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剛推開院門,就看見打掃乾淨的院子,和擺好飯菜的桌子。

  向嘉有些無語的瞅了眼沈璽,轉身進了屋裡,順帶關上了門。

  沈璽四處打量了下向嘉居住的院子,雖然不是很理想,但和村民們的房子相比,已經算得上很好了。

  這就很好的證明,村民們很重視向嘉,也沒有因為向嘉是孤身一人而輕視她。

  沈璽走進房間瞅了瞅,衛生算得上湊合,就廁所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廁所簡陋得除了茅草棚就只有兩片石板搭著坑,惡臭從裡面傳出來,味道很是難以言喻。

  沈璽從小錦衣玉食長大,雖然坎坷,卻也沒那麼寒磣過。

  面對如此惡劣的環境,沈璽決定和向嘉談談。

  到院里不見向嘉,沈璽就到她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向嘉,吃飯了。」

  向嘉打開門,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又看了一眼沈璽,眼神里已經沒有了平時的平和。

  開口就說,「不習慣就離開吧,沈璽我們生活在不同的地方,接受著不同的教育,無論怎樣都是無法跨過去的坎。

  我們就像桌子上的菜一樣,你是那一盤盤精緻無比,令人嚮往的食物,而我就像村民送來的那些野菜一般,令人費解為什麼會存在。

  不論我曾經在外有多風光,但我始終記得一句話,『一個世界,兩個極端』,所以我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沈璽聞言卻嘲諷的笑了,「你不就是覺得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孤兒,所以和我不在一個世界嘛?

  你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也不過是你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因為你被拋棄過,所以你封閉自己,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和親近,常常戴著你偽善而溫柔的面具,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

  你為什麼就不給自己一點機會呢?偏偏要如此的執拗,我也被拋棄過,我也曾絕望過,若非你的出現,我恐怕不會輕易相信這個世界還有陽光的存在。

  我也就不會存在,你比我堅強,為什麼要封閉所有感情,讓自己活成行屍走肉呢?

  你有我陪著呢,你怕啥?」

  向嘉怔住了,沒有誰會像沈璽那樣去剖析她的內心,也就沒有人知道,她是戴著面具行走的。

  哪怕也曾與他人嬉笑怒罵,也未曾對誰放下一絲一毫的戒備之心。

  除了面對那些眼神乾淨的孩子外,她都豎起高高的保護膜,時刻提防著,生怕自己一個疏忽,會萬劫不復。

  如今沈璽不顧一切的挑破,向嘉有些難堪和羞辱感,就像被強行剝去外殼的烏龜,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向嘉回身將門關上,憤怒的將自己的東西從桌子上掃到地上。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情感,想要打死外面那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男人,但她也清楚,自己的膽子還沒打到能殺人放火的地步。

  終是氣不順的躺在床上,看著屋頂,默默發獃。

  ☆

  沈璽這次學乖了,沒有再刺激向嘉,而是坐在院子里看著向嘉的房間。

  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回屋去睡覺,明天一早就能被丟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村子里。

  在凌晨五點時,向嘉從房間出來,打扮正常也沒帶包袱,這讓沈璽很是奇怪。

  向嘉也沒有理他,梳洗好后,做了個幾個饃饃就著夏天做好的醬菜吃好了早餐。

  吃飽后,拿著教案起身離開后,沈璽看見筐子里還有兩個饃饃。

  他也不客氣拿起饃饃,學著向嘉的手法將醬菜放在饃饃上一卷,邊吃邊去追向嘉。

  ☆

  中午吃飯時,村長來到小院對向嘉道,「向老師,我們已經和外面的老師聯繫上了,他們明天就來了,向老師你看……」

  向嘉點頭道,「聯繫上是好事,下午你給同學們說一下不用上課了,我下午收拾好東西也要離開了。」

  村長千恩萬謝的感謝一通就走了,沈璽看著面色都沒變過的向嘉,想問什麼,還是啥都不敢說,默默地幫著做事。

  下午向嘉離開時,村民們在路口送向嘉,大家都帶著自家最值錢的東西,想要送給向嘉。

  向嘉一樣都沒接,只說自己不方便帶太多東西,下午出山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沒辦法帶走,只能多謝大家的好意。

  村民們的熱情,讓沈璽看到村子的人性的另一面。

  不知道誰問了一句,「向老師,這位是你的對象嗎?」

  沈璽立馬點頭,向嘉瞅了眼沈璽,對方笑得很是得意,好似在說,『你看,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都覺得我和你很配。』

  向嘉卻沒有理他,笑著道,「不是,就一個同學而已。」

  話音剛落,再次打斷村民們的好奇,「好了大家就送到這裡了,以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大家多保重。」

  說完就背著包,抱自己做的醬菜,瀟洒離開。

  身後全是孩子和村民們的保重聲,向嘉卻沒有再回頭去看。

  沈璽跟上向嘉的腳步,覷著她的臉色,弱弱地問一句,「你以後還會來嗎?」

  向嘉瞥了他一眼,沈璽立馬扭頭看一邊。

  向嘉沉默許久才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一句話就可以決定的,這還要看緣分。」

  沈璽剛想回懟向嘉,卻還是憋回去了,他已經夠逼著她了,如果逼急了,做出啥事,他也沒法預料。

  ☆

  到了市裡,向嘉坐在離車站不遠的公共座位上,盯著地面發獃,沈璽就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向嘉開了口,望向沈璽,「我要怎麼做,你才會死心?」

  沈璽別過頭去,不與向嘉對視,「我只會在意我所在意的,你的問題,恕我無法回答。」

  向嘉看著他的半張側臉,很想發火,理智卻告訴自己,無論做什麼,都無法阻止他,也就憋了回去。

  憋得向嘉胸口上下起伏,卻還是沒有再說出傷人的話。

  起身搭乘公交車,去了火車站,買了張去孤兒院所在城市的票,不管沈璽有沒有跟著,就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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