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克洛失算
在赴死之前，可雅有些不舍地環視了一眼這間陪著她長大的房屋。
她從小身體不好，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屋裡呆著。她成長記憶中的一切，都與這間屋子有關。
現在這些記憶，快樂、悲傷，成功的喜悅、失敗的懊惱，對父母苛責的抱怨、對自己身體孱弱的自責，一切的一切，都將結束了。
昨天應該再勇敢一點，跟烏索普他們一起出海的。
她其實很嚮往大海上的冒險。
巨大的金魚，拉出來的屎都有小島那麼大。
只有人手指大小的小人國居民。
是的，大海上還有風暴，有食人的怪獸，有恐怖的強盜。
但是沒關係，草帽他們，還有烏索普，會保護自己呀。
她想著想著，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
然後她看到了昏倒在地的梅利。
「你們計劃怎麼對梅利，他只是個老管家……」
「抱歉，他知道我的秘密，非死不可。」克洛面無表情地說道。
可雅默默點了下頭，這件事情上她已經無能為力。
她擦乾了眼淚，往前走了兩步，然後直勾勾地盯著贊高手上的道具：
「開始吧。」
……
贊高擺弄好了道具，讓它在可雅眼前像鐘擺一樣蕩來蕩去。
克洛則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們二人。
多年大計即將完成，原本該興奮的他，此刻卻越來越覺得心裡不踏實，似乎漏掉了什麼重要信息。
贊高不緊不慢地開始了催眠：「你專心盯著這個環，跟著我說一、二——贊高——」
「且慢。」克洛伸出胳膊，打斷了他。
「不對，可雅小姐，你的表現不對。」克洛一邊不住地念叨，一邊在可雅面前踱來踱去。
「太平靜了，你太平靜了！」
「你這麼年輕，你應該不甘心才對！」克洛越說越急躁。
可雅平靜地看著他：「我是有些不甘心，不過這時候不甘心也沒用了。」
「那你應該憤怒！」克洛說道：「你的家產都被我騙走了，你不生氣嗎？」
說完他盯著可雅，希望從她眼神里看到憤怒。
然而他很快失望了，對方眼神里沒有絲毫怒氣，反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是……憐憫的眼神？
克洛感覺更慌了。
「你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你的家產被我騙走了』這句話是不是有問題？」
可雅抿著嘴不說話。
克洛步步緊逼：「說，什麼意思！這句話有問題？」
可雅被逼問之下，勉強點了點頭，看他的眼神帶上了不屑。
克洛則感覺渾身發冷，汗毛都豎起來了。
「什麼意思？我拿不走你的家產？我給你們做了三年管家，在你父母已死，你又寫了遺囑的情況下，還拿不到家產？」
他拿出那五張遺囑，再次從上到下仔仔細細讀了一遍。
可是左看右看，上面「把全部財產交給克拉巴特爾繼承」這幾個字寫得明明白白，沒道理不起作用！
頭腦靈活的百計克洛，第一次遇到了自己無法想明白的狀況。
他索性拿起贊高的圓環道具，抵在了可雅的脖頸處。那圓環的外圍是開了刃的，輕輕一碰，就把可雅的脖子割出了血。
「說吧，如果給我講明白了，說不定我改變心意，不殺你了。」克洛咬牙道。
可雅一開始只是搖頭，後來她低著頭想了一會兒，似乎覺得講了也無所謂，便開口解釋道：
「我的家產受到了海軍的保護，你是無法繼承的。」
「不，你死了，我有遺囑，雖然上億貝利有點兒多，但這個繼承符合法律！」
可雅搖搖頭：「不是因為價值上億，而是因為，我是貴族。」
「貴族？」克洛重複著這個詞，有些疑惑。
他知道貴族往往有錢，但在他看來，貴族和有錢人並沒有明顯的區別。
「你做了一輩子海賊，恐怕不會理解。」可雅說道：「但我從小就知道，在海軍的眼裡，我和我的家族比全村人都重要，比你們這些海賊更是重要一萬倍。」
「你是貴族，跟遺囑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克洛追問，這是他最不能明白的一點。
「貴族圈子裡有一些潛在的規則，其中一條就是，家族財產不會允許平民來繼承。」
可雅繼續解釋：「所以正常狀況下，一個貴族絕對不會寫這樣的遺囑。當你把我的遺囑拿給海軍軍官看，他們立刻就明白這個遺囑是假的，是我在被威脅的情況下寫的。」
「竟然有這等事？潛在規則？貴族？」克洛反覆叨念著這幾個問題，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在今天之前，他認為世界上只有三種人：海賊、海軍、良民。
但可雅的話語之中，提出了一個新的劃分方法：海賊、平民、貴族。
至於她所說的貴族財產不能允許平民繼承的潛在規則，則表明了一種圈子，一種階層。
這種圈子、階層是有門檻的。
而且這個門檻，不是你搞個簡單的計謀，就能跨過去。
他做了這麼久的計劃，原來從一開始就失敗了。
想明白了這點之後，克洛整個人變得有些失神落魄。
「其實對於貴族的身份，我沒那麼在意。就像烏索普，他雖然只是個平民的孩子，可是我覺得他比我勇敢多了，也厲害多了。
可是看到你的計劃因此而失敗，我也感到由衷的高興。」
可雅自顧自地說著，嘴角翹起了一個弧度：
「海賊克洛，你可以搶了我的家產逃走，但你想擺脫海賊的身份，進入貴族的圈子，那就是做夢罷了。」
「你！」
多年的計劃功虧一簣，特別是在看到成功曙光的一刻突然崩塌，讓克洛失去了理智。
他揪起可雅，狠狠把她摜在地上。
摔完之後還不解恨，克洛又從身上的背帶里拿出了貓爪手套，開始緩緩給自己戴上。
這是他最恐怖的裝備，專為他的殺人絕技——勺子配合打造。
「真是可惜啊……我的計劃失敗，當然也沒道理留著你的性命。不，你已經成功激起了我的怒火，這怒火整個村子都要承受！我要血洗西羅布村！」
克洛陰鶩的臉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已經瘋魔。
可雅被他這句話嚇了一大跳，她原本已經做好了被殺的打算，可是沒想到對方竟然要屠村。
她聽烏索普講過克洛和路飛對戰的事情，知道對方有那種可以屠殺掉一整船人的能力。
得跑出去告訴大家！讓大家離開村子，能跑一個是一個！
想到這裡，可雅不顧渾身疼痛，掙扎著爬了起來，拚命往門口跑去。
「你那孱弱的身體，還想跑出我的手掌心？」克洛大吼。
可雅沒理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了門口，拉開屋門就往外猛衝。
門外竟然站著兩個人，可雅躲閃不及，直接撲進了其中一個人的懷裡。
身高一米八，小眼睛的年輕人古力，一手抱住了她，輕聲安慰道：
「可雅小姐，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接下來交給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