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劇本（4）

  豆蔻之年時，逢一年下山曆練之日，霜尋不幸遇險，寡不敵眾，被困於華山山腳，綁他之人言之丟她入海，忌他死去的兄弟。


  她心如死灰，絕望的閉上雙眼。


  “這.……這是哪？”霜尋睜開眼，四處觀望。


  “夫人可喚本宮質瀾，在海中偶然發現夫人，行救之時本宮行了男女切切之事，夫人且放心，本宮會對夫人負責。”


  霜尋細細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宛若謫仙，溫柔的可以蕩漾出水波的眸子望著自己，她終於知道，什麽叫做一眼萬年。


  霜尋與師門決斷，拋棄原本一切的生活，隨質朝太子質瀾入了深宮，她一擲千金，隻為了這場愛情賭局能夠贏了他。


  “夫君，你院子裏的梅花瞧著真好，阿尋甚是喜歡。”霜尋披著厚重的風衣，站在雪地之上。


  “阿尋喜這梅，夫君卻這梅中的你。”他上前擁她入懷，一陣溫暖躍然全身，“當心別染了風寒。”


  太子與太子妃恩愛有加，成就民間佳話。


  她也曾，深深沉浸在這濃濃的美好之中……

  質朝中期，質寒太子繼位，太子妃因家世不明改為側後，賜位皇貴妃。原郡主因父為國捐軀有功，則為皇後，結發妻淪落側位，在世人眼中，是最大的苦。


  他問她，“阿尋可曾恨過夫君？”


  “夫君要穩住臣心，阿尋明白的。”


  質寒帝三年，傳聞質寒帝寵皇貴妃如命，卻親手賜皇貴妃毒酒一杯。


  當年皇宮內亂，前衛軍紛紛投敵叛亂，霜尋世家為奪皇室命而存，密謀準備多年，終是來了。


  質寒帝重兵瓦解，兵符被盜，匆匆前往皇貴妃去處，想要暗度陳倉前往邊境文言公主取回第二道兵符再戰。


  霜尋看到質瀾時他鎧甲上滿是鮮血，雙眼殺的猩紅，拿著長劍的雙手青筋暴起。


  他不是來救她的，而是用她來拖延時間的。隻有用霜尋，才有籌碼與霜家談條件。


  “阿尋，走吧。”


  霜尋不為所動，坐在席上輕泯普洱，她垂眸，長長的睫毛折射出道道暗影。


  她輕聲道，“夫君，若我要問你，江山與我，你選哪個，你如何作選？”


  他不假思索，“都要。”


  “夫君太貪了。”她歎氣，“自古以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阿尋，江山於我，是質朝千千萬萬的子民，數十載於此，朕，不得不有取舍。”


  她苦笑。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自稱為朕。


  後來他終究還是用她換了他的江山，親手將她推進無盡的深淵。


  霜家萬千騎兵奪了霜尋餘生所有的晚上，她想盡千萬種方式自盡，卻不得已。她恨，恨質瀾入骨，卻偏偏，又愛他入骨。


  他領兵奪回皇位時，尋到了坐在錦鯉亭的她。


  錦鯉亭是皇宮最高的地方，她說不願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宮裏，他便差人製造了錦鯉亭，她高興了好幾連天，抱著一字一句最愛夫君了。


  如今她再無欣喜，雙目呆滯，衣衫不整。


  “阿尋，下來。”她坐在錦鯉亭邊緣搖搖欲墜，質瀾一顆心像是被發絲懸在空中。


  她轉頭，瞥向他。


  “夫君，江山與我，你選哪個？”


  他斂了緊張，道，“江山。”


  “連騙，都不願騙騙我嗎……”


  她喃喃，縱身跳下錦鯉亭。


  他心跳驟停，眼睜睜看著她跳下去，卻無能為力。


  質瀾這一生運籌帷幄，唯有她是他所有的意外。


  直到她縱身跳下的一瞬，看著霜尋躺在血泊中臉頰的清淚，他才明白。


  江山與她，他選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