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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熱情

  風沙磨礪過的皮膚有一種奇特的粗糙質感,  撫摸上去是一種麻沙沙的輕微的癢,一路震顫著直達大腦形成一種名為愉悅的感情,精神的愉悅又驅使著手不停地巡遊探索……

  肌膚相親,  僅就字面的意思已是一種享受……

  (沒車,不想被沒收駕照)

  汪斗等人近來過得都很慘,公孫佳要回京了,  回京之前有許多事要處置,  這些事情各有分工,  其中關於功過的統計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部分,  汪斗等人統計得差不多了,要找元錚商量,  元錚每次都坐在公孫佳手邊不遠。

  這就很要命了!

  公孫佳看起來不是個嚴肅的人,卻是上司的上司,誰跟上司商量的時候願意還有一個更大的上司盯著呢?

  苦得要命。

  元錚這貨跟沒發現一樣,  汪斗只能很苦地跟他說:「數都在這兒了,那些文字篇子我是真不會寫,  你多受點累吧。」邊說還邊瞄向公孫佳。公孫佳就是一個要求很高的人,  她認為你作為一個主官應該能整理出這些東西來就會給你下任務,完不成就讓你去學,  汪斗是識字了,能讀懂東西了,寫這總結還是差了點。

  還好元錚還有點義氣,  說:「好,我來寫。」

  汪斗才如蒙了赦一般地跑掉了。元錚道:「他儘力了,這些文字上的功夫本就非他所長,有個合適的文書也就好了。」公孫佳道:「你要不想他像梁平似的吃個大虧,還是勸勸他自己學一點吧。」元錚道:「奏本他也會寫的,  不過這一篇有些複雜了而已,我寫就是了。他先給余伯父做個副將,慢慢也就學會了。」

  元錚下筆很快,公孫佳托腮看著,慢慢地說:「你剛回來必是忙的,不過這幾天,且在我這裡坐一坐吧。」

  元錚捏著筆歪頭看過去,公孫佳已正襟危坐,批起公文來了。

  元錚到最後也沒從人家手邊跑開,後續繁雜,足花了近兩個月才將善後的事宜處置完畢。終於到了要啟程的時候。

  雍邑官民人等都是十分的不舍,誰都知道大樹底下好乘涼,一旦公孫佳離開了,雍邑的日子恐怕就不如以前那麼舒服了。尤其是官員們,以前做點什麼都能被公孫佳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就給記上一功,現在呢?余盛不能說不好,比公孫佳又遠了一層,因此人人都有些愁苦的模樣。

  百姓更是樸實,這是一些在老家裡覺得沒有大奔頭的人,他們更知道人情冷暖,一個好一點的官員和一個不那麼好的官員——甚至不用是酷吏——差別都十分明顯。

  送別之時,人人落淚,有哭得抽過去的倒也不全是作戲,皆是切身相關。內里更有像凌大娘這樣的人,公孫佳在雍邑,她們跑到了雍邑能夠被庇佑,等公孫佳回了京城,再有這樣處境的人有沒有命跑到京城就不一定了。望著離去的車隊,凡受過庇佑的,無不感慨落淚,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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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在雍邑又多耽誤了數日,回到京城的時候天氣已經十分寒冷了,公孫佳是在雍邑遙控了今秋的稅賦收繳,同時親自控制了整個北方的稅賦結算。待她回到京城,時間已進入了臘月,京城講究的人家已經開始準備過年了。

  京城的公孫府喜氣洋洋,這些年來公孫佳在家裡住得極少,其中更有數年不曾回來,幸賴在這裡操持的是單氏父女、阿姜等人,一切都極有條理。阿姜更是為鍾秀娥準備了一套大院子,一切按照鍾秀娥以前的喜好布置好。

  鍾秀娥猶豫地問道:「我住在這裡,會有人說嗎?」之前有個理由是照顧外孫女,現在妹妹已經到了讀書的年紀,外面的人又不知道她憶與趙司翰秘密地離婚了,回來不住到趙家,恐怕不是很好。

  公孫佳道:「就住下!回來去拜訪一回就是了,趙家還想怎地?」婚都離了,互相也都知道不會扯後腿,且也沒有一個需要雙方聯手去對付的人了,更重要的是,這不是晚輩,是長輩,還沒個一兒半女的,要散夥真是方便得很。

  元錚道:「這裡本來就是您的家,」他在這上頭比公孫佳還要細心,多勸了鍾秀娥好一陣兒,「這兒要是沒了您,就是不她心裡頭家的樣子。再說,妹妹也離不開您,我們兩個也不大會帶女孩子。」這倒是真的,他倆教女兒見天兒的教怎麼錘人,有點對不起女兒。元錚卻不知道,岳母也是個好錘人的。

  公孫佳皺著鼻子道:「頭一句很對,后一句怎麼這麼奇怪?她在這兒就是因為她本來就能在這兒,不用會幹什麼,是天經地義的。我親娘,她怎麼就非得要能幹些什麼才能在我這兒了呢?」

  鍾秀娥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對阿姜道:「瞧瞧,我這女婿倒比女兒懂點事兒。」

  公孫佳臉都綠了,從小到大她還沒有得到這樣的評價,她什麼事兒不是比別人想得周到、比人多看百八十步的?「怎麼先是妹妹更可愛,現在又是他更貼心了?」

  鍾秀娥道:「你懂什麼?阿姜,咱們看看看妹妹的屋子去!我看她跟三娘的性子有點兒像……」三娘是說的鐘英娥,就這愛熱鬧閑不住的樣子,還真有點兒像。

  公孫佳目瞪口呆,指著她們的背影瞪元錚。元錚極少見到公孫佳這麼迷茫又生氣的樣子,笑不可遏,將她的指頭攥在手心裡,說:「老人家最怕的是自己『沒用』了,別人不愛搭理了,所以總有些人你看著他年輕時通情達理,一旦老了就不可理喻。又或者是畏畏縮縮,擔心被兒女嫌棄。」

  公孫佳頭都要氣歪了:「怎麼會這樣的想法?你確定嗎?」如果元錚說的是她的親娘,她會用上「愚蠢」這個形容詞。

  元錚道:「因為人不一樣。嗯,你要問一問普賢奴,他或許答得會比我更好。你想一想,窮苦人家的老人是不是都吃得很少?過得不很好?你生來富貴,富貴人家的老人越老越尊貴,你不會想。阿娘是年輕時吃過苦的人,年輕時經過的事是會記一輩子的。阿娘如今最大的依靠就是你啦,她當然會擔心。」

  「你小時候竟苦到這個樣子了嗎?」公孫佳問。

  元錚哭笑不得:「我沒那麼慘的!是與他們住得不遠,看過。」

  公孫佳口裡「嘖嘖」了兩聲,道:「麻煩!有什麼事不能說的呢?還有你,有什麼心事也不許瞞我,都要告訴我!」

  元錚笑道:「好。」將手又攥得緊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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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佳回到京城,章嶟開心得親自出城相迎,場面之盛大讓公孫佳大為驚訝。她知道太、祖,太宗時期的場面,太、祖朝後來幾乎沒有什麼親送親迎的,老人家什麼大陣仗都見過了,不在乎。太宗時期她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她只得下了車,在城外就多拜了一回章嶟。

  章嶟笑著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公孫佳此時就得給他打圓場,說:「幸不辱命。」一邊鍾源等人也跟著圓場面,請他們回宮再說。章嶟道:「怎麼能就這麼回宮了呢?要巡遊京師!」鍾源瞞了一眼,他表妹臉都白了,忙說:「那也請先上車。」凱旋歸來的人要是巡遊,那得騎馬,公孫佳這樣兒……

  哪知章嶟還有想法,他握著公孫佳的手,說:「卿與我共乘一車!」他上了車,命人打起車簾,好讓百姓看到他與公孫佳都在,享受著百姓的歡呼。公孫佳看著他頻頻揮手,裹緊了斗篷又往裡縮了縮,他娘的,這個皇帝是個白痴,這麼冷的天還開窗!她抱著手爐子,忍不住說:「天子出行,百姓山呼萬歲,您怎麼倒顯得這麼新鮮了?」

  章嶟道:「那不一樣!你不知道!」

  章嶟高興得狠,這是他在位時的一場大勝,這是對他作為皇帝的肯定,也是即位以來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功績!引入南方士子,被趙司翰等人阻撓還要被霍雲蔚懟,封個吳宣被整個後宮反對,抬舉個吳選,王八蛋又給他惹禍!他容易嗎?

  回到宮中,章嶟硬是拖著公孫佳同行,公孫佳手爐子交了出去,一隻手被他攥著,另一隻手拖著拐杖,整個人都麻了。凍麻的。

  進了大殿才慢慢暖和起來,公孫佳累得夠嗆,鼻頭通紅,麻木地舞拜、叩謝,當面遞上自己的奏本。

  章嶟興緻不減,在公孫佳打個噴嚏之後讓人給她個座位先坐著,然後聽他接著發瘋。他命人勒石記功,派叔父岷王祭太-祖陵、哥哥章旦祭太宗陵,還要自己跑到太廟,十分高調地告祭了祖宗。還在殿上命宦官:「去稟告太皇太后、皇太后,這一場仗,朕打下來了!」

  並且許諾,一定會給將士們應有的賞賜的!再這定下明日的慶功宴——今天天色已經有點晚了。趙司翰是個周到的人,給他安排了今天郊迎,明天獻俘,獻俘完了慶功。

  章嶟還要留公孫佳說話,鍾源看著不像樣,硬是插了一句:「陛下還要準備祭太廟哩!散朝不妨親自去見一見兩宮太后。」把章嶟給攔住了。

  公孫佳這才得以脫身出來,鍾源隨後趕到,將圍著她的勛貴紈絝等人驅散了:「都在乎這一時半刻嗎?散了散了,過兩天獻俘、領宴完了要怎麼聚不行?先跟我回去見阿婆。」

  大長公主那是得見的,眾人一鬨而散。鍾源又說元錚:「你也不護著點兒!」

  公孫佳道:「他隔那麼遠呢。」

  鍾源道:「你就不會給他晉一晉位?他這回功勞很大,你倆站得近得怎麼啦?!」

  「不怎麼,我也是這麼想的。」公孫佳說,鍾源由心疼變成生氣,不理她了。

  一行人到了大長公主府,連同鍾秀娥也回了娘家。大長公主設宴,見公孫佳一臉的疲倦也不硬讓她久留,只要看到她平安回來,鍾府上下就滿足了,他們開始跟妹妹玩。公孫佳靠著引枕,與鍾源閑聊:「完了,我失寵了。」

  鍾源道:「你接著胡說,我聽著呢。」順手摸了一把額頭,「當心又要發燒頭疼了。」元錚在一邊也摸了一把,說:「我今晚會留意的。」

  鍾源道:「表功的事兒,我會盯著的,不會讓不該插手的人插手。」

  公孫佳微笑道:「好。咱們這位陛下癮頭很大,他正得意這一樁大事,我表功的請示他會批的。別的我都不在意,有一件事他問你的時候,你一定要為我辦到。」

  「你說。」

  「晉位我是知道的。晉爵么,我也不意外。我想要的,是為阿娘請封。別人有功,封妻蔭子追贈父母,到了我這裡,我的父母不能落下!」她又點點元錚和妹妹,「他們,該有的也得有!」

  鍾源看了元錚一眼,認真地對公孫佳說:「小元錚是憑自己,你不能叫他被人說閑話,他憑自己的功勞,足夠了。姑母與妹妹,我會對陛下進言的。你放心,不會叫小元吃虧的。」

  「我當然不會讓他吃虧啦。阿娘的事兒,我會單獨上表,妹妹也是,只要你幫我盯著,別叫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給打亂了。狗屁文官,爪子不該伸得太長。」

  不多會兒,兄妹二人談完,吃酒的人也吃得高興,跑到中間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公孫佳恍惚了起來,對元錚道:「外公還活著的時候,這家裡就是這個樣子的。」

  公孫佳到一半就去休息了,第二天慶功的時候她的精神依舊不好,一直發著低燒。章嶟的癮頭確實很大,不過公孫佳說身體不好要休息他也不勉強,自己跑去祭太廟了。公孫佳甚至懷疑,沒有自己跟著去,章嶟在太廟裡表功可能表得更自在些。

  章嶟開心倒有一件好處,他批請功的奏本批得特別的痛快。

  公孫佳議功,把梁平排在了自己之後、元錚之前,這讓章嶟十分的滿意。章嶟不讓朝中別人插手,就與鍾源碰了個頭,稍作修改後很快地准了這份奏本。

  公孫佳仔細比較了最終落下的旨意與自己的奏本之間的差距,自己做驃騎這是毫無懸念的,她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的意圖,從來沒有公開表達過自己對驃騎的執念,在無人關切的情況下順理成章地按照軍功晉陞的路子將事辦妥。

  她給元錚、梁平都晉為四征將軍,章嶟把梁平定為征北,將元錚定為征東。同時又將二人加了侍中銜,放到了樞密院,加了副使。這就非常有意思了,竟是有把二人捆綁晉陞之嫌了。公孫佳心道:他是真的愛梁平。「侍中」這個頭銜,怕是徹底廢了,不再單獨有什麼權勢了,錦上添花之用而已。

  倒是汪斗,雖然出身有瑕疵,也做了懷化將軍,讓他留守雍邑的事章嶟也批下了。其餘各人也都依著公孫佳的奏本而來。公孫佳又看了看其他的內容,梁平那裡的是他自己報的,報得條理明析。

  除此之外,章嶟還給她加封晉爵增了食邑,由定襄侯晉為雍國公,又給妹妹封了縣君。

  公孫佳即上表,為自己的母親請封,並且請求把給自己增加的食邑轉讓給鍾秀娥,同時為妹妹辭掉了縣君。章嶟甚至沒用鍾源的勸說,甚至沒有詢問趙司翰,就給鍾秀娥冊為周國夫人,食邑的專移他也同意了。妹妹的冊封章嶟卻依然給她保留了。

  大方得讓人覺得這個皇帝是不是瘋了。

  章嶟這幾天跟誰說話都帶著笑,宮女不小心打翻了茶盤他都很和氣地說:「下回小心。」並不讓人追究。看宮女手抖了,又生得纖細,還問了一句是不是宮中的伙食不好?讓給宮女們每天多配一合米。

  事實證明,章嶟心裡非常有數。

  公孫佳自獻俘之後就告病,在家裡休了幾天,旨意就下來了,鍾秀娥扯著聖旨跑去找她:「這是怎麼話兒說的?我老了,快要入土了,你怎麼好拿這麼些家產與他換這個虛頭巴腦的?」

  公孫佳道:「怎麼就虛了?我看很好。娘辛苦了一輩子,不能比別人窮,不能比別人沒依靠!把腰挺直了,您一向是昂著頭的。連嚴格都不怕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您忌憚的東西?」縣主,還不是姓章的,封邑、俸祿並不多的,鍾秀娥是有私房錢,可在公孫佳看來那就不算錢了。「夫人」是看丈夫的,她又跟趙司翰離婚了,合著她親娘忙了一輩子,就落這麼點兒東西?怪不得跟親閨女說話都要帶點小心。

  那怎麼行?公孫佳的心裡,自己的親娘一向是風風火火的,這世上沒有人比鍾秀娥為她付出的更多了,可不能受這個委屈!

  鍾秀娥捏著聖旨呆立著,眼淚無聲往下落。阿姜見狀,做了個手勢示意小丫環去打熱水來好洗臉。公孫佳摸了摸額頭,說:「哎喲,還沒好,頭疼,」轉過臉去又問,「還有旨意嗎?」

  單宇輕手輕手捧了一疊公文過來,兩個丫環把一張炕桌放到床上,單宇邊歸置公文邊說:「都在這兒了,這是旨意,這是政事堂來的,這是樞密給您的,那是戶部的……」

  公孫佳對她拚命做手勢,單宇無聲地笑笑,與阿姜去勸鍾秀娥洗臉。

  公孫佳喃喃地道:「唔,我就說梁平是有點本事的。可惜了……」

  「可惜什麼了?」元錚扛著妹妹進來了,接旨的時候他也在,故意攔下了女兒,兩人在外面玩了一會兒才過來。

  公孫佳道:「可惜遇到傻子了。」被坑了,戰損有點高,這影響了他報功。且死傷既多,戶部就要多出撫恤金。戰死的撫恤意味著這一家人頂樑柱沒了,徵稅都得給人打個折。戶部肯定不高興,要卡。

  撫恤金未必就比賞賜高多少,但是賞賜,代表這個人活著、他的家庭接下來就沒有生存的問題,大部分士卒是沒有官職的仍然要繳稅,就是說稅源還在,並且如果剋扣了他們的賞賜,這一批百戰之餘,扣他們的錢萬一逼反了就不好辦了,朝廷也怕拳頭大的鬧事,這錢會優先給——這是一條公孫佳還在外公膝頭聽故事的時候就聽過的「經驗之談」。

  公孫佳是戶部尚書,她知道內情,特意寫了個內部的條子,讓人不要剋扣這點撫恤金了。為此,公孫佳剛銷了病假蘇銘特意找了過來:「戶部什麼樣子,您是知道的,不寬裕呀!」

  公孫佳道:「戶部再不寬裕,諸公依然輕肥,孤寡卻要餓死啦,有傷天和。給!」

  蘇銘道:「只怕陛下問起又要抱怨。」

  公孫佳道:「梁平不會抱怨,可他會向陛下哭的。」

  蘇銘吸了口涼氣,他顯然知道章嶟對梁平的態度,道:「明年……」

  「明年國泰民安,又沒了用兵的大用項,會好的,」公孫佳說,「這麼大的國家總有些災情,這些你有個數兒。其餘不必掛懷。明年風調雨順自是最好,如果不能風調雨順,那就大家一起節儉些。我只知道,如果節氣不好,再苦也是苦明年,如果現在你就要既不風調也不雨順了。這能有幾個錢?雖寒了賣命的人的心。」

  蘇銘被她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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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銘被壓得並不服氣。在戶部有一些日子了,他也佩服公孫佳的本事,建個新城,朝廷沒覺得有壓力,打一場仗,民生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好比你看著眼前一個大坑,她不動聲色就給你填了,走過去的時候沒崴著腳不說,連顛簸都很輕微。

  但是公孫佳有千好萬好,對士卒太好了這一點還是讓他頗有微詞的。這麼大手大腳的花錢,他是怕接下來國家有什麼工程就動不了手了。他除了鹽稅的改革,還有另一個想法——全國交通的大改造。

  蘇銘是個抱負的人,他已看到公孫佳對雍邑及周圍交通的改造,那是相當有效的。他還看出來,朝廷對地方的控制力,那是隨著質量優良的道路交通而來的,包括陸路、水路在內,你得人能方便地到達那個地方,才能談有效地控制。否則連旨意都達不到的地方,想管人家?憑什麼呢?

  這些都要花錢的!

  他有心找章嶟說一說,又覺得章嶟這個樣子比公孫佳還要狂熱,蘇銘甚至擔心章嶟因此生出「繼續開疆拓土」的壯志來。不能提醒他!蘇銘默默地忍住了:也好,陛下萬一提起來繼續用兵,我就告訴他,國庫空了!想必丞相也是這麼想的,她已放十數萬兵士還鄉,必不會動念再戰!

  蘇銘這回卻又猜錯了,章嶟接下來的旨意並不是繼續徵兵,而是給他那剛出生不久的小兒子四郎加了個頭銜——副都留守。蘇銘忍不住將目光投入向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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