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蘇家
「起開!」
屁股上接了一腳,紫衣少爺的屁股少年上接了一腳。
踹他的是個家丁,家丁年歲不大,十六七歲的少年郎,一臉虎氣。
紫衣少爺,屁都沒敢放一個。
因為那個家丁身上印著一個「蘇」字,江州府蘇家的蘇字。
像他這般年紀,穿著同樣衣服、同樣年紀的家丁,有二十個,整二十個。
好大的排場!
從蘇家那頂華貴的轎子上下來一個長衣翩翩的公子哥,他手上還搖著一把摺扇。此人眉清目秀、氣宇軒昂。
像這般才俊,江州府除了他蘇長浩以外,恐怕再尋不著第二個。
「這麼巧。」蘇長浩快步走向那頂綠色的轎子旁,隔著窗帘問道:「湘茹妹妹也是來這兒買吃食的?」
未聽到那轎子裡面怎麼回話,幾名少年家丁便凶神惡煞地將陸建國圍了起來。
「你這攤子,我家少爺包了。」為首的那名少年從懷中摸出一枚金錠,排在陸建國面前。
尋常人見了這麼大塊金錠,眼神都會打飄。
他以為陸建國也會這樣。
可他錯了。
「恐怕不夠。」陸建國輕輕飄了一句。
「差多少?」
陸建國笑道:「差得多了。」
少年大怒,抬手便要打人。
「孟章,怎麼能出手打人呢?」蘇長浩語氣責備道:「他要多少錢,你便給他多少,難不成還有我蘇家出不了的價錢么?」
蘇長浩望向陸建國的眼神中儘是輕蔑。
若不是轎子里坐著的人是秦家大小姐秦湘茹,他甚至不會多看陸建國一眼。
他要的只是出風頭,在秦湘茹面前出風頭。
「說吧,今兒我家公子心情好,便不與你計較了。」孟章繼續逼問道:「但凡你開個價錢,就麻溜地拍拍屁股走人吧。」
「蘇公子何故這般逼迫人。」秦湘茹撩開轎簾,走了出來,「他只不過是個小本經營,難不成連這樣的生意,你們蘇家也要搶了去不成。」
她話中帶刺,看上去和蘇長浩的關係並不融洽。
不過她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她不媚俗、有傲骨,體態嬌柔但神色間又冷若冰霜。
她穿一件淺色長裙,淡妝修容、青簪挽發。她高貴、端莊,身上每一件配飾都猶如群星向月,不爭其輝。
可她偏偏還很年輕,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便有這般涵養,的確世所罕見。
蘇長浩對她一往情深,打穿開襠褲的時候便是這樣。
「哪裡,我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方便湘茹妹妹,要是把這輛小車子送到秦府上,不是也免了你來回奔波之苦么。」
蘇長浩輕輕搖了搖紙扇,他似乎很熱,每當他和秦湘茹講話的時候,他都會很熱,所以他都會搖扇子。
「誰應承了要做你妹妹,可別這麼一口一口叫著,聽起來都讓旁人誤會了。」秦湘茹施施然走到陸建國面前,「賣貨郎,我要一支雪花糕。」
她說話間,下人便走上前將五兩銀子遞到陸建國手上。
蘇長浩傻楞在原地,她總是這樣有魅力,即便是每回她都嗆得人說不出話來。
江州府的人都在私下裡議論,蘇家的蘇長浩和秦家的秦湘茹是金童玉女,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樣的話都說了近二十年,可是他們兩個卻始終沒有配到一起去。
蘇長浩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究竟差在哪裡,他明明是蘇承海的獨子,蘇承海明明又是江州府最有錢的豪紳,蘇承海百年之後,蘇家的產業全都是他一個人的。
可秦湘茹偏偏不將他放在眼裡,而且是從來不將他放在眼裡。
這究竟是為什麼?
「這味道果真是比那綠豆爽還要更勝一籌。」秦湘茹輕笑道。
公子哥兒們全看的痴了。
她這一笑,不光是公子少爺們看痴了,連那些做下人的也看醉了,雙眼迷離,如霧似幻。
「一分價錢,一分貨物,做生意成不欺人。」
陸建國低著頭道。
他知道她很美,可他卻未抬眼看她。君子有所視,又有所不視。
更何況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賣貨郎,得懂得分寸,這生意才好做下去。
秦湘茹又笑了,「你倒是個會做生意的人。」
「全憑小姐賞飯吃。」
「你故意挑的這麼個地方,要不是把做主子的從府上騙出來,你這五兩銀子一支的雪花糕恐怕沒那麼好賣吧。」
「全瞞不過您的眼睛,買賣人的小把戲,獻醜了。」
「不過你的東西的確好,物有所值總歸比欺行霸市要好。」秦湘茹回眸笑望著蘇長浩,「您說呢,蘇公子。」
「瞧你說的,就憑他也配做生意。」蘇長浩滿心不以為意地走上前,拿了一支雪花糕,「這麼好的東西,要是在城裡賣,不是要比在這裡多賣出十倍去。」
「呵呵。」秦湘茹笑著道:「果然不愧是未來蘇家的掌門人,蘇公子果然高見。」
蘇長浩心花怒放,他可是第一次聽秦湘茹當面誇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當面沖著自己笑。
所以他突然改變了決定,陸建國的這個攤子就應該支在這兒,這樣他就有機會能夠和秦湘茹經常碰面了。
「孟章,賞錢!」蘇長浩大聲道:「好東西就應該多賞,今兒個本公子心情甚好,所有人的賬都掛在我蘇家的名下。」
他讓孟章排開五錠金子,每一錠都有二十兩之多,按照大梁國的物價,一兩黃金能兌換十一兩白銀。
近乎一千兩,他大手一揮,全進了陸建國的口袋。
原來蘇家的大少爺是個敗家子,陸建國心中這樣想嘴上卻是另一套說辭。
「蘇公子果然豪氣衝天,小的恐怕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的錢。」
「這話用得著你說?」孟章當下責罵道。
蘇長浩沒說什麼,可他內心對於陸建國的話還是頗為受用的。
陸建國識趣的退後一步,他心中暗暗笑道:蘇承海,你恐怕不會想到,蘇家的偌大的產業會在某一天被人連根鏟起,而那把鐵鍬卻是你兒子親手交給我的。
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如果想要在江州府做大做強,那他第一個將要直面的對手就必須是蘇家,因為這裡畢竟是蘇家的地盤。蘇家是決計不會輕易讓另一股勢力冒頭的。
秦湘茹的目光不經意地從陸建國身上掃過。
她有些略微的驚訝,這個人得了五錠金子還能面不改色,他的野心當真不小。
看來對抗蘇家,這個人會是一個很好用的棋子,畢竟過河的卒子能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