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多少樓台煙雨中

  搬到慈安堂的的秦呦呦生活品質並沒提升多少，慈安堂的管事李嫗給她在慈安堂的西跨院分了一間廂房，這西跨院原本就只是慈安堂幾個婢女住的地方，現在李嫗卻是安排秦呦呦這個小姐住了進來，分明就是直接打了秦呦呦的臉面。

  秦呦呦悲悲切切的進入廂房，瞧見這間廂房和之前她住的客房差不多大，屋裡的陳設卻還不如之前住的客房裡面的，顯而易見這間廂房其實還是這幾個婢女挑剩下的，見了這個情況秦呦呦佯裝很委屈但又不敢吭聲的樣子，李嫗卻沒有理會她徑直走了。

  秦呦呦其實也只是委屈表現給大家看的，她心裡其實清楚，老太君這樣安排其實是保護秦呦呦的一種障眼法，讓魏氏認為雖然秦呦呦住進了慈安堂，老太君卻並不待見秦呦呦，秦呦呦依然是那個在魏氏手中可以隨意被她揉捏的存在，魏氏就能讓秦呦呦暫時這樣苟且的活著。

  秦呦呦雖然住在慈安堂，但是見老太君也只有每天的兩次請安的時候，和秦府的其他姐妹一樣，每次老太君也總是擺足了做祖母的威嚴，從來不與秦呦呦親近。

  慈安堂的管事李嫗還每天負責教秦呦呦各種規矩禮儀，這些規矩禮儀最是磨人，站立走路下跪都有嚴格的規定，李嫗很嚴苛，秦呦呦一點不對就是被要求千百次的反覆練習，秦玄瑾很喜歡來慈安堂欣賞秦呦呦遭遇李嫗手下的酷刑，每次她都會假惺惺的求情，只是每每她求情李嫗就對秦呦呦罰得更重。

  秦呦呦知道，秦玄瑾這是在給秦玄婷出氣，秦玄婷自從上次殺了小翠之後就每日噩夢纏身，精神也有點瘋癲。

  秦錚怕這事傳出去，別人誤以為秦府的女兒有天生疾病，影響了秦府女兒日後的婚配，所以不讓請大夫。魏氏沒辦法，只能稍信讓樊城她娘家幫忙送個知根知底的大夫過來，但是樊城路遠，魏氏娘家的大夫還沒來，現在秦玄婷只能暫時被關在自己的院子由幾個老嫗看著。

  秦玄婷去看過幾次，秦玄婷以前紅嫩的小臉幾天的時間就變得面色蠟黃、眼窩深陷，嗓子更是因為她長時間的尖叫而摩挲嘶喃，秦玄瑾看著這樣的妹妹，她很是揪心。

  雖然秦玄瑾並未猜出秦玄婷發瘋是秦呦呦的手筆，可是當時秦呦呦確實也是在場的，這讓秦玄瑾對秦呦呦有了遷怒，其實就這一點而言，魏氏對秦呦呦也有遷怒，可是魏氏這段時間更多的精力還是放在照顧秦玄婷上，暫時還多餘的精力來找秦呦呦的麻煩。

  秦呦呦此時住在慈安堂，慈安堂里用的下人都是老太君一手培養的，魏氏想將手伸進慈安堂並不是特別容易。

  當然如果魏氏打定主意要處置秦呦呦她也並不是沒有辦法，畢竟魏氏是秦府的掌家太太，而且秦府的花銷基本都是魏氏娘家送來的，這也是秦錚和老太君都不想在秦呦呦這個問題上和魏氏正面對上的重要原因。

  現在秦呦呦住在慈安堂，但是每天卻也沒好日誌過，住的是婢女的住處，每天還要被李嫗各種刁難責罰。魏氏知道秦呦呦過的也很慘，再想到秦玄婷的事，她心裡就會平衡一些，她也能看在秦錚和老太君的面子上，暫時不動秦呦呦。

  但實際上，秦呦呦在慈安堂雖然表面過的很差，但是吃喝上還是每天能按時被供應，而且秦呦呦還發現，每天送來的飯食裡面還暗藏玄機，秦呦呦每天都能從這表面看起來和婢僕們一樣的飯食里找到一些好東西，看來這些是老太君給秦呦呦補身子的，秦呦呦現在畢竟只有十四歲，營養還是很重要的，看來老太君還是心裡關心秦呦呦的。

  當然秦呦呦很清楚老太君關心她的原因，老太君這個人要說無情她也卻是是無情的，當年秦呦呦還在她生母的腹中，老太君就開始安排人給她生母下毒。可是看老太君如今又想盡辦法的替秦呦呦打算安排，又特別像是一個慈愛的祖母，可是秦呦呦是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感動的，因為她知道老太君如今之所以這樣替她著想，僅僅是因為目前在她看來秦呦呦對於秦府是有價值的，今後一旦老太君發現秦呦呦和長公主並沒有什麼關係，秦呦呦失去了利用價值，老太君也能立馬直接摒棄秦呦呦。

  秦呦呦深知老太君的想法和秉性，所以她每天假裝凄凄慘慘戚戚，面對老太君她還是表現出十分畏懼的樣子，絲毫不敢與老太君親近，因為她是一個心思單純的鄉下丫頭，對於老太君安排的一片苦心，她是不能理解的，所以對老太君又畏又怕還有幾分怨懟，才是此時她應該有的樣子。

  就這樣在慈安堂過了十五天，秦呦呦覺得此時的秦府已經是相對平穩的了，於是她開始計劃出門的事，她需要出門去聯絡一個人，現在秦府沒有一個人是她的人，她和外界完全無法通消息。

  這天給老太君請安時，秦呦呦扭扭捏捏的表示想出門看看這偌大的隆京城是個什麼樣子，老太君也覺得該讓她出門看一看長長見識，就令李嫗明日上午帶她出門去廣蘆寺上香。

  次日，秦府就派出一輛青蓬雙轅的馬車，由慈安堂的李嫗管事帶著，載著秦呦呦出府了。

  秦呦呦一行人來到了廣蘆寺，秦呦呦下了馬車，這廣蘆寺並不是隆京城香火最盛的寺廟，此時也不是什麼求福拜佛的重要日子，但這廣蘆寺里卻是人頭攢動，其實不僅是這廣蘆寺，一路行來，秦呦呦掀起車簾看到了不少寺廟樓宇，雖是這麼密集的排布卻沒有一處寺廟的香火是不旺的。

  大梁鳳帝這些年對佛法是更加篤信了，」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官員們為巴結皇帝，想方設法用各種理由修建寺廟供奉佛龕，佛門中人的地位在此時更是達到了中原大陸歷朝歷代中的鼎盛，

  有不少僧人侵佔良田，但他們卻不事耕種生產，也不納稅，可是當地的百姓甚至官府都不敢把他們怎樣，只能把他們當佛祖一樣供著，因為惹了他們，就可能一不小心得罪隆京城裡的貴人。

  隆京城裡的貴人都喜歡與高僧結交，家中宴會也會請高僧蒞臨，這也都是效仿了當今陛下，陛下就對幾位高僧非常看重，更是已準備將翀容法師冊立為大梁國師，冊立大典就定在八月二十，距此時還有十天。

  上完香之後，秦呦呦在大殿門口略站了站，這廣蘆寺在隆京雖算不上鼎盛的寺院，但是他的位置恰巧在隆京的西北角，它依山而建，此時站在這裡，秦呦呦也能將隆京城看個大概。

  放眼望去隆京城裡鐘樓、鼓樓林立，碑亭、佛塔相間，青煙寥寥中無數層疊繁複的飛角屋檐雕欄畫棟······這就是大梁建國四十年後的隆京帝都呀，這就是繁榮昌盛的大梁盛世呀。

  秦呦呦與眾婢僕一同緩緩下山，卻是一不留神被一個小和尚撞了一下，秦呦呦不動聲色的接過小和尚遞過來的東西，藏於袖中。

  回到秦府進了自己的房間，秦呦呦才拿出來看，果然是張嫗傳來的。來隆京時，張嫗並沒有與秦呦呦同路，而是抄小路先到了隆京城。張嫗是養大秦呦呦的人，也是秦呦呦生母曾經的僕人，這十幾年裡她盡自己所能的給予秦呦呦好的生活，她的兩個兒子大毛和二毛和女兒阿鶯也都把秦呦呦既當主子又當妹妹非常疼愛，他們一家四口是秦呦呦在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這次大毛、二毛和阿鶯也都來了隆京，秦呦呦今後還有很多事需要靠著他們一家幫忙。

  張嫗本是從隆京寧府出來的僕人，當初她是作為秦呦呦生母的陪房一起去的樊城，現在回到隆京，張嫗已經在設法與隆京寧府的下人取得聯繫，只是目前尚未有成效。

  他們只是聽說隆京的寧府現在已經換了主人，當年秦呦呦的祖父寧奎與他的獨子寧冚奉命去邊關巡查，卻一去不返，雙雙殉國。

  寧奎的義子寧項就成了這偌大寧府的主人，但這個人無甚才華又膽小怕事，猛然之間窮人乍富學會了揮霍錢財，之前寧府的家業基本被他敗光了，所以如今的寧府已經只剩一個空殼子了，要不是寧府門口那塊御賜的匾額，說不定這寧府的大院都已經被別人搶佔了。

  今天張嫗給秦呦呦傳信就是告訴她這些事，並且詢問秦呦呦是否需要把阿鶯送進秦府幫她的忙。

  秦呦呦當然想阿鶯來幫她忙，只是怎麼把她們帶進秦府秦呦呦還需要思量，要不引起秦府眾人懷疑，還要名正言順，這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