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世間安得雙全法
妃子蘭看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看了他好一會兒,卻道:“那,不早了,我下次再來看你。”說著,也是不等上官樓夜說話便是轉身離開了。
上官樓夜眼看著她走,也沒有上去追,依舊是坐在床邊,隻是有些失落的一聲輕歎。
妃子蘭一路下山而來,回到了扶清齋,一路上她都在想著上官樓夜剛才告訴自己的那件事,她相信這種事情上官樓夜沒有必要編造出來專門騙自己,但容光師祖仙逝是自己師傅親口告訴自己的,兩邊都是自己十分信任的人,但她自己還是有些懷疑的。
“子蘭。”
就在妃子蘭正在走廊想的入神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前麵有人叫自己,一抬頭竟是看到師傅,便急忙行禮道:“師傅。”
“嗯。”玄音點了點頭,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妃子蘭被這麽一問便慌了,心裏急忙想著各種借口。
玄音看著她這糾結的樣子,當下也是大致能猜的到了,頓時有些不悅,隻說道:“你也不用找什麽理由來搪塞我,跟我來。”說罷!她便轉身向前走去。
妃子蘭在原地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來到了妃子蘭的房間,隻見房門開著,屋裏亮著燈,進來之後便見到定塵正在桌前坐著。
“師姐,子蘭來了。”玄音說著,也來到桌前坐在了定塵跟前。
妃子蘭站在門口遲遲不進屋,她現在心裏十分忐忑,很害怕自己會被師父和師伯教訓。
“還不進來。”玄音見妃子蘭待在門口不進來便有些生氣的喊了一句,登時把妃子蘭嚇得渾身一顫。
沒辦法,妃子蘭便隻能進了屋。
來到屋內,便是乖乖的站在了二人跟前,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隻不停的雙手撥弄著腰間的裙帶。
桌上放著一個紫檀木的小盒子,上麵雕著一些圖案,十分精致。
定塵將這盒子打開,隻見裏麵放著三顆藥丸,顏色微綠,仔細看去還散發著淡綠光暈。
定塵看著藥丸,緩緩說道:“這便是七弦草煉製的,一共三粒,每十天你服下一顆,屆時你的頑疾便能好了。”說著,她又將盒子蓋上,拿起來遞向妃子蘭。
“謝謝師伯。”妃子蘭趕緊雙手接住,也不收起來,就把盒子緊緊的攥在手中,她現在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
“你,可知錯?”定塵抬頭看著她,平靜的問。
看著她這平靜的表情,妃子蘭一下更慌了,但還是開口說:“弟子……弟子不知。”
“什麽!”不等定塵說話,玄音便已是拍桌而起,生氣的瞪著妃子蘭。
妃子蘭嚇了一跳,當時便是不敢再說話了。
玄音看著妃子蘭,真的是越看越氣,索性狠狠歎了一聲,便是直接又坐了下去。
定塵看看玄音,緩緩站起來正對著妃子蘭,說道:“你也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一個身份,你既遁入空門,那便要自知舍棄凡塵。”
“可是……”妃子蘭欲言又止,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開這個口,但事已至此,逃避已經是沒有用的了,眼睛緊緊一閉,她終究還是開口道:“我真的做不到。”
“啪!”
就在妃子蘭話剛說出口的時候,定塵竟是直接一個巴掌重重的甩在了她臉上。
“師姐!”玄音也是沒有想到,本想阻止但已然來不及。
妃子蘭捂著臉,頓時,眼淚便是忍不住的奪目而出,定塵這一巴掌打的很重,讓妃子蘭嘴角都滲出了血跡。
“孽障,真跟你那廢物爹一個模樣。”定塵恨氣的看著妃子蘭。
妃子蘭聽到她說自己父親,頓時急了,一時間,也顧不上臉上火辣的疼痛,隻趕緊拉著定塵問道:“師伯,我爹還活著是不是?求師伯告訴我他到底在哪兒。”
“他死了,我親手殺的。”定塵氣憤的說。
妃子蘭呆住了,但她不會相信,又說道:“求師伯告訴我,求師伯告訴我。”
“好。”定塵便道:“你要知道也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子蘭一定答應,隻求師伯告訴我父親的下落。”妃子蘭急忙回答。
“我要你永遠不再去見那魔頭,你可能做到?”定塵不容反駁的說。
“我……”妃子蘭猶豫了,她放開了抓著定塵的手,怔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這樣的要求讓她真的是難以抉擇,一邊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邊……卻是自己無法放下的人。
定塵看著她,繼續說道:“怎麽?你果然還是放不下那魔頭。”
妃子蘭說道:“不,我不可以,師伯,求你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定塵說道:“現在是你在逼我,我這也都是為了你好,正邪不兩立,即便他不是魔頭,即便他真的是之前的天下第一公子,那我也不允許你們在一起。”
“你們就不能尊重一下我自己的想法嗎?”妃子蘭終於忍不住了,她哭的梨花帶雨一般,說道:“我隻是想好好的愛一個人,你們為什麽一定要逼我。”
“你,孽障。”定塵被她氣的夠嗆,登時忍不住的又是在她另一邊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妃子蘭抬起頭,她原本白肌勝雪,如今臉頰卻是紅的就像將要滲出鮮血一般,可她不想再懦弱,與定塵對視著,倔強的說:“師伯若一定要讓我做這樣的選擇,我寧願一死。”說著,她竟是轉身一把抽出了玄音手中拿著的劍,竟然當真是朝著自己脖子劃了過來。
可哪有那麽容易,定塵早在她之前一把抓住了妃子蘭的手腕,稍用力一擰,妃子蘭手上吃疼,便是放開了手中的劍,長劍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定塵竟然又是抬手一巴掌就要再朝著妃子蘭臉上打來。
但這次,跟前的玄音卻是趕緊上前一把拉住了定塵的手。
“師姐,不要再打了,她可是你……”
“住口。”
不等玄音把話說完,定塵便是一聲吼了出來,打斷了她。
玄音也反應過來自己口誤,急忙是退到一邊沒敢再多嘴了。
“我在問你最後一句,你要是再想不好,那我現在就把你逐出師門。”定塵這話一出,可真的是就像是把妃子蘭逼到了絕地。
自己從小在扶清齋長大,這裏就是自己的家,自己怎麽能離開自己的家呢!
妃子蘭緊閉著眼睛,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逼到了懸崖邊,再退一步便是會掉下深淵,但她真希望自己現在真的就在懸崖邊,那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這樣可能自己以後就真的不會這麽無奈了。
妃子蘭顫抖著嘴唇,說著:“我……我答應……我答應師伯,我……我再……我再也不會見他。”最後的話她直接都是大聲喊出來的,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甚至於聲音都變得沙啞,她再也忍不住的直接蹲在了地上抱著頭大哭了起來。
她不會看到,此時的定塵,竟然也是在眼中閃爍著晶瑩。
“走吧!”定塵抬著頭緊閉了下眼睛,盡力的把要流出的淚水給擠了回去,緩緩睜開眼看了眼地上的妃子蘭,微微一聲輕歎,便是轉身朝著門口去了。
玄音還遲疑在原地,看著妃子蘭,她想說什麽,但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得出來,終究也是輕歎一聲,朝著定塵跟了上去,來到門外,輕輕的關上了門。
“師姐,你這是何苦呢!”二人在走廊走著,玄音感歎的朝著定塵說了句。
定塵說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也沒什麽必要提的。”
“難道你就打算瞞她一輩子嗎?”玄音又問。
定塵聽著她這麽問,緩緩停下了步子,抬頭看著無盡的夜空,天空中依舊洋洋飄灑著片片雪花,在走廊燈籠的映照下潔白的雪花顯得有些泛黃。
“起碼現在她還不知道,不是嗎?”定塵又轉頭看著玄音。
玄音與她對視著,隻是微微一聲長歎,便也沒再說什麽。
妃子蘭一個人在屋子裏麵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臉頰又疼,眼睛也哭的幹疼,但她還是忍不住,現在的她,真的感覺自己好無助,為什麽命運要對自己這麽不公,難道這世間就真的沒有雙全之法,讓自己可以不負如來不負卿了嗎?
這一邊的,葉無歡也還是沒有睡覺,他與沐嬋湘二人對鬆陽堡的人宣稱的是夫妻,所以祖笙就特意的給他倆安排了間屋子,屋子裏麵一張足夠睡下五個人的大床,這倒不算什麽,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就是這屋子裏的紅燭,用紅色紗罩罩著,所以讓整個屋子的顏色都變得異常怪異。
這不,沐嬋湘此時就一個人躺在床上,雖然床很大,卻也不讓葉無歡睡上來,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在一塊兒睡覺了,但各自都保持著距離,要說起來他倆的關係就像是哪怕睡一張床上都不會發生什麽事情的那種。
“我說,快三更了,你是不是打算就讓我晚上這樣坐一晚上啊!”葉無歡此時坐在椅子上,雙手懷抱胸前,顯然一副不怎麽開心的樣子。
“那你還想怎麽樣?”沐嬋湘高傲的說:“那裏不是有三張椅子麽,你晚上就在那兒將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