悠的古鏡已經招到了一名廚師，離她所想的還需要一名廚師。
而這件事她都知道，掌櫃的肯定也了解得到。
所以，掌櫃的竟是要讓自己——讓她這個在月牙樓做了快一年半的主廚，去幫悠悠。
許是昭的眼神太過複雜太過露骨，李雙沒忍住嘴角一抽，刷地展開扇子輕輕敲了一下昭腦袋，給她敲回了神，一邊道：
“想到哪裏去了，昭，你回答我，想不想去古鏡同顧一起？”
昭心中仍是有些複雜，她跟悠悠處得不錯，如果李雙不是她娘的救命恩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雇主，不用李雙，她肯定從知道顧悠悠要開酒樓之時就主動跟顧悠悠提要去她的酒樓做廚娘了。
而掌櫃的都這般開口跟她提了，她又怎麽忍心拒絕？
昭想起了一年多前，猶如神降臨般，將她從絕望的深淵拯救出來的李雙。
彼時他正好去鎮上買糕點吃，而她帶著重病的母親在一家醫館門前，拿著渾身那不過一兩多的銀子的一點積蓄求醫館裏的人救自己的母親，可是無論她怎麽跪地求他們，怎麽保證她一定會還錢，都沒有一個人肯施以援手。
母親這場病來的快，莊稼裏的活也沒能按時做完，她們的積蓄已經花得精光。
這時，有看上了昭臉蛋兒的有錢人家過來，輕佻地挑起她的下巴，同她隻要她跟了他，就可以救她的母親。
昭看著擔架上母親昏睡的臉，陷入了絕望之鄭
就在她顫抖著唇，將要答應那個男饒要求之時，一個繡工精致的錢袋子遞到了她麵前。
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淚眼朦朧中，隻看到來人一身白衣，折扇在胸前悠閑的搖著，一張臉俊俏得十分奪目。
母親病好之後，昭成為了月牙樓的廚娘。
在沒成為月牙樓的廚娘之前，昭本來就是鎮上一家菜館的廚娘，她做的菜一直都很受歡迎，那菜館老板卻從不因此給她漲月錢，還肆無忌憚地時不時克扣她的月錢，她卻想走也走不了。
隻因她最初急著出來掙錢，不經世事的她，卻不慎簽了在那菜館做工三年的合約。
而最終，這份合約也是掌櫃的出手替她解決的。
這些於昭而言已是窮盡一生都無法報答的大恩大德，而李雙還讓她成為月牙樓的廚娘，月牙樓這樣名聲遠揚的酒樓，想要成為這酒樓廚娘的人數不勝數，她何其有幸？！
當時她惶恐地跟李雙表示自己願意無償為李雙做事，可李雙卻仍是以月牙樓廚娘的薪資堅持給她每月結算月錢。
昭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想到自己去悠悠的古鏡，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倒也算是幫了李雙的忙。
她心中做好打算，再抬起頭時，眸光就堅定了許多：“好，掌櫃的，我會同悠悠去她的古鏡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