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速之客(大章求收藏關注 求推薦票)
亮光一下子把羅毅驚醒了,虛眼望過去,眼前一幕讓他驚魂不定,他順手就掏出潘銃。
「你做什麼?你是誰?放了她!」
羅毅只覺得心裡轟隆一聲,將懷裡空蕩無發的潘銃對準了那個男人。
眼前的男人抓著江心的衣領,對江心一陣動粗,本來就已經很虛弱的江心,被他這麼提起來一折騰,連連咳嗽起來。
「是不是你,你是哪裡來的妖女?施了什麼妖術?害死我妻子,孩子!」
他抓著江心胡亂搖晃,慘然道:「快說!是不是你?」
羅毅急得渾身發抖:「你是誰?快放了她!」
另一邊的張世超也嚇傻了,他剛想坐起,身子卻劇痛難動,見江心緊閉著嘴,臉色發白,見那男人身高體壯,聲音卻煞是凄涼,顯然一夜沒合眼。
羅毅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著江心病號服下瘦弱的脊背搖晃不止,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
當下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想拼了自己性命也要和他一搏,救下江心!
緊接著一群人擁了進來,來勢洶洶的堵在門口,羅毅聞聲看到王企也在其中,叫道:「師傅!救我!」
緊接著便發現,王企好像是和他們一起來的,他們好像是……便感大惑不解!
急忙用潘銃對著那個男人的後背:「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開槍打爆你的頭!」
「好大膽子的小鬼!你說你要打爆誰的頭?」
人群中一個女人衝過來,對著羅毅就是一個耳光,羅毅瞬間懵了。
怒火衝心,腦中種種回憶湧上心頭。王企忙道:「遠瞻!師姐,你們都冷靜一點!」
「我冷靜什麼?小屁孩。」緊接著那女人又是一耳光,扇了羅毅另一邊臉。
「啊!我殺了你!」
羅毅狂叫一聲,跳到那個女人身上,操起潘銃就是一頓亂捅,他只覺得捅到那女人身上軟綿綿的,耳邊傳來沉沉的悲鳴聲。
他羅毅從小到大,雖然在家裡常受委屈,在外面何曾怕過誰?
某種角度來說,從小被後母打罵長大的他,荷爾蒙分泌較正常的孩子有些異常,更為旺盛猛烈,長期壓抑的憤怒情緒,讓他在這種時候更易暴躁,狂怒。
那女人「哇」一聲哭了,從羅毅身上掙脫,朝那男人走去,哭訴道:「哇!遠瞻師哥!他打我!」
王企表情和平時一樣冷峻,只是經過他時略嚴地看了一眼,但眼神里沒有過多責備他闖了禍的意思,羅毅心裡明白,這就說明他沒事,王企更為在意的是江心,他也跟了上去。
王企說道:「遠瞻,請你們冷靜下來。好好問問,別嚇到了孩子!」
遠瞻!羅毅心裡一凜,宋遠瞻?是他?
心裡又疑又急。
還好那男人此時好像稍微平復了些,鬆開了江心。
王企道:「遠瞻師哥,你坐下來歇會吧。」
「我哪裡還有心歇?」
那男人聲音粗沉無力,滿臉的絡腮鬍髒亂邋遢,本就憂鬱的眼神變得抑鬱萬分,整個人疲乏而憔悴。
他久久地盯著江心,江心奇疑,她今天已經見過這個男人兩次了,心想怎麼短短一天的時間,這個男人的變化卻這麼大?再說經他在院子里略微指導的她,心裡對他還挺感激的,而今天上午,他跟王企一起來看過她的,怎麼現在就找起自己麻煩來,她也沒得罪過他啊?
只見那男人牛高馬大的,竟兀自顫抖了起來,眼裡充滿了悲愴,彷彿一夜之間經歷了巨大的悲痛,眼珠泛著淚花,他看了江心一眼,就把她放下了,走到一邊坐下來,不願再多說一句話,也不再看她一眼。
羅毅趕緊衝到江心身邊關懷起來,問她有沒有事。
那男人側過身子去,月光映在他孤寂的背影下,很是凄愴,他背對著江心說:「喂,小姑娘,我正要問你一些事情,如果查出來是我冤枉了你的話,我給你道歉。」
羅毅狠狠地棱了他一眼:「我看你倒沒有道歉的意思呢!」
那女人叫嚷道:「宋師哥,這小子是誰啊?這麼囂張。」
「呵呵。」羅毅冷笑一聲,心想我就算在這裡把你殺了,你這條命也不值錢,心想最好別惹惱我。
那女人叫道:「你冷笑什麼?你敢打我?你以為這事便宜得了嗎?」
王企趕緊給宋和那女人兩人同時使了個眼色,宋遠瞻自然知道,那女人卻不明白她的意思。
原來那女人叫李敏英,是王企的師姐,宋遠瞻的師妹,對宋遠瞻素有愛慕之心,當下王企給她使眼色的時候,她還不明白什麼意思,心下氣惱,一個小屁孩,有什麼了不起?
宋遠瞻嘆了口氣,和聲道:「敏英,你確實不應該不問皂白就打那孩子兩下,他是你王企師妹的徒弟。」
李敏英冷冷地說:「噢,原來是這樣啊,那我真是對不住王企妹妹了哦!」言語里十分輕謾,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
羅毅也懶得搭理她,對宋遠瞻道:「你就是宋遠瞻吧?你傷了我的朋友,我很不喜歡你。」
李敏英三十來歲,臉色焦黃,長著一副諂上欺下的嘴臉,眼白一翻,嗔道:「真是好沒有教養!」
羅毅冷笑一聲,心想真是個傻X潑婦。
王企白天雖然說了不再收羅毅做徒弟的話,此時臉上也有些不悅。
宋遠瞻慘然道:「我現在還需要誰的好感嗎?你這小娃娃,不喜歡我也無所謂了,我畢竟不需要你的喜歡。抱歉,如果嚇到了你的朋友的話,但她要真是什麼邪祟的話,究竟我那點膂力能否給她帶來驚嚇?倒也不盡然。」
羅毅又驚又怒:「你說什麼?誰是邪祟?你把話說清楚!」
「說的就是你這個好,朋,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樣子,可是真會裝呢。」
李敏英說到「好朋友」這三個字時,故意把每個字都頓了頓,充滿了譏諷之意,羅毅怎麼聽不出來?當即好生惱怒,心想何必忍讓?
「我裝你媽呀!」
李敏英眼皮一翻,一張闊嘴張得老大,動個不停:「小鬼,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筋腳筋,全部挑爛,把你的手指頭,腳趾頭,一根一根的全部剁掉!」
王企拉住李敏英,勸道:「敏英師姐,你這話對孩子說,太過了吧?」
羅毅心臟狂跳,心想這個女人好毒辣,看樣子是個十足的潑婦,估計王企拿她也沒法,他也罵不過她。
他掃了周圍人一眼,將他們全都觀察了一遍,見他們個個穿著便裝,顯然是有備而來,不想泄露了身份。
隨即昂然嘲諷道:「霍,好大的聲勢啊,氣勢炎炎的來生兩個小孩子的事端,好意思嗎?說什麼武道館,獵魔導師,冠冕堂皇,多了不起一樣,實在沒想到實地里卻是什麼蕪雜稗草,歪瓜裂棗的都有。」
來的人聽了這話都有慍氣,均想這是哪家的小孩,這麼無禮?但幹這一行的刀尖舔血,往往行事謹慎,以防遇到狠角,招惹不必要的禍端,並不是人人都像李敏英那樣跋扈。
有個嬌艷少婦,有個年輕姑娘,一個男的又高又瘦,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另外一個又高又胖的,堵在門口,前面還有個矮胖的,他旁邊有個乾瘦的男子,面帶病容,不悅道:「你小子說什麼?」說著臉上的病容更甚,臉色難看異常。
羅毅雙眼一閉,心念急轉,僅去過一次的武道館形象就躍然腦中。想起武道館內部辦公室共有九間,今天站在這裡的,和王企共有九個人,想是導師們都來了。
這些人一看就和普通的中學老師不同,一個個的一副難以接近的樣子。但羅毅隱約覺得他們個個都是狠手,穿著古怪,氣質古怪,一切都怪,王企和他們一比較起來,則算正常了。男的要麼扎個辮子,又有紋身,女的則穿得十分性感打眼,衣服的剪裁和材質從未見過。不知道他們修鍊的什麼武功?不過他有底氣的,不怕他們,他知道父親比他們都強,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強了一百倍也不止。
深吸了一口氣,羅毅繼續說道:「一群大人衝進來為難三個小孩子,你們好意思嗎?還提前做足了準備,獵魔風衣也不敢穿是吧?你們想幹什麼?你們在怕什麼?」
羅毅緊急之下伶牙俐齒,能言會道,這一著直接說得來者都沒了語言,一群人好像確實因為宋遠瞻的舉動失了先理,都覺有些沒趣。
只有李敏英此時厚著臉皮說道:「王企,你這個徒弟好厲害,你教他的嗎?」
王企淡然道:「不過是個半路師傅罷了,我什麼也沒教他。」
羅毅冷笑一聲,反嗆道:「我太愚鈍,堂堂王企大名師,聲名遠揚,辛塔亞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她是看不上我這個徒弟的,怕我敗壞了她的英名。」
其實羅毅知道今天臨走之前王企對他有意暗示,讓他周一去學校找她,但此時此景,十分氣憤,腦子一熱,便不顧後果,說起氣話來了。
李蓮英冷笑連連,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師徒倆。
江心拉了拉羅毅衣袖,示意他退一步,羅毅關切地問她:「你怎麼樣?」
江心擠出一絲笑說:「我沒什麼的。」
羅毅眼裡滲出淚來,大聲嚷道:「這傢伙一直想成為獵魔師啊,為了這個她不顧一切的訓練,她現在受了重傷,脊椎只用幾節人造骨勉強支撐著,你們都是修鍊的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說著羅毅目光往那些人身上從左到右的掃了一眼,眾人與目光接觸都覺得後背一股涼意。
「你們今天衝進來,這麼對待她,你們怎麼忍心?今天你們如果不給我一個交代,你們一個也別想跑脫!」
眾人紛紛咂舌,均想:「好大的口氣啊!」「他是什麼來路?」
說著狠狠地看了宋李兩人一眼,李蓮英心下也是一寒,覺得被那目光看得很是不舒服,宋遠瞻神情慘然,從剛開始一直滿臉悲容,倒沒在意。
江心把手放在羅毅的手背上,輕聲勸道:「羅毅,你何必!」她心裡一陣酸楚,對羅毅頗為感激。
羅毅走到躺椅上坐下,臉上毫無懼色:「那麼,開始說吧,怎麼回事?你不是要問話嗎?該問什麼都問。千萬別漏了。」
說著把潘銃對著宋遠瞻,王企一奇,覺得這玩意有點面熟,但也沒有多想。
見宋遠瞻悲痛欲絕,恐怕難以開口說話,王企就說:「就由我來陳述吧。羅毅,因為今天是你救的宋遠瞻妻兒。是你把遠瞻的孩子從那些來路不明的混血兒手中奪回來。」
羅毅淡然道:「是啊。」
宋遠瞻一怔,目光灼灼地望著羅毅:「我還沒有謝你。」
羅毅抬手,語氣冰冷地道:「不用。」
「確實不用謝了,由我來知會你後來發生的事情吧,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什麼?」
「就在今天,我跟遠瞻妻兒一起,和你分別以後,他們由我護送回家,遠瞻回去之後我便離開,不到半小時,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說他妻子和孩子變成石像的消息。」
「石像?什麼?阿姨和小男孩居然……」羅毅驚道,腦子裡疑竇叢生。
「是的,當時我正在考場附近巡視,有一道奇異的緋紅光芒出現,我追上去便消失了,而那道緋紅光芒消失的地方,我在街上看到有兩個路人,他們都已經變成了石像。之後我就接到你宋遠瞻導師的電話了。」
聽到這裡,江心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驚恐與不安。
羅毅說道:「是和那緋紅有關嗎?宋大叔在家裡的時候,也看到了緋紅光芒嗎?」
羅毅一語中的,宋遠瞻倒愣了,頹唐而坐,發了會呆,搖頭道:「我當時和我老婆在房間裡面,兒子在外面變成了石像,我不知道有沒有出現緋紅的光。」
「那就是沒看到咯。」羅毅皺眉,大惑不解道:「出現了緋紅光芒,和你們跑到這兒來,生江心的事端有什麼關係?」
周圍的獵魔導師都圍攏來,羅毅強忍不悅,倏然瞥到江心一雙小手緊緊地攥著身上薄被,羅毅隱有洞悉,暗捺不解。
王企說:「我最近一直在關注附近一帶街區的動向,發現了奇怪的緋紅孽物,今天那股緋紅之力更甚,毅,提到緋紅的力量,你不會這麼粗心吧?那股精神力,和江心身上的,可是一模一樣。」
羅毅大叫:「難道就憑這個就斷定是她?我一直都陪在她身邊,她一步也沒離開過醫院好嗎?」
「你之前還跟我們在一起,你是晚上剛到醫院的好吧。」王企冷冷道,周圍有一兩聲冷笑。
果然是個冷麵女,羅毅心想。
「喂喂!又不是只有她才會那個招式吧?她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啊!那紅猩猩的招式,當真有那麼稀罕嗎?」羅毅聲音啞然。
王企說:「所以我要確認一件事情。紫氳,請你過來一下。」
「好。」
那個站在床腳,衣著性感露骨的美艷婦人應聲走上前來,右邊那隻眼睛在眼眶裡咕嚕一轉,從內側翻出了一隻義眼,很是怪異。
「喂,你要幹什麼?」羅毅顫聲問道。
王企語氣稍顯和煦道:「毅,我在這裡,你放心就好了。」
羅毅和王企對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今晚那些對立方的人,他唯一信得過的,就是她了。
那個叫紫氳的美艷婦人只在床邊看了江心一會,就對王企和眾人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是『血咒』。」
羅毅還不明白什麼意思,周圍人聽了這話,卻是早已眾皆嘩然。
那個矮胖的男人衝過來指手劃腳道:「已經實錘了,還有什麼話可說嗎?」
羅毅雖然不明所以,但此時的情況不利還是能感覺到的,他見江心一個人坐在病床之上,被一群人這樣氣焰洶洶地圍著,一時血往上沖,步子有些踉蹌。
她是他孤獨的生命里,唯一陪伴他,讓他感覺到溫暖的人。
他下定決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要堅守在她的身邊。
「龐卓。」王企看那矮胖子一眼,他便後退了兩步。
王企道:「剛剛紫氳用她義眼的X射線照射,發現了江心體內的緋紅之力,來自她體內獨特的基因鉸鏈,這在獵魔界中,是叫作『血咒』的稀有類型。父母雙方的隱性基因,返祖現象,形成了奇特的遺傳突變,擁有『血咒』的孩子有著獨一無二的奇特能力,由於是先祖隱性基因的外顯,往往是隔著數代才出現,以前可能有過那種力量的人,也早不在人世了,所以包括那孩子父母,也不具備該能力,外人更不可能通過修鍊學習獲得,簡言之,就是只有她一個人才具備的極特殊罕見的能力。」
言畢,對羅毅道:「這麼重要的知識點,我發給你了,你沒學習嗎?」
羅毅語塞,見江心沉默不語,低頭抓著薄被,心裡一陣唐突不安。
王企心裡卻想:「毅和江心,兩個都是擁有血咒的孩子。」因為旁邊人多,沒有把羅毅的事情講出來。
只見一群人又逼近,把江心羅毅兩人緊緊圍住。
眾人臉上陰沉,此時都把江心看作孽物,李敏英大聲叫嚷著,嘴裡說著「孽障」,「穢物」一類難聽的話,羅毅看看江心,見她默默無言,一張慘白的小臉流下淚水。
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你們不要逼他們了。」
在場的獵魔師們因為先前注意力一直在江心羅毅二人身上,此時突然溢出的一股孽氣都讓他們吃了一驚。
回頭一看,靈視開啟,獵魔師們都大驚失色。
醫院裡,這間病房內,怎麼會有這種孽物?
有人高聲叫道:「這兩個小娃果然有鬼!把他們抓住吧!」
「你們誰敢動?」
空氣里一聲呵斥,頓時寂然。
是羅毅。
這個少年高舉著手裡的潘銃,兀自渾身顫抖。
少年凜然喝道:「你們今天誰敢動這間病房裡的人一下?」
一陣安靜后,李敏英尖利沙啞的聲音突然嚷叫:「邪祟!邪祟!王企老師,別怪我們對你學生不客氣了,他們怎麼會和這醜陋的髒東西有牽連的?可見這兩個孩子都有大問題吶!王企老師,我很為你感到遺憾啊,各位師兄師妹們,今天得清理門戶吶!」
王企心想李敏英一味的煽風點火,再隱瞞羅毅的身份,事情怕是收不住了,即朗聲說道:「羅毅是羅強的兒子。」
「什麼?」
所有導師的眼神里頓時布上了一層厚厚的驚恐陰霾,李敏英更是大驚失色,唰的一下臉色煞白。
羅毅轉身,對著那個女人冷眼說道:「我今天就是一槍射死了你,你這條死不足惜的賤命,也沒人收屍,對我也造不成絲毫影響,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信不信?」
眾人心裡都是一寒,心想眼前這個少年,小小年紀就對社會有這種洞悉,同時竟然這樣毒辣!
王企對他這句話倒是大為吃驚,有些失望,愣了半晌,轉念想道,他要真的這麼做,他還真的有足夠的背景把這事壓下去。
這時,一隻小手伸了過來,拉住了羅毅,羅毅腦子昏聵,嗡嗡作響,只覺得那溫暖的小手似把自己從莫名的深淵拉了回來。
「羅毅,你不是這樣的人!」一個聲音小聲啜泣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