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醒
已經是期末考試的第三天了。下午考完之後伍窈揣著兜里剛捂熱乎的飯錢去便利店買了罐啤酒。
收銀員是個短頭髮女生，很貼心地問伍窈要不要吸管，然後翻了好幾個柜子和抽屜幫伍窈找了一根足夠長的。
伍窈先回了趟家，上樓拿明天考試的科目的書和資料。
晚自習再去學校的時候，伍窈又經過那家便利店，想想一罐喝不過癮，又進店拿了一罐同一款但度數高得多的。
「麻煩幫我拿根吸管吧，謝謝。」
這回的收銀員從收銀台上放著的那一包吸管里直接抽了一根放進塑料袋裡。
「這根短了吧？」
「只有這種。」
「行吧，謝謝。」
轉身出了店門，把酒掛在車上，然後是去上晚自習。
說是說要好好複習的，可是第一節晚自習都還沒結束，伍窈就喝醉了。
還真是丟人啊。本來還以為不會喝醉的。難怪有人說呢，愁人喝酒更易醉啊。伍窈挽著肖嫻的胳膊，大聲地唱著最炫民族風。肖嫻使勁地往外抽著胳膊，「你喝醉了還真有點嚇人。」
「嚇人嘛？」伍窈笑了起來，「我之前都沒喝醉過嘞，今天第一次噢。才這麼點兒竟然就喝醉了你說我是不是太菜了？」可是笑著笑著就沒聲兒了，鬆開了一直抱著的胳膊，然後趴在桌子上開始拚命地掉眼淚。
剛開始還能勉強壓抑住哭聲，到後來，雖然仍是極力在剋制，卻到底還是沒忍住哭出了聲。
哭了兩三分鐘，她突然察覺到周圍的幾個人似乎發現了自己在哭，馬上低著頭抽了張紙巾把眼淚擦乾淨。
一直以來她的眼睛都不容易哭紅，又很少哭出聲，所以很少會有人發現她哭過。身旁註視著自己的那幾道目光此刻讓她很無措。尤其是張靈吧，伍窈總覺得她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長。
下課了，伍窈走到教室左邊沒人的那條走廊，蹲在窗戶下面窩成一團。其他人都在教室里聊天的聊天，對答案的對答案，鬧作一團，熱火朝天。沒人走到外面來。她就這麼，小心翼翼地哭著。
隔壁班的付雪和廖清本打算去六班找她出來聊天的，可一出教室門就看見她蹲在那裡哭成淚人兒。
「靚妹，你怎麼了？」廖清蹲下來看著梨花帶雨的伍窈。
她搖搖頭，繼續啪嗒啪嗒掉眼淚。
付雪也跟著蹲下，聞見她身上一股酒氣，「靚妹你又喝酒啦？」
「好像還喝醉了。」廖清附和了一句。
伍窈抬頭看著她倆，眼裡泛著淚光委屈巴巴地扁著嘴，「他怎麼可以這樣嘛，當著我的面啊，他就去牽她。」
「是我先對不起他的，是我的錯。」
「他都跟我沒關係了我怎麼還是會想他啊？」
我怎麼還是捨不得你啊吳醒？
你說為什麼我們會這樣啊？
為什麼。
上課了，付雪和廖清抱了抱伍窈，推搡著她進了教室。
坐在伍窈後面的女生這幾天晚自習都請了假，肖嫻就跑去後面跟那個女生的同桌請教作業。
伍窈撐著腦袋雙眼空洞地發獃，恍惚中看見吳醒和幾個朋友抱著書和凳子去了外面走廊上。
他們聊的好開心啊，他好像還偷偷看著張靈發獃來著，眼神那麼溫柔。
「肖嫻？」
伍窈回頭小聲地叫她。
「陪我去趟廁所？我洗把臉，頭暈。」
肖嫻剛才搶了她的酒喝了幾口，這傢伙喝酒上臉，現在臉紅得要命。正好也去外面吹吹冷風。
肖嫻起身往前門走，很快地出了教室，而伍窈因為喝多了頭暈得很，出去的時候撞了好幾個人的桌子，在講台上還一不小心頭咚黑板上撞了個結結實實。講台下好像有幾個人看見了，笑得挺大聲。
肖嫻在門口催她快點，可是她暈得走路都打飄。看著門口的同桌，她突然感覺好絕望。
洗完臉回教室，伍窈甩甩手賴到肖嫻肩上，「他們都看到了，丟死人了。」
「有我丟人啊？我臉那麼紅。」
伍窈默不作聲。
從後門進了教室，伍窈趴在座位上，沒什麼複習的心情。
一睜眼發現班主任進來巡堂，伍窈直起身來翻書做樣子。
班主任走到她旁邊的時候，伍窈叫住她，「小琳啊，你有沒有什麼事我能幫忙的啊？」她不想繼續待在教室里無所事事地發獃。
「沒啊，你好好複習，別想太多。」小琳看著她，「明天就最後一天了，再堅持一下。」
「噢。」伍窈又頹靡地趴下了。
「你這次英語九十九點五，就差一點過一百啊，怎麼回事？」
「九十九點五？」伍窈震驚地抬頭看向小琳，本來已經緩過來不再掉眼淚的乾澀的雙眼又開始泛起淚意。
呵，考試前還信誓旦旦的答應她來著呢，「一百太低了，一百一走一個。」
好笑，真他媽好笑。
小琳拍拍她的肩，「好好複習，明天兩堂都是文科，別睡覺。」
伍窈沒作聲，低著頭，腦子裡亂七八糟。
下了課之後伍窈跑去辦公室，小琳看見她，招呼她過去，「你這兩天怎麼回事？情緒又這麼低落啊？」
「沒怎麼啊。」
「我這回真的只有九十九點五啊？」
「是啊，哎呀其實也算還可以啦，你先專心複習。」
閑聊了一會兒就上課了，伍窈回了教室。
抱著兩本教科書跑到走廊上複習，看見班裡的數學課代表也搬了張凳子坐著背歷史。
「誒我幫你抽唄？」伍窈走到他面前。
「行，你要不要先搬張凳子出來？」他抬起頭看著伍窈。
「不用不用，」說著她就拿了地理書往地上一放，盤起腿坐下。「這不就好了嘛？」
「算了我去幫你拿張凳子吧。」
「哎真不用，」伍窈笑嘻嘻的，「沒那麼麻煩。」
翻著書上的重點和筆記，伍窈提一個問題，他就回答一個。
就這麼平平淡淡地抽著知識點，他突然看了一眼伍窈，「問你個問題？」
「啊？問。」
「你剛才，是不是喝酒了。」
伍窈愣了一下，「哎這你都知道，有味兒啊？」
他低下頭去繼續看書，「沒有，就是感覺你剛走路搖搖晃晃的。」
「噢這樣啊。」
「少喝點。」
「嗯，哎專心專心。」伍窈笑笑，翻著書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