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杜航走了
哎，你們看。
杜航這個傢伙又專註於在紙上寫寫畫畫了。
那些在紙上歪歪扭扭的五條線只是人隨意畫的，凌亂不堪，相比起一旁電腦上模擬出的曲譜，那簡直……也沒什麼兩樣。
看他不眠不休了這麼多天，身體都要累垮了，也沒見寫出什麼好歌來。
你說，這不就是自討苦吃嗎？
一個女孩扯了扯旁邊人的衣服：「哎呀，說不定呢，都是新青年社畜，一飛衝天也不是沒可能。」
旁邊的人：「你不知道作曲成名幾率小啊，寫曲這事是苦想就想得出來的嗎？得靈感啊，靈感才重要。」
她們紛紛嘆氣，離開了這個臨時給青年用的「創作區」。
多帥一小伙，凈糟蹋那張臉。
……
在這個世界，文化成了相互競爭的主打。
且不說歷史的轉折是從哪裡拐錯彎的，就說現在，也沒有那地圖上花花綠綠的兩百多的國家。
新地球，全球奉行藝術至上，據說是大唐之後產生的變化，不知為何每個地區的人民都不約而同停止了爭端，提前開啟大航海時代、復甦海上絲綢之路，各地域文化攪和，唐文（中文）經迅速簡化后流傳四海，真正成就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先進目標。
「每次讀到這些歷史，我都懷疑那時文化和科技技術的大跨步是不是因為未來的人穿越回去了，才導致我們這個世界……」
路邊的青年板著一張臉路過，剛好聽到這些議論。
他腳下一頓，但隨即走得更加迅速，到最後幾乎是飛奔回到了他狹小的出租屋裡。
「嘭！」門被重重關上。
只有此時，一直深埋著頭的他才抬起了面頰。
從手肘里暴露的是一雙被淚水染紅的雙眼。
稍稍解釋一下，他可不是什麼障礙刺激型精神病人。
不過是因為他從小就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感到彆扭而已。
特別是唐朝之後的歷史、文物，他見不得，也聽不得，總如臨大敵；
二嘛是因為想起那些優秀的歌曲，最np的作曲人僅僅用了三天便搞出了一首新歌，他覺得自己也可以朝著這個目標前進。
呵，終究太年輕了，才21歲。
杜航覺得自己好沒用。
因為他，寫不出來！
他曾誇下海口，一星期之內寫出三首優質量的歌。
而他現在只想把自己的嘴給撕碎。
可憐的孩子。
當時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這麼簡單都會的被引導，以後怎麼干大事？
他走幾步就來到了卧室，無力倒下，正面埋在了廉價的被褥里。
「滋滋～」手機的震動逼迫他抬起頭，上面是一個人發來的消息：
【於是就如此】：嘟嘟？行行？下班沒？算了不用答了，我早就看到你回去了，我們這邊今天也完的早，我回去放了東西就帶小言也過來
杜航揉了揉眼睛，臉上帶了些許笑容，打字回復：
【杜絕假酒，跟爺啟航】：OK，沒飯，自己帶
【於是就如此】：沒問題，青椒炒肉和紫菜湯哈，記得之後把錢打到小言哪兒
信息發到這裡就斷了，但杜航有預感，於世要說什麼好笑的話，便拿著手機等。
過了一會兒。
【於是就如此】：（超小聲）我用的他的錢！
【於是就如此】：不許笑k我不小心才拿錯的啊啊啊
杜航想笑，但是臉上的肌肉無法做出更複雜的動作了，跟脫力一樣。
他淺笑著動了動手指。
【杜絕假酒，跟爺啟航】：他會殺了你，然後剁了肉，喂快要死了的我
【於是就如此】：你身體怎麼樣，肝不出來就算了，來給哥這兒打下手，包吃包住
【杜絕假酒，跟爺啟航】：還行，死不了
【於是就如此】：等著
發完這句話，杜航已經走到了廁所。
鏡中，自己瘦得「稜角分明」，杜航苦笑，低頭埋進水槽洗了把臉。
清涼的水也不能使他再打起精神了。
好累啊。
他想，「我真的能寫出優質的好歌嗎？」
杜航磨磨蹭蹭脫光衣服，在有點擠浴缸里閉目養神。
那些跳動的黑色蝌蚪在眼前蹦來蹦去，那些兩條線三條線組成的黑色翅膀在頭頂盤旋。
溫水包裹著自己，杜航感覺自己都要都要溺死在這溫柔里了。
他嘆不了氣，心中緩緩地問自己，「怎麼才能寫出優秀的曲子？」
杜航離開浴室，那些一個周多沒有親密接觸熱氣的白熾燈興奮的一閃又一閃，隨著人類拖沓的腳步變淡。
杜航眼睛更加沒有了神采，他全身上下寫滿的疲憊。
牆角的白色被黴菌吞噬；廁所燈光閃爍一會兒，隨著「啪嗒」一聲徹底熄滅。
杜航再一次的，像在臨時「創作區」一樣，倒在咯吱作響的椅子上。
好累啊。
向後靠，傳出「嘎」的慘叫。接著，他面對著自己的手稿，面對著老舊的檯燈，面對著牆上志氣滿滿寫下的脫色的字體，面對著窗外陰雨綿綿卻始終不下雨的天空……
若有若無的聲音響起：
【你想不想去另一個世界？】
杜航眼神迷離，那裡除了陰雲的天空，似乎一無所有。
「想啊，怎麼不想，我覺得我本來就……」欲言又止。
他回頭看去，誰也沒有。
【你就要死了，你的質疑沒有用。現在，告訴你，在另一個平行世界，那裡有一個與你「完美重疊」的人，此人身患絕症，也即將逝去，但若你成功了我與你的交易，我將會擁有足夠的許可權，同時復活你們】
這一段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杜航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甚至忘記了恐懼。
「『完美重疊』？平行宇宙？這……我，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相信你！？」什麼鬼東西？？
對於平行世界的概念他也僅僅是看過小說那種層面而已，杜航心裡已經惶恐到了一個危險的程度。
他好累，他要寫歌，他要證明給那些網上罵自己歌難聽的水軍們看，自己不是抄襲，也不是運氣好！
……要是脫離了這個原本世界，他怎麼實現夢想？
【你答不答應去另一個世界？】
那聲音太淡漠了，讓杜航渾身一激靈。
這根本不是徵求他的意見！！不過是通知結果而已！
都2000年了居然還搞壓|迫！
他的思緒翻騰，不由自主勸說自己：
「平行肯定也是有音樂的競爭吧，那麼自己的朋友呢？家人呢？工作會不會和這裡一樣不順？不，不對，那邊是因為絕症嗎……所以在另一個世界應該是更有希望的！」
不知為何得到了這個結論，他捂住自己的臉。
杜航面前的紙也不過做做樣子，自從回家，他就沒有用筆在回家后寫過一個音符。
【你同意了】
此刻杜航扶著桌角，大口喘著粗氣，眼睛無意間有看到桌子上那些白色的色塊——那首怎麼都寫不出的第三首歌。
氣急攻心，一趟難受的勁從胸口一路倒灌，湧上舌腔。
「滋滋～」手機震動，屏幕上：
【貓】：到了，開門
簡短的四個字，但杜航再也沒有力氣看了。
他自答應那個奇怪的聲音，身體逐漸脫力，沿著辦公桌滑倒在地。
昏暗的房間里，只剩下異常冰冷的燈光，一遍一遍掃過他的軀體。
手機噗通一聲在跟前翻了個滾。
隨著手機屏幕的碎裂，此時杜航的生命之光也驟然消散。
……
「我有點不舒服。」
言程拿著手機，少見的微微皺起眉，「嘟嘟沒回我消息。」
他們已經來到了杜航家門口。
於世敲了兩下門，喊到：「小杜？杜航！來開門啊！」
等了幾秒沒有任何動靜，於世也不由緊張起來。
杜航去哪了？
說好的我還給他帶飯啊！
十分鐘前還在發消息，人呢？突然就不理人了？？
兩人默不作聲等了大約幾十秒。
這個時間已經超出安全範圍了。
於世心中發顫，怎麼辦怎麼辦，人不會出事了吧？還是只是睡著了？都要吃飯了睡個p啊！哎，言程看著我幹什麼……
言程這人很奇異，特別是預感這種事，比女人的第六感還準確。
他立即上前在於世的黑書包里一陣翻騰，掏出一根鐵絲，塞給於世：
「速度。」
於世眼睛微睜，秒懂，手上功夫不減，蹲下去打開手機手電筒，專心開鎖；言程快步離去，越走越快。
二人沒有過多的交流，卻有著十足的默契……
「杜航！！！」衝進屋的於世一把撈起這個癱在地上的該死的傢伙，趕忙探鼻息，十分的微弱。
那瞬間，於世想起了他和杜航第一次遇見言程的場景——如出一轍！
確認人身上沒有受傷，他風野似的背起對方，直接向樓下狂奔！
路邊，同樣焦急的言程守在計程車旁，終於，看到了於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