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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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凝固了。
餘澤發誓, 他那一眼真的只是習慣性的,因為他之前與公孫家關係不錯,到了這裡是比較不拘束的。他是真的有些話不好當著鍾秀娥的面講。搞成這樣, 他有點慌, 前上司的夫人, 呃, 比較難應付。
公孫佳緩緩地問道:「單先生的帖子您收到了嗎?」
肯定不是因為帖子,帖子約的是明天,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外婆想外孫了, 想接來住一陣兒, 哪裡用親家著急趕過來?
餘澤頓了一下:「呃, 是。」
公孫佳對鍾秀娥解釋道:「就是剛才說的, 接普賢奴過來住兩天的事兒。」
鍾秀娥脾氣急了點, 還不蠢,直接翻了個白眼,示意自己沒給騙過去。
餘澤苦笑了一聲, 道:「夫人, 其實是, 受人之託,來求句實話的。」
鍾秀娥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奇道:「什麼事我不能聽?」
「哦, 」公孫佳已經猜到了,「宣政坊。」
鍾秀娥臉開始漲紅,餘澤一臉哭相。
公孫佳問:「受誰之託?」
事已至此,餘澤也不繞彎子了,將事情合盤托出。
容家五支, 容太常這一支出了事,旁的親戚也受累。一句「容氏子媳」,姓容的都跟著吃瓜落。他們是有筆杆子,有許多手段可以報復,甚至可以文過飾過顛倒黑白,只是一想起那一陣響鑼就息了心思。
容家不敢賭,真杠上了,這群兵痞什麼不要臉的事不敢幹?
這誰受得了?
更受不了的是公孫佳一點懲罰也沒有。
鍾家、紀家、公孫家都是殺人越貨的主,連皇帝、太子都不免被牽涉進去,這場麻煩未免太大。積極站隊也別在這種破事上站不是?
雖然有話傳出來,皇帝說,小波折,已經處置完了。聰明人就是愛多想。容太常的族兄這一房一琢磨,不能跟皇帝唱反調直接找鍾祥,就托上了餘澤,請他到公孫佳這兒打聽一下鍾祥是個什麼意思,大家講個和算了。只要對家不加碼,他們自有辦法化解這一次的風評。至於容太常,就讓他那闖了禍的兒媳婦自己去找太子姐夫討人情吧,反正是「小波折」。
「啪!」鍾秀娥一巴掌拍在炕桌上,「親家!你來跟孩子說這個,太合適了,啊?!打量著我是好性子是吧?」
餘澤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我哪裡敢?就是問問,郡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代人傳個話、求個和。再者,我們這些老兄弟也有一句話公推我來問一問,藥王還小,讓她出頭算什麼事兒?本想先私下問問藥王,再來理論,既然夫人也在,那就問夫人。」
說到最後,他也氣壯了一些。公孫昂生前對他們不錯,不貪部下的功勞,不剋扣他們的軍餉,臨死還要囑咐他們:朝廷上的水深,接下來可能會有大事,別站隊,就效忠皇帝一人,這樣才能長久。
他們平常不登門,公孫昂的遺孤遇到了事,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鍾秀娥氣血上涌:「餘澤!你好大的狗膽!」
餘澤咽了口唾沫道:「沒了將軍,我們的膽子都變小了。郡王權勢熏天,我們當然是怕的。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最後一點的義氣如果註定要被歲月消磨,那就消磨在這件事情上吧!死後也有臉見將軍。」
絕大部分人還是認為公孫佳做這一出是鍾祥指使、至少是背後撐腰的,沒人覺得她能幹出這等兇悍的事來。那做派分明就是鍾家的風範!
她是講道理的,一定是鍾祥在做什麼,小姑娘就是個傀儡。圍觀的人說,她聲音小小的,離得遠點幾乎聽不清楚,還要家將代傳。這是真的,她一向不會大聲叫喊,一定是被挾裹了。她還會給死掉的馬念《往生經》呢!多麼的善良!
精簡私兵的事情,外邊知道的只有鍾祥、鍾源等幾人,還是公孫佳自己說的。鍾祥去查,多半也查不到確切消息——公孫昂太精明,剛死不久攤子沒那麼快散,公孫佳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來攥住了,直接給捏巴捏巴成了一塊鐵板。
這一切,外人都無從得知。
餘澤等人心裡,公孫佳還是那個印象中的小姑娘,無憂無慮、嬌憨可人,所有惡意都被長輩擋在看不見的地方,沒見過黑暗心中自無陰霾。
所以,這事兒要先問她,她和氣、懂禮,也必然心慈,稍一鬆口,再往鍾家那兒遞話就有門兒了。
與容家結仇,對公孫佳不好。兩下和解是最好的,把公孫佳從這片看不見血的戰場里拽出來,才對得起公孫昂。
餘澤與鍾秀娥互不相讓,公孫佳穩穩地坐著,伸手敲了敲桌,篤篤的,引來兩人的目光。公孫佳揉揉額角,人微言輕的人,把話說一百遍也不會有人記住,她如今在大多數人的眼裡就是個柔弱的孤女,只能把說過的話一再重複。
「這是公孫家的事。公孫家,有我。我,就是公孫家。公孫兩個字,不燙嘴。」
餘澤一時語塞,覷了一下鍾秀娥的臉色:「呃,這……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余伯伯,黃泉路上無老幼,從記事起好像所有人都擔心我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藥王!」餘澤和鍾秀娥同時驚呼。
「所以我從不記仇,習慣今日事今日畢,今天不把氣出了,明天死了豈非是終生的遺憾?冤鬼索命,最是無能。如果我記仇,宣政坊就不是現在的樣子,它早該被一把火揚成灰了。宣政坊的事,就是我兩家的事。我說處置完了,就處置完了。」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與餘澤對視,這是她的習慣,無論對方是誰,都很難讓她目光閃避游移。餘澤反而不自在了起來,又有點欣慰,移開了目光:「那就好,那就好。紀……真的不用管嗎?將軍在世的時候,他們就不是那麼友善。」
公孫佳微笑了一下:「他們先能騰得出手來再說吧,膽子大的人多著呢。至於容家,與他們有交情是好事。百年詩禮大族,猶如一件精美的玉器,放在陛下的案頭多麼的好?非要自己個兒從桌子上跳下來,啪!」
餘澤大驚失色!他很快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認知!公孫佳最後這話,絕不是鍾家的風格。把整個鐘家翻出來,也找不到講這種詞句的人。這話有點像公孫昂的口氣,既娓娓道來又意思明確,說服的力度一點也不弱。
餘澤又有些欣慰:「那便好,那便好。我明天就讓大娘親自把普賢奴送過來。」
「有勞。年,還給他送回去過,祭祖的事他是逃不掉的。」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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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澤說完要說的,問完要問的,得到答案之後內心一片輕鬆地走了。他既對得起老上司,又辦成了一件事,不虛此行。
餘澤走後,公孫佳道:「阿娘,咱們也歇了吧,明天還要理事呢。」
鍾秀娥罵道:「喪良心的王八蛋!這就開始猜疑離間了!你信他嗎?你外公家對你怎麼樣?你心裡要明白。」
「我知道,他也是擔心我。要是他過來連句場面話都不講,咱們才該擔心呢。」
鍾秀娥揉揉額角:「呸!我看這些人就是花花腸子太多,你爹一走,什麼東西都蹦出來了!不想了,睡覺去!」
公孫佳與她并行,鍾秀娥還是不解氣,恨恨地道:「便宜他們了!殺千刀的紀四!你就不該說這事兒完了的,哪裡會完?他們會記仇的!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容家一群瞎子放下就算了,紀家……你跟餘澤說什麼不用管……」
「騙他的!」公孫佳對上鍾秀娥錯愕的表情,母女倆站住了腳。
「阿娘,那邊來一個人,穿一件花衣裳,手裡拿著一把刀,要來殺我。我是先扒了他的衣服還是先卸了他的刀呢?姓容的現在只是件衣服。」
公孫佳這個樣子很像她的父親,公孫昂說狠話的時候也是這麼的風輕雲淡,神態間有幾分像鍾秀娥的二舅——當今天子。公孫佳這個神態,竟有兩三分與那位血緣稍遠的至尊有點相似了。
他們都是她的親人,從不針對她,她或許沒有達到父親想要的聰明,但絕不至於幾十年對這樣的風格一無所覺。這類人真心想要給你解釋一個複雜的問題的時候,總能用最簡潔的語言剖析明白,再大的事情,在他們那裡也是輕描淡寫。
鍾秀娥怔住了,突然就很安心。
她還是擔心女兒的,只是這種擔心與半天之前的擔心截然不同。
「天不早了,早早歇著,明天你阿姐和外甥就要來了。」鍾秀娥說。她本該追問女兒有什麼計劃的,但是突然就不想問了。
「哦,好,明天正好也讓單先生再掌掌眼,看看適合學什麼,他也該讀書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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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余盛被砸傻了,張大了嘴:「啊?」
他做夢都想湊到金大腿那兒近距離的接觸,甭管有用沒用,圖個心安。然而沒人搭理他!正琢磨著呢,啪,機會就落眼前了!
餘澤道:「這是什麼怪樣子?!站好了!去了外公家,要孝順外婆、姨母,一定要聽她們的話,聽到沒有?」
余盛一個立正:「阿翁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她們!」
餘澤心說,她們用你照顧?!我是放你過去住著,處得時間長了能有點感情,以後好抱大腿!
喬靈蕙是非常想兒子跟娘家親近的,嘴上還要說:「這樣好嗎?」
餘澤道:「很合適!」他是上班上到一半趕回來催著兒媳婦把孫子送走的,原因無他:今天早朝,紀炳輝被參了一本,參的是他教女無方。明明事情已經過去了,當事人都說「是公孫家與容家」的事,偏有人要出來當攪屎棍!
餘澤回憶了一下「他們先能騰得出手來再說吧,膽子大的人多著呢」就覺得膽戰心驚的,這背後不定有什麼。等下他就要去容家再加收尾款!他昨天給打聽的消息,老值錢了!
那邊喬靈蕙帶著兒子去了公孫府,這邊餘澤也接到了拜帖,容尚書親自登門來了。
余盛這個年紀,是一個「大人在他頭頂傳零食吃他都看不到」的處境。只要大人稍一保密,他就對許多事情毫不知情,還以為盡在自己掌握,躊躇滿志地往外公家進發!
喬靈蕙欣慰極了,當娘的忍不住會提醒自己的孩子「跟外婆家親近」,有一半的孩子被洗腦成功,另一半則是叛逆了專唱反調。余盛一點不耐煩的樣子都沒有,喬靈蕙不由加大力度!余盛也很配合,一路:「嗯嗯!」還會問他小姨媽身體怎麼樣了。
把喬靈蕙感動壞了:「就快到了,等你親自看到就知道了!」
余盛也激動壞了:一定要刷滿好感度,再把金大腿導入正軌Ⅻbr>
阿姜很擔心公孫佳的身體,勸道:「要不,咱們還是緩緩再出去吧?頭先病了才好了幾天呀,才說要多休養兩天的,這大冷的天兒。」
公孫佳合著眼,含糊地道:「等不得。」
「你答應了安國公的。」
「我答應什麼了?這不還沒把整個家攥在手裡么?怎麼能歇呢?」
阿姜搖搖頭,又拿了條被子給公孫佳蓋上,撥了撥炭火:「那路上先睡一會兒。」
公孫佳閉目養神,根本睡不著,腦子裡想的凈是呆會兒要怎麼做。
在喪禮之後見黃喜等千夫長、百夫長,只是嚇唬他們在短期內不敢輕易反水而已。想要長久的掌家,要將他們的利益捆在自己身上才行,光靠嚇唬是不夠的。
「恩威並施」四個字,公孫佳很小就聽說過,只是沒有什麼大的施展舞台而已。威已經施過了,現在要做的是施恩。
從喪禮開始,公孫佳就已經打了很久的草稿,並且準備了不算短的時間。今天鍾秀娥遷怒,只是為她提供了一個機會而已,鍾秀娥今天不說那些話,她也會找個機會辦這件事。既有了機會,就不必再別尋了。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公孫佳要搶在母親之前下手。等別人反應過來,家,她已經當了,誰也不能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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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的道路平坦寬闊,出了城之後路況稍有不如,再轉入公孫家的莊園路況就要更差一點。天剛擦黑,公孫佳便到了公孫家在城外最大的莊園里落腳。
黃喜作為先導,引公孫佳進了正堂。裡面已經打掃乾淨,炭盆也生起來了,阿姜指揮著僕婦去布置卧房,榮校尉跟在公孫佳身後步入堂內。公孫佳一步一步走上主位,轉身落座。主座寬大,一個成年男子坐上去尚且四不靠,公孫昂當初也要半張雙臂才能扶住兩邊的扶手。
初次坐在這上面,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公孫佳還沒有坐過正式的主位,之前曾與黃喜等人打過短暫的交道,是坐在他們之上,那不過是一次聚集,不算正式。
今天,終於正式了。
這位子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它是照著成人男子的體形打造的,公孫佳坐在上面,腳尖剛好點到踏腳上。四面沒個倚仗,想靠,得自己歪著。公孫佳慢吞吞地坐穩了,眼睛掃下去,千夫長、百夫長都按序站好,比起在府里給公孫昂站隊時的整齊,如今只能說有個大概的輪廓而已。
即便如此,也足以令公孫佳生出一股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來——彷彿一切盡在掌握,這種感覺真的很妙!
是不是真的握住了,還得看接下來。
公孫佳不動聲色地說:「開始吧。」
榮校尉上前一步,開始宣布今天的議題:「對今年舊賬,議明年安排。」
黃喜上前一步道:「這……少主人,往年如果沒有大事,都是照舊的。」
公孫佳道:「我父親去世了,算不算大事?」
「呃……」
公孫佳嘆氣道:「我說過的,以後打仗的事情會變少,即便父親還在,也是時候做出些變動了。打仗,我不行,好在以後靠拳頭的時候少了。腦子,我還有一些,」公孫佳點點自己的太陽穴,「今後,咱們就都靠它吃飯吧。」
黃喜退後了半步。
公孫佳道:「都坐吧。」
等所有人都落坐了,公孫佳才說:「開始吧。」
小林領著兩個人抬了一張桌子放到主位台階下,桌子上面擺著一些簽子。部曲家將要為主人家服役,有個輪番、抽丁,過年也是用人手的時候,各部須帶著名冊來彙報安排接受主人家的審查,如果主人家有新的要求,他們需要帶著這些要求回去重新安排布置。公孫昂這裡的舊例是,每一項都對應一個空白的簽子,分派的時候定一項、填一項。到年末的時候拿出來,與年初的核對,完成的、完不成的、超支的、節餘的,依照實情進行懲獎。
先是對這一年的開銷。
公孫佳很滿意沒有人提「夫人是什麼意思」,所以喪禮等等的花費方面,她就先點出來:「這裡不對,多了五百貫。」繼而原諒了這個錯誤,表示寬裕比寒酸好。一樣一樣的對完,又把這一年的服役情況核對完。
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
新的一年要怎麼安排,黃喜他們心裡也猜過的。總之,對過點苦日子是有心理準備的。萬一不行,忍個幾年跑路也不是不可能。
黃喜等人按部就班報了新的一年應該有的雜役、田租等等,等公孫佳一個說法。他們故意沒問鍾秀娥,也是存了點小心思,想看看新主人是不是有譜。如果公孫佳靠譜,做生不如做熟,他們還是願意跟著公孫家乾的。
公孫佳說以後靠腦子吃飯,他們也承認。公孫佳玩心機的腦子,他們算是領教了,搞建設的腦子,就得再觀察。所以即便張禾這樣的忠僕,雖然心裡急,也先安靜了下來。
公孫佳道:「第一,以前打仗還有外財,我只問你們一件事,你們給我講清楚了。有沒有劫擄百姓?」
黃喜道:「那不能夠!再說了,咱們也不用!將軍帶咱們直接封了叛軍逆賊的庫,跟陛下那兒直接分賬的!那裡的東西碼得還整齊!不比外頭那七長八短的,沒出息的才搶民財。」
「私下也沒有?」
「沒有!」斬釘截鐵的回答,「您想,咱們將軍獨當一面的時候,都是什麼辰光了?要講仁義了。屠城都不給屠了。一旦被發現了,御史啊、酸人吶,還不瘋了一樣的咬?」
公孫佳抽抽嘴角:「現在沒有分賬的好事了,這麼些個青壯天天閑著,也會閑出事兒來。明年就先留一半,另一半兒都放回家。」
張禾焦急道:「這怎麼行呢?回來幹什麼呢?」
公孫佳擺擺手:「分給他們田地,重新排編戶。簽子呢?拿來,填。」
公孫昂經過實踐發現,要想能打,這兵就得專職干這個勾當。養兵是個燒錢的買賣,這些兵如果不能打仗搶對家跟皇帝分賬,就是凈賠。收入少了,再養這麼多的人,供養的水平一定會下降,戰鬥力也會滑坡。她要一群街頭流氓幹什麼?要就要精兵。
無論以後需要不需要,至少現在公孫佳得把這局棋給盤活了,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私兵整體戰鬥力萎了。
公孫佳的安排是:留下精兵,其他的都分給田地耕種,頭兩年減租。轉兵為民,既多了繳租子的,增加了收入,又少了干吃飯的,減少了開支。留下的私兵能保持以前八分的水平,也能滿足公孫佳的需要。
減了一半的人,黃喜等人管的兵就少了,也就是說,權柄被變相削弱了。
公孫佳給了相應的安排:「剩下的兵,你們依舊領著,還照以前的分,千夫長領五百人、百夫長領五十人,以後如果不得己再減,千夫長領三百人也未可知。若是有需要,立時再征七百,擴做一千。你們現在帶的,都是以後的骨幹。
以後打仗的機會是越來越少的,但建功立業的機會不是沒有,現在就要準備好,否則日後機會來了也是乾瞪眼。我說清楚了嗎?」
三人怔了一下,都露出驚喜的表情:「少主人!這是準備……」日後?公孫家的日後!不是依附別人,這是後手,一局長遠的棋。
公孫佳點點頭:「兵,你們練著。回來種田的,你們也多看著,見過血的人未必甘於平凡。真有本事,報給我。
你們本也兼些田間管事,現在管的兵少了,你們轄下的人戶不會減,返鄉務農的兵士原來是誰的兵現在就是誰的農。若是你們忙不過來,或有難處,也報給我,咱們慢慢尋合適的幫手。日子還長著呢。」
眾人一聲哄雷:「是!」
「填簽子吧,這麼一看,能支應下來了。至於外財,」公孫佳又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來想。」
「是。」
袖子里摸出一面紅色的牌子來:「薛維。」
薛維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是一面千夫人的令牌,比黃、張二人缺的就是這個正式的承認。他本來以為以公孫佳這樣當面撂下威脅的脾氣,他轉正無望,甚至可能會被下陰手搞掉,沒想到就轉正了!
公孫佳慢慢的起身,小心地踩實了踏腳,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它是你的了。」
薛維跪了下來,雙手舉過頭頂接過了令牌,一時難以遏制地更咽了:「主子!」
「我的父親以前是陛下的馬奴,我從來不會小瞧任何一個人,只要他有本事,」公孫佳說著,又摸出了兩面小一圈的令牌,點了另外兩個人,「傳趙成、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