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男人的謊言
「快鬆手!」
游荀兒緊緊抓著劍,不敢讓劍鋒扎得更深。
可她又不敢太用力,將這把劍從陸建國手上奪出來。
因為,那樣會把他的手指全部切斷,她不忍心那樣……
「我不恨你,我真的不恨你!」
「我知道你不恨我,可我恨我自己。」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終於他再次閉上了眼睛。
游荀兒急得大吼起來:「師兄,我把他殺了!」
馬車急急停下,林阜南從車頭跳下來,急急衝進車廂。
「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又要殺他!」
他看著倒在血泊里的陸建國,伸手試探著陸建國的鼻息,「你當真這麼恨他?」
「我、我……」游荀兒急得直搖頭,「我不知道!」
「算了、算了,他還沒死。」林阜南出手在陸建國身上連點幾下,封住了他周身緊要的穴道。
他實在不想替這個人治傷,可是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過不久就要到黔江分舵了,無論如何不能讓陸嘯林在這個時候死。
於是他從懷中掏出一支碧玉瓶,連續取出數粒丹藥一股腦兒地塞進陸建國口中。
接著用從衣服上撕下布條,胡亂的替陸建國裹好傷口。
他看了看陸建國、又看了看游荀兒,急不可耐道:「你真的就這麼想殺他么?」
「我、我……」游荀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林阜南道:「再有幾天就到黔江分舵,到時候我一定讓你親手了結他性命,成么?」
「師兄,我其實……」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但你現在先別說那麼多了,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幫我好好照看他,別讓他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死掉了。」他將手上的藥瓶塞到游荀兒手裡,「如果看他不行了,就拿出三粒葯餵給他,千萬不要令他死了!」
說完,他匆匆回到車頭上,猛地揮鞭,馬車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駛開。
他嘴上說是幾天,但實際上還有十幾天的路程,這麼久的時間,真不知道陸嘯林還能不能捱得到。以前他盼他早死,現在他卻巴不得他能再活得久一些。
車廂里。
游荀兒再次獨自面對眼前這個昏迷不醒的男人時,心境又有了不同的變化。
她將先前林阜南替陸建國包紮的傷口全部拆了下來,用手帕蘸了些清水小心地擦洗了一遍,然後才用乾淨的布條給他重新包紮了一遍。
她不知道一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究竟還能不能醒來,但她打心裡盼望著陸建國能好起來。
這一次陸建國昏迷的時間更久了。
每次馬車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游荀兒都會趁機用鐵鍋煮一些米粥盛起來,以備在路上給陸建國餵食。
他昏迷的時候,通常吃不了東西。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竹籤敲開他的嘴巴,把米湯給他灌進去。
但是一個人做這樣的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一隻手要托著他的腦袋,一隻手還有端著米粥,很難再抽出第三隻手掰開他的嘴巴。
為了不教他餓死。
她只能偷偷地含住一口米湯,一點一點地給他喂下去。
那天,她正用這樣的方式給陸建國喂米粥的時候,他突然醒了。
天知道她突然看見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內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他像是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樣躺在她的懷裡,就那樣睜著一對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她的心噗噗地跳個不停,臉也紅了起來。
她不知如何是好,他卻翻身從她懷中坐了起來。
他將身體靠回牆上,儘管他依舊很虛弱,但他的動作卻很快。
他顯得有些狼狽,臉色蒼白,虛汗頻出。
二人就那樣對視著。
他突然道:「對不起。」
她沒有回應他的這句對不起,她似乎是在有意識的避開這個話題。
她看著碗里的米粥,問道:「你還喝嗎?」
陸建國的確很餓,又渴又餓,他從她手中接過那碗米湯,狼吞虎咽地喝了個精光。
她看著他喝得那麼著急,忍不住笑了起來,至少他的身體比之前恢復了不少。
陸建國喝完米粥,用手抹乾凈嘴巴,望著她道了一聲,「謝謝。」
那聲謝謝似乎有意要將二人之間的距離疏遠開來。
他將身體蜷縮進角落,遠遠地伸出一隻手,把空碗交還給她。
她問:「你還喝嗎?」
「不了。」陸建國道:「你為什麼這樣對我,難道你不恨我了嗎?」
「我覺得,很多事情是我誤會你了,我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我也不相信你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通過這些天的觀察,游荀兒覺得陸嘯林沒有變,他和自己從前認識的那個陸嘯林一樣,他是個有原則的人,她不認為他會做出那種沒有底線的事情來。
可能,這也只是她欺騙自己的一個借口。
因為她實在是喜歡陸嘯林喜歡的太深了,她不願意接受他身上有哪一點不好,就算是他在騙自己,她也寧願相信他的謊言。
「像我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被人相信呢。」
「只要是你親口說的話,我都相信。」
「你想讓我從哪件事情開始說起。」陸建國心裡開始打鼓,因為他對陸嘯林從前的經歷一無所知。所以理論上講,他從現在起說的每一句話應該都算作是謊言。
他要騙這個女人,要騙的她徹徹底底。
雖然他並不想這樣做,但他卻不得不這樣做。
雖然他一向不願意欺騙女人,但這不等同於他不會說謊。
「就從去靖南王府綁架小郡主那天開始說吧。」
「那天我們按照計劃潛入靖南王府,在後花園裡被一隊巡邏的守衛發現,我們被迫和這隊守衛交起手來。」
陸建國故意放慢語速,因為他想不起那天站在他身邊的那位青衣老者叫什麼名字了。
不過就算記不出他的名字,好像也沒什麼。
因為他記得那個青衣老者稱呼他為陸大俠。
他既然稱呼我為陸大俠,就說明我跟他、跟在場的那些人都不是很熟。
所以我應該不需要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想到這裡,他的聲音也變得更有底氣了,畢竟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最多只有他一人知道,因為其他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