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完美
「大哥，你這是要考他么？」七小毛跟在陸建國身後問道。
「算是吧，但也不全是。」陸建國拍著宋小雲的肩膀對七小毛道：「我總得知道他適合做什麼吧。」
「聽見了吧，好好表現，大哥可是很想把你留下來呢。」七小毛笑著對宋小雲道。
「嗯。」宋小雲用力點了點頭。
似乎是在二人的笑容感染下，他也不像之前那麼緊張了。
廚房裡剩下的食材實在是少的可憐，因為平時店裡只賣壽司，所以食材儲備不多。
能夠使用的食材只有水缸里的兩條鯽魚、韭菜、青菜、芹菜、青椒、生薑、大蔥和一些簡單的調味品。
這是完全沒有辦法和鯽魚搭配的一些配菜。
沒有大蒜和香料，就算做一道最簡單的紅燒鯽魚恐怕也很難辦到。
「是不是太少了些啊？」陸建國忍不住問七小毛道。
他覺得這麼做實在有些強人所難，所以他打算臨時從系統里購置一些食材。
然而七小毛回答卻更加不靠譜，「大哥，這都有魚了，還少啊？弄熟了，撒些鹽不就能吃了嗎？」
「夠了。」宋小雲道：「我覺得這些食材已經夠了，掌柜的。」
陸建國沒有說話，因為他有些震驚，因為宋小雲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當他走進廚房的一瞬間，他的眼神就和平時不同了。
陸建國太了解那種眼神了，如果有人給他一支筆和一張紙叫他畫一幅畫，他也會是這樣的眼神。
宋小雲很嫻熟的從魚缸里撈了一條鯽魚，用刀背拍死，殺魚剔骨一氣呵成。分好的魚骨大小整齊，片好的魚肉薄如蟬翼。
就算七小毛這個整天和魚打交道的人也直呼內行。
陸建國感到詫異的是，大蔥和生薑這兩樣食材他都沒選，這不應該是做魚必備的兩樣食材么？
然而宋小雲卻只拿了一根芹菜，兩個青椒。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陸建國也不知道這三樣東西會組合成什麼樣的菜品，因為他從沒見過有哪道魚里會出現芹菜和青椒。
洗凈后的芹菜切段、青椒切絲，碼放在盤中備用。
起鍋后燒熱加油，放入新鮮的魚頭、魚骨爆香，然後加入冷水熬煮，使魚骨的香味完全融入湯內。
之後在沸騰的熱湯內加入適量食鹽，先加鹽的目的是為了讓湯內溫度變得更高。
此時將魚片整齊的滑入湯鍋。
大概五秒中之後加入青椒絲。
再五秒之後加入芹菜。
十秒之後起鍋。
不過宋小雲並沒有急著將魚湯盛出，而是將鍋沿著某個方向輕輕轉動。
芹菜和青椒倘若煮久了就會失去翠綠的光澤，但是如果時間不夠，其自身的香味就不能很好的散發出來融入魚湯。
待到芹菜和青椒在鹽湯的浸泡下收縮到一定程度后，宋小雲這才將魚湯分別盛入兩個湯碗。
無論是賣相和氣味都令人食指大動。
但是陸建國卻知道，這道菜恐怕很難征服他。
因為他既不喜歡吃魚，也不喜歡吃芹菜，甚至更加討厭吃青椒。
而偏偏這道菜集合了所有他討厭的味道。
不過他還是靜靜地坐下來品嘗了起來，因為無論如何他不能辜負別人的勞動成果，更何況他還是主考官。
可偏偏，只是輕輕嘗了一口，便教他此生難忘。
明明這道湯里沒有任何他喜歡的食材，但是那種奇妙的味道卻徹底征服了他。
魚肉的腥味、芹菜的異味、青椒的苦味，這三種可怕的味道居然全部消失了。
他真的很迫切地想要從湯底找到那些隱藏的答案，所以他一口把碗里的湯喝了個精光。
真的很神奇，這種味道太神奇了！
剛殺好的活魚鮮美到極致，魚肉的嫩滑爽口還沒來得急嚼碎就忍不住咽了下去。
芹菜居然是甜的，居然吃不出那種味同嚼蠟的感覺。
回味后，喉嚨裡帶著一股微微的辛辣，那可惡的青椒成全了整道菜。
是的，除了青椒，絕不可能有如此清爽的辣味，任何辣味都會破壞魚湯的鮮美，唯獨青椒！
因為它辣得實在恰到好處，因為它的辣味本身就難以捕捉，而且是隱藏在其特有的清香之中，只有入喉之後，那股辣味才會被體會出來。
那該死的辣味真的讓人回味無窮。
舌下鳴泉。
不錯，即便只是看著空空如也的湯碗，舌尖底下仍舊不斷分泌著唾液。
陸建國忍不住拍手。
他拍的很慢，但每一次的掌聲都比前一次更響亮，也更加享受。
「完美！」
這是陸建國能給出的最高評價。
能將三種他最討厭的味道造就出如此奇妙的味道，這種強烈反差所帶給陸建國的震撼簡直是無與倫比的。
所以他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看來以後你想走都走不了了，因為這間廚房離不開你！」
「多謝掌柜的！」宋小雲激動不已道。
「不，你用不著謝我。」陸建國道：「你是憑本事征服我的，我該謝你才對，要不是你我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吃魚的，哈哈哈。」
宋小雲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要知道這些年裡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面肯定他的廚藝。
「七小毛，你覺得他做的菜怎麼樣？」陸建國轉頭問向七小毛。
「好啊，可就是太稀了些，要是能泡碗飯可能會更紮實。」
「哈哈哈。」陸建國大小道：「以後出去的時候你就不用再問我該買什麼菜了，直接問我們的宋大廚吧，這間廚房以後他說了算。」
「好嘞。」七小毛笑眯眯地沖著宋小雲豎了個大拇指。
宋小雲受寵若驚道：「掌柜的，這採買的事還是該您來說的算，我只不過一個小小的……」
「你可千萬不敢這麼說話。」陸建國趕忙打斷他，「自信些，以後你就是我麵店里的明日之星，我們酒樓的招牌是要靠你來撐住的。你只需要告訴我你能不能擔起這個重任！」
「我、我……」宋小雲鼓足一口氣道：「我能！」
「我就知道你能！而且你一定能！」
接著，陸建國又問道：「這道魚湯你以前做過沒有？」
宋小雲道：「我也是第一次做。」
陸建國道：「那你一定看見別人做過這道菜吧？」
宋小雲道：「也沒有。」
陸建國道：「那你一定見過這道菜的食譜吧？」
宋小雲道：「我只是臨時想到的這道菜。」
陸建國越問越感到驚喜，因為宋小雲所說的每一個答案都是他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