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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那段夕陽

  「罷了罷了,此事早已不要你費心了,已經有人幫你做了選擇了。」

  龍一前一句話剛出口,隨後又改口了。

  唐都知道龍一話里的意思,這件事情最後落在了獵人潘璀頭上,他會一步一步完成本該唐都完成的事情。

  「此間故事已經告一段落了,我們估計不日也要返程了,最後,唐小公子,這枚赤忱還望收下了,不言其他,只希望之後魚二若有冒犯之時,放他一馬。」

  龍一除了唐都那次願意喝半生酒的時候有過激動,平時都是一如既往平淡,即便是現在在聊些市儈之言也是如此,淡藍的光暈蘊染的赤忱靜靜躺在他的掌心,光暈閃爍。

  唐都笑了,一如既往的搖頭,並不是不想要這麼一件寶貝,恰恰相反,是想要而不能要,魚二之於唐都,是一個夢魘,是一道業障,是欲除之而後快的執念,又豈是一個身外之物所能遏止住的?

  「嗯?」

  唐都驀然感覺有些驚懼,那是來自靈覺層面的指引,似乎有什麼大恐怖正在逼近。

  唐都回頭看著龍一,後者也是一臉肅然。

  「貴客來臨,何必如鼠輩一般藏頭露尾?」

  龍一神情肅穆,言語很輕。

  「呵呵呵呵.……」

  北風漸起。

  空蕩的石板街上,靠近唐都三人處泛起波紋。

  一隻纖長的手臂伸了出來,隨後走出來一個人。

  他面相有些年輕,冠面如玉,著一身灰衣黑襯,束著髮髻,一根白玉簪子攏著頭髮,甫一照面,就似一個年輕人,但他的眼眸里,儘是波瀾。

  「原來是你啊,狗道士……」

  龍一顯然認得來人,有些忌憚,但語氣中又有些說不清的東西在裡面。

  「你這條臭魚乾,老子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恨不得現在給你架碳火上烤嘍!」

  來人顯的有些咄咄逼人。

  「這不是我的徒弟嗎?哈哈哈哈,我就說呢,想釣條魚烤了吃,怎的突然滑了鉤.……」

  龍一口中的狗道士對唐都居然以徒弟相稱,這讓唐都有些訝異,明明是連面都未曾見過.……

  等等?面都未曾見過?

  唐都腦海之中突然跳出一個畫面,那是在大樂之野的神秘之路上,如跑馬燈般閃過的數個畫面之一。

  一座荒山頂,一個道士一根翠竹,獨釣雲海,畫面瞬間重合。

  「半黃半翠半荒山,一牛一卷一拂塵。一間茅屋一老松,半風半雨半斜陽。」

  龍一不理會挑釁的玉簪道士,他攤掌而迎,「進去坐坐?」

  玉簪道士塵袖一揚,邁步先進了半盞浮屠傾。

  「喲,還藏著好酒吶,瞧我這狗鼻子……嘖嘖嘖。」

  玉簪道士嘴裡說著,抬手一勾,一隻樹影雲紋白瓷瓶出現在手上,瓶口是新封的,封泥還很新,顯然是唐都喝完那三錢酒之後,龍一再次封上的。

  龍一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個剪徑強盜,還是個道士.……」

  玉簪道士顯然是自來熟,徑自托著瓷瓶走往櫃面旁的方桌,順口還朝後廚喊了一句,「老謝來點下酒菜,我替你老爺喝點酒!」

  大謝在皮裙上擦著手上的水走出來,一臉為難的看著龍一,龍一顯得有些無奈,可還是擺了擺手,大謝旋即又鑽進了后廚。

  「唐公子,你也先坐吧。」

  龍一對唐都說道,自己繞過桌子也先去了后廚。

  紅漆槐木桌坐著兩人,玉簪道士很是隨意,他雙指併攏規律的翹著槐木桌,口裡隨性的念著小曲。

  唐都倒也沒有正襟危坐,他只模模糊糊感覺來人有些玄奇的親和,跟他在一起倒是很容易就放開了。

  「此間事已了,你願意同我去往東山域嗎?」

  玉簪道士一曲哼了半段,陡然問道唐都。

  唐都愣了一下,顯然沒能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話。

  「這,道長,能否讓小子再考慮些個,實在是乍一所聞有些不定呀……」

  唐都斟酌了一會,也沒徑自否決,還是留著些餘地。

  玉簪道士笑的有些溫和,他人樣是年輕的,只是兩鬢有兩縷白髮,有那麼些不合襯的怪異感,「多考慮想必也是極好的,不過……」

  他頓了一下,是龍一端著菜肴從后廚而來。

  那句未說完的不過,就不再有了下文。

  龍一拿起新封的瓶子,敲開封泥,顯得是一臉肉疼,「這酒給你喝,不過是嘗點味道,真是浪費……」

  玉簪道士不悅,重重扣了兩下紅漆槐木桌,邦邦響,「怎的,一杯酒都不願意了?就這麼的不待見我了唄?」

  龍一長嘆一口氣,以手扶額有些無奈,「我就算說不待見你,就你的麵皮,這杯酒還能少的掉?」

  玉簪道士隨即一臉笑呵呵,「這不就結了,說實在的,上次要不是你胡來,不知道要欠我多少,只是現在嗎,給大爺我伺候好了,說不準關鍵時候還能保你家那條小魚一條性命……」

  唐都目光帶著些許鋒利,龍一面色有些凝重。

  可玉簪道士似乎未曾看到一般,還是笑呵呵的自說自話,場面一度尷尬。

  直到大謝端上來剩下的菜肴,且就杯盞交錯間,言語不再多。

  唐都一邊安靜的吃著飯菜,一邊神遊天外,似乎在想著什麼。

  一夜無話。

  今晨的天氣很是不錯,是久違了的冬日暖陽天。

  沒有了前些日子的刺骨西北大風,也少了前些日子的陰雲密布,這食時的日照偏東,玉簪道士在半盞浮屠傾的招牌下的棚子前面,躺在龍一的搖椅上,暝著眼,輕輕的晃悠著,陽光撒在身上,幾步之外的冬青樹也總算是有了命,掉的葉子快禿了的枝子在微微的清風中和著暖陽,緩緩擺動。

  唐都坐著個小爬爬凳,半眯著眼眸,人生的享受千千萬種,但都不外呼是那些源自生命本能的悸動,一如盛夏白瓷梅子湯,一如這冬日微風和暖陽。

  「下次大魚還要送你東西的時候,就收下吧,事不過三,只會有好處的。」

  玉簪道士緩緩睜開眼眸,他平靜的看著唐都說道,與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唐都默然,不曾肯定也未曾否定。

  「這世間被薄霧籠著,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言止於此,不該多說了。」

  玉簪道士繼續閉上眼睛,悠悠的晃著搖椅,時間就在這悠然的晃蕩中消逝,卻又並不會讓人過多反感,流年裡該有的浪費,實則不該是浪費。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似乎是蒼天開了眼了,最近一直是晴朗和風的天氣,玉簪道士還在半盞浮屠傾,用龍一的話說,這人麵皮厚的飛劍都鑿不穿,天天騙吃騙喝沒有一點負罪感。

  這一日,日入黃昏。

  晚霞燦爛,門口的冬青木蓋著厚重的霞彩,透過葉片的斑駁閃爍,一切就如記憶里的那場近乎朝聖的黃昏,美好靜謐。

  「唐公子……」

  龍一背著晚霞,只有一個黑色的剪影朝著唐都,他說話間有些蕭索,他顫巍巍的抬起手掌,那裡,一枚淡藍的寶石在明滅閃爍,襯的龍一臉色如流水般變化。

  唐都突然想起來了那一日玉簪道士的話,鬼使神差間,抬手接過了那枚寶石。

  就在那一瞬間,他冥冥之中感覺到失去了什麼,但又有感覺到得到了什麼,就如趟水過命運的長河,得失無有定數,但得到與失去之間,卻有定數。

  龍一輕輕嘆了口氣,這時候的他,才像一個近暮年的老人,即便他修為通玄,可壽元終有盡時,不入聖則若凡人,不知道是什麼人說的,但卻是一個很真實的寫照,當壽元有了盡頭,無論多長總歸會走到那一天,等到那一天里,是安靜平和的接受,又或者是歇斯底里的反抗?

  誰也不知。

  唐都靜靜握著手中那顆縈迴著淡藍光暈的寶石,看著眼前有些佝僂的老人的身影,有種淡淡的說不明的東西在心底紮根。

  「此間事已俱罷了,還不且隨我去了?」

  玉簪道士忽而出現在唐都身側喝到,他的眸子中如天空的彩霞一般,五色斑斕。

  唐都點點頭,「我且與龍老先生,大謝師傅告個別。」

  東山域

  人族佔據主導的一域,人運昌盛,氏族王朝之間有鬥爭,江湖之間也有鬥爭,但又與無序的大荒域又有些區別,換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做婊子還得立牌坊,無外如是。

  東山域,洵山

  前一刻是晚霞燦爛如血,這后一刻漫天星斗,明月高懸,不過片刻的轉換,唐都還有那麼些不習慣。

  入眼處是兩間茅屋,東邊一間還算正常,西邊一間有顆衝破茅屋的大松樹,覆蓋小半坐荒山。

  「你以後就隨她住吧,至於要在這座山上呆多久,那要看你的本事了,哈哈。」

  玉簪道士撇過頭,對著唐都說道,言語間還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唐都點點頭。

  星漢燦爛,月盤高懸,如流水的星月之華透過細密的松針傾瀉入茅屋,唐都有些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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