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在原地等我
夏羽綸陷進被子里,眼睛里一層一層湧出來的淚,像是霧雨,霧氣縈繞.
為什麼走了三年,肖言還在.為什麼兜兜轉轉,買自己的畫的還是他.
不想再被他保護了.
在夏羽綸跟肖言在一起后一年的某一天,那天正是夏羽綸出去拉美術社團新生的一天,去了這個城市另一邊的校區.
夏羽綸的計劃是一天的行程,傍晚從另一校區回來,她早上給肖言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的行程,傍晚回來,肖言說好,我在學校等你一起上晚自習.
夏羽綸進展都很順利,憑藉作為學姐的仙氣和藝術的氣質,拉到了不少新生,只是拖晚了很多,稀稀拉拉,招生橫幅前總有人過來.夏羽綸凡事好強,就多等了好一會兒,一轉眼天色都已經漸黑了,看了一眼手機,手機也馬上沒電,夏羽綸怕肖言惦記自己,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晚飯不用等我了,我晚一點回去,招生很順利,不斷還有一些新生過來.別擔心,羽綸」
肖言在寢室看著夏羽綸的簡訊,從床上一下子起來.
別擔心?肖言不擔心是不可能的.肖言看了一下時間,晚上六點半,他給夏羽綸一個小時的時間,怕打擾她,一個小時之後就給她電話,他肯定要等她.
夏羽綸一會兒結束了招生,往校門走,她想打個車回去,手機沒電了,太晚了也不好,這個校區本就在郊區很偏,她出來的校門口是朝北,校門口出來要走一會兒才能到打車的大路,她往外走,時值冬天,天色暗的很快,在這條小路上,她漸漸感到了害怕.
這個時候一輛私家車,沒有開前燈,盈盈弱弱的車內燈,在擁擠的小路開了進來,所以夏羽綸不確定是不是車,本意她要躲一下,但再反應過來時,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車馬上撞上她的身體,不知道一個醉酒開車的人不知道怎麼開進了這條小路,她一個機靈,用盡人類本能的全部應激反應朝旁邊跳了過去,所幸只是擦過了身體,但由於重重的談起落下,夏羽綸的腿一下子骨折,在地上動彈不得.
最關鍵的是,手機沒電了.夏羽綸一個人坐在地上,天色已黑,天氣冷的恐怖,零下幾度,夏羽綸凍得開始發抖,而周圍的學生和居民可能經過這裡的機率很低,夏羽綸感到很害怕,無助,夜色中不斷傳來的風聲,還加劇了幾分恐懼.
肖言在宿舍一看錶已經七點半了,打夏羽綸的電話顯示已關機,給夏羽綸的室友齊玥也打了電話,說沒有回來.
或許是已經建立心靈感應,肖言直覺夏羽綸應該遇到麻煩了,他套上外套,飛一樣的跑出去,夏羽綸能在哪兒.
是被車撞還是被人劫持,呸呸,別亂想,肖言的內心矛盾,又擔心她出事,又想是虛驚一場.
他一邊跑,一邊分析情況.他之前一直擔任校主席.分校區一共有四個門口,東南西北,東南西三個校門口都是直接對著人行道或者馬路,即使遇到問題夏羽綸會很聰明的求助,北門口沒有人,離她做展廳的地方最近,她圖肯定選那個路.
跑到了校門口,他連忙找車,坐上車了,
「師傅,燕華大學分校區北門,就在郊區凜然路上,麻煩您加快點,有人可能會出事」
司機是個良善的人,看到男孩臉上的焦急,一腳油門,開過去.
夏羽綸這時已經攤了半個小時,臉已經凍得發抖,她可能會哭,但是她不敢哭,也告訴自己不能哭,哭之後力氣會喪失,臉部會加速冰凍,體溫下降,她像個小動物一樣蜷縮著,保留體溫,臉上是無助,倔強的拼著自己的毅力與冰凍的天氣.
會不會一夜就凍死了,夏羽綸內心充滿了害怕,她還沒有看最喜歡的現代建築家的講座,她還沒有出自己的畫展,她還沒有完成一半的人生理想,她的父母,還在南方經商,寶貝女兒還沒有放假去看她們.
還有肖言,她才跟他在一起一年,還沒有記住他身上所有的東西.
越想越難過,加上不能流淚,夏羽綸生生的體會到了情緒的最大化的體驗,還有自製的痛苦.
肖言會找到我嗎?他會報警吧.他會不會聽她的就去上自習,然後去睡覺了呢.夏羽綸的假設越來越壞,拳頭緊緊的握著.
肖言在路上趕著,分校區很遠,還要一會兒,司機跟肖言都焦灼的,一分一秒.
在夏羽綸攤到快一個小時的時候,她的情緒崩了,人在被摧毀意志的時候是最無助的,她哭了,放聲大哭,她覺得沒希望了,滾燙眼淚劃過凍傷的臉,燒灼的疼痛.
就在這個時候,夏羽綸看到了一束大燈打了進來,遠方有車來,夏羽綸驚異的睜大了眼睛,車緩行漸近,
夏羽綸的視線中,肖言的臉在副駕駛出現,夏羽綸是個理性主義的人,但那一刻她看到溫暖的肖言,她不知道該怎麼釋放她的情緒,她想抱緊他,告訴他,她好害怕.
肖言趕緊跑下來,白色的羽絨服,牛仔褲,帆布鞋,少年急壞了,見到夏羽綸攤在地上,本就焦灼的心上被撒了一道鹽.
肖言的長手臂一把把夏羽綸抱進懷裡,讓她的臉靠近自己的胸膛,兩隻手隨手放在夏羽綸的耳朵上,耳朵凍又紅又腫.
肖言如暖暖奶茶一樣聲線的喃喃,在夏羽綸的耳邊,
「別怕,綸綸,我來了」
夏羽綸一下哭的更厲害,嘴裡嘟囔著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肖言陪她緩了一下情緒,打橫把她抱上車,見她腿不敢動,應該是骨折了.
他們兩個坐在後座,肖言跟司機說開去校醫院.夏羽綸的腿輕輕的放在地上,不敢吃勁,肖言緊緊把她抱在懷裡,手不斷的撫著夏羽綸的長發,拉開羽絨服的拉鏈,將她埋在胸膛里,他的溫度里.
夏羽綸貼著肖言的內里白襯衫,一把鼻涕一把淚,內心慢慢的平靜下來,情緒也舒緩了下來,
夏羽綸默默的記著,從肖言在那條小路出現的時候,她就認定,這世間真的有一種情感叫愛情.
肖言還在拍著她的背,
「下次不要害怕」
「你相信,我肯定找到你」
「你永遠在原地等我」
你永遠在原地等我,肖言,你的原地是多久.餘生嗎.
回到現在.
那邊肖言準備進會議室了,跟蔣葉薈一起初次會見投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