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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余盛

  小雞崽懵懵懂懂地站在隊伍里,  他被安排站在了「雍邑附近相關人等」一列里,位置比較靠前,是縣令里排第一的,  緊跟著幾個花白鬍子的知府後面。他是被小姨媽和小姨父帶進來的,不認識他的人也都在心裡嘀咕著他的來歷,  對他站的這個位置沒有太大的意見。

  公孫佳見人都到齊了,  先不去管這個外甥,而是帶領著大家先遙拜章熙。「半套朝廷」一列、雍邑一列、屬官一列、附近相關官員一員,恰好四列,一邊兩隊十分對稱。待拜完了,公孫佳請鄭須先坐下,自己才坐下。

  親姨媽的場子,余盛的膽子也就大起來了,別人都站得端正且眉眼微微低垂顯得十分矜持。只有他,腳還釘在地上,身上像是裝了彈簧,  左扭右轉不停地打量人。他首先給了李存中一個憨笑,  接著認出了姨媽幕府里的熟人,接下來就不怎麼熟了,有心跟前後左右的人打招呼,互通個姓名,  被小姨父咳嗽一聲,  一道眼鋒殺過去,  余盛頓時又成了只鵪鶉。

  公孫佳高居主位,  余盛的動作盡收眼底,她對這個蠢外甥也是無奈了,不就是打量人么?忍片刻等到散了的時候想怎麼結交就怎麼結交,  左看右看的,人家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搭理你呀。

  熊孩子,還是得教(打)!

  有餘盛襯著,一些因為看到趙錦也在列中而顯得不安的人都正常多了。容泓這樣的人認識趙錦,其他人都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公孫佳先是鄭重地介紹了鄭須,說他以後就是這行宮的總管,是先帝駕前的老人,一定要尊重。

  鄭須心中感動,起身說:「不敢,老奴安守本份而已。」自章熙登基之後,王濟堂逐漸接手了宮中事務,他因為有功並沒有被貶黜,而是「賜金還家」還按月給他俸祿。但是他沒有家人了,他是前朝舊宦官,前朝末年那個鬼樣子,窮人活不下去才把兒子送進宮當宦官。等他混出了頭,家人早就湮沒到了某一次的大壩決堤里了。洪水一至,全村完蛋,連個姓的都找不到了。在宮裡多年是收了些乾兒子小徒弟,最看好的那個又死了,回到家裡是依舊錦衣玉食還不用伺候人了,總覺得有哪兒不得勁兒。

  半夜睡不著的時候也在想,到底不比當年先帝在的時候了。他已經打算上書章熙,要去給先帝守陵去了。

  萬沒想到公孫佳又把他撈到了雍邑。章熙巡幸雍邑的時候名單里沒有他,他只偶爾聽一兩句雍邑弄得不錯,不過公孫佳派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沒有猶豫多會兒就決定到雍邑去了。

  如今一看,是來對了。雖然雍邑沒有皇帝、沒有宮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室才會再來避個暑,但是他熟悉宮廷的味道,寬闊的殿宇令人安心。公孫佳也很尊敬他,滿堂的官員,只有他和公孫佳有個座兒,元錚也只有一個佩劍站在公孫佳最近位置的待遇。

  一切都比京城無人問津要好。

  公孫佳給他體面,他也要給公孫佳做臉,他的態度也就恭敬了起來,且說:「老奴必嚴守宮闈,不令事物荒廢,陛下巡幸的時候一定不會出紕漏的。」

  公孫佳也含笑點頭:「有勞。」

  接著,公孫佳就簡要介紹了她府里和「半套朝廷」以及雍邑府的幾個頭面人物,彭犀、趙錦、容泓、李存中,此外又有京師分撥來的李岳的叔叔李元宏被她安排做了副都鴻臚少卿。她點到誰,誰就出列向大家一揖,其餘人還禮。

  余盛的眼睛隨著小姨媽的手亂轉,彭犀、趙錦,哦哦!我知道的!小姨父還兼了相府的司馬呀?不錯不錯!哇!關巡,你升做士曹啦?厲害了哎!容泓是誰?不知道了。接下來是更多他不知道的人,他如今已不按照自己的「歷史知識」胡亂判斷人了。這些人或許不是沒名氣沒本事,而是他是個學渣,不知道人家。

  公孫佳只點了幾個官位較高的人,然後接下來就讓單宇出來,拿一軸捲軸,一個一個的點名、介紹。直到介紹完了,大半天也過去。公孫佳這次本來就是要讓這些人互相熟悉的,都是生人,哪能辦得好事情呢?她得營造一個氛圍,不然這一鍋粥准煮不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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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章熙在場的話,應該會很欣慰,雍邑官員的構成正是章熙想看到的樣子。

  這些人里,有京派望族的子弟,有賀州鄉親(余盛是個小二逼,雖然也算半個賀州人,卻是認不全這些老鄉),還有公孫佳從底層官吏里選□□的乾材。更厲害的是,她這兒連南方也都有。

  公孫佳曾經南征,一路上軍紀好得像是書上寫的、現實中從來沒見過的那樣。雖然沒有像北巡那樣四處宣撫,大軍所過之處,無人不知她的名字。

  結果就是在她要用人的現在,有一群南人結伴兒跑了過來。

  原本這些人也是不知道她有大量的人材需求的。但是章熙召了個周廷,周廷開始引入南方士人。可他引薦的也多是南人中的「名士」,尋常寒士當然也有機會,不過周廷為了慎重起見,對普通寒士審查得十分嚴格,除非特別出類拔萃,而且也是不肯引用的。名門子弟普通就能得官,而寒士要特別優秀,這就很讓人不滿了。

  有部分人是先至了京師,耗了一段時光見仕途無望,同行里有知道公孫佳的,又有消息靈通曉得她正在雍邑主政的,就先往京城公孫府上探聽消息。留守京城的是單良與容符、謝喆等人,容、謝不大管事,單良豈會放過這些人?與這些南方士人聊了一聊,給其中願意去雍邑的九個人寫了薦書,還支了盤費把人送到了雍邑。另一想仍想留在京城碰碰運氣的,單良也沒放過,給人介紹了公孫府的廉租宿舍,刮不到人就刮這人的錢。

  這些南方士子絕大部分不認識公孫佳,只是聽南方老鄉提到過這個人,而他們的同鄉們也跟公孫佳沒什麼交情,至多是公孫佳路過的時候他們遠遠地看過幾眼。因為公孫佳的大軍不擾民,不往城裡住,他們里有能跟著鄉紳父祖勞軍的,才能出現在公孫佳面前,然而也不是任用、結交。只是在面前一閃而過。

  不過為了仕途,人們從來都是肯吃苦的,也不在乎再碰一回壁。

  大門上看到好大一個汪斗。她連汪斗都不忌諱用,咱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好了,就這兒了!

  公孫佳也讓彭犀主持,按照經過一輪的篩選,按各人才具分了個層次,按了七、八品不等的官職。不管是不是入了相府,都在相府里再設一個「鶴亭」,先扔過去學一學怎麼做事,再放出去幹活。反正雍邑這「半套朝廷」目前仍然是很閑的,有時間給他們適應。

  總體而言,仍是京派與賀州派的主場,他們佔據了更高的官位。好在其中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也不多,把閑人扔給公孫佳也得掂量掂量她會不會把這些貨給埋了,這些人多少會聽她的話或是能做點事。

  實在差一點的,比如江仙仙的一個弟弟,被江平章送了來請公孫佳代為管教。公孫佳便將江欽扔到國史館,讓他把書籍先給理出來。雍邑的書庫,空的。也算是給他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先放著了。

  認完了人,公孫佳說:「以後萬望同心協力,不負聖恩。」

  所有人都一齊躬身行禮,口內稱是。

  公孫佳道:「雍邑的樣子你們也都看見了,正是大有作為的地方,也是大有作為的時候。願意努力乾的,就留下,不願意的只管對我講,現在走還來得及。如果現在不講,我就要按著律法和規矩來了,我派下的差事,如果辦不好是要罰的。如果我派的差事有不合理的地方,當面可以提,可以與我討價還價,但是只要答應了,就得照我的來,不能背後偷奸耍滑。只要是認真辦事的,我向來賞罰公明、升降公平。」

  余盛跟著「嗷」了一聲,惹得認識他的一些相府人輕笑出聲,彭犀也無奈地笑了。趙錦心道:這余郎君必有長處,否則斷不至於叫這些人喜歡。

  彭、趙二人起頭,所有人一起向公孫佳保證:「必竭盡所能。」

  公孫佳道:「好,長史,開始吧。」

  彭犀於是出列,開始向大家泛泛說一說規矩。

  一是安排把從雍邑到各地的道路打通。原本做的是主幹道,即京師通雍邑的馳道陸路,以及雍邑往前的運河水路。現在要做的是拓寬、修整雍邑與周邊府縣的官道。雍邑在前朝時就是個副都,本有官道的底子,但是有些已經破損荒廢了。更因現在的雍邑是遷離舊址新建的,幾條官道的最後一段需要改線。

  彭犀說:「明日工部、戶部與所涉府縣,會同敝相府士曹,詳議規程。」

  然後是非常重要的,對於開墾出來的荒地的統計和管理。彭犀道:「雍邑新設,尚無本地豪強,遷徙之人卻多有結伴聚族同行而來的,要嚴查戶口、土地,不可使的隱戶、隱田。要抑制兼并。」

  這事兒也得要雍邑的官員與有經驗的「附近相關府縣」官員取取經。余盛聽到這裡,將胸脯一挺,很有點自豪感。

  彭犀接著又說了第三條:「要明法令!」雍邑新建,什麼人都有,如果從一開始就放羊,怕要成個賊窩了,公孫佳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所以李存中就被特別點頭,李存中雙耳通紅,出列拱手:「必不辱命!」

  彭犀的第四條,說的是學校,容泓聽到這裡一個哆嗦把腰挺直了。他給哥哥寫了信,容尚書回信把他罵了一頓,罵他多管閑事。其中一句話說得很明白——別找死!雍邑她原本想拿來幹嘛的咱們另說,京城這事兒大家都爭紅眼了,雍邑是個後手。咱們得借雍邑留個活口,想活,就別講臭規矩了。如果哥哥我在京城失敗了,起碼你在雍邑還有公孫佳能護著。她能護住你,並不是憑的你那些臭規矩,恰恰是因為她重實用。

  公孫佳是什麼人呢?她起家靠的是軍功,刀口舔血的人,只看什麼樣能活命,是不管你那些臭規矩的。因為不講究實效只玩花頭,戰場上就是個死!咱們現在雖然不是頂盔貫甲,與周廷他們其實也是在肉搏了,懂?她要用誰,肯定想得比你明白。而且趙錦也不是一般人吶,你還是太年輕!前朝後宮裡能囫圇個兒出來,還能好好活到現在的,都不是凡人。

  容泓被大哥又罵了一封信,愈發不敢怠慢。更兼這學校也是他喜愛的,聽得尤其仔細。

  彭犀說的是:「第一要選拔良材,縣、府層層考試……」

  聽到「考試」余盛就來精神了,嘿!這個他熟啊!他懂得可多了呢!接下來的話余盛都沒聽得太明白了。反正彭犀接下來說的軍事、武備問題他也是不懂的,彭犀都沒提太仔細,只點了幾個人,讓他們明天跟公孫佳直接討論。

  等彭犀說完了大致的規矩,所有人心裡都有底了,再看看身邊的同僚們,也更有了些親切之感。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一個衙門就能辦的,比如容泓要辦學,他也得要錢,那就得跟戶部打交道。戶部如果不好相處,他得跟相府里的人磨個牙,讓他們從中調解。

  一時之間,人人互相打量,看同僚都像看肥羊。

  公孫佳留大家吃了一餐飯之後,就讓所有人:「各安本份,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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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盛也不敢怠慢,先跑去開了個規劃官道、運河的會,與各縣府就官道的走向問題吵了一個下午,直吵到太陽落山,行宮要落鑰趕人了才被趕出來。問題是他挑的頭,他比這些「老古董」稍微多懂那麼一點點「要想富先修路」的精神,官道一般是官府、官軍在用,拉動經濟的作用還是有的,不過不太像後世的公路那麼的立竿見影。碼頭就不一樣了!運河碼頭可是很容易帶來機會的!

  他就想,能不能把這個線路稍微動一下?他想這麼干,老官油子們頓時也開竅,就吵吧!因為修官道朝廷也是有部分撥款的,怎麼拿、怎麼占,也都有門道。

  吵了半天沒吵出結果來,接下來誰修哪一段、工程標準、出多少人、多少錢糧之類就更沒法落實了。

  余盛吵了半天的假,神清氣爽,全不似在政事堂里的雞崽樣,同僚們不由對他刮目相看:原以為是個攀裙帶的紈絝,不想真有些本事。

  余盛不知道自己在同僚心中的評價已然改變,開開心心地跑去公孫佳那兒又蹭飯去了。

  公孫佳看到外甥就先笑了。

  她把大外甥薅過來,確實是有公事要商談。當然,突然良心發現了,覺得大外甥太苦了,適合拿過來讓大長公主給他養胖一點的私心也是有的。

  大外甥看著喜慶,是個解頤客,有他在身邊不管是氣是笑心情都會變好,那也是個原因。

  這不,傻孩子一露臉,她就先開心了:「去換了衣裳來吃飯。」

  余盛一蹦兩尺高,跑去換了衣服,又飛快地回來蹭飯。小姨媽家的飯,好吃!

  大長公主以前對余盛這個晚輩並不特別關注,她兒孫又多,余盛的親娘喬靈蕙來歷又有點小尷尬,余盛也不夠機靈。不過眼前孩子少,余盛又確實有點意思,公孫佳還看重他,大長公主也是越看他越順眼了:「慢點兒吃,胃都吃壞了!你太公他們當年打仗飢一頓飽一頓的,吃得就快,到老了可吃苦頭了。」

  「唔唔。」余盛一邊點頭一邊啃著條羊腿,吃得兩手油。與認識里的「貴族風範」並不一樣,這些人也不是所有的飯菜都讓人切好了送嘴裡的。有時候也下手。遇到不講究的,吃相更是豪放。

  公孫佳則是屬於比較細緻的,元錚給她把烤肉一片一片從羊腿上片下來,她才動筷子。吃了幾口偏頭跟元錚咬耳朵:「你自己也吃呀,我吃得少,足夠啦。」看元錚吃了,才轉過頭去對擠眉弄眼的余盛說:「你與他們爭吵的事我知道啦,重新規劃就是,也不要只顧你那一畝三分地,眼睛要看得廣些。」

  「嗯嗯。」

  「等定了下來,你也不要先急著走,陪我住幾天。」

  「好!」余盛一口答應,也不問原因。公孫佳看他這個樣子,又憨又慫還挺逗,又笑了。

  大外甥是公孫佳教養的第一個孩子,感情也深一點,對大外甥的栽培計劃也更詳盡。她計劃大外甥三年縣令期滿就給搞到雍邑來,也想帶著余盛熟悉熟悉環境,讓余盛與雍邑的官員們認識認識,帶著余盛把這路關係給打通了。

  現在做雍邑留守,余盛還不夠格,不過把雍邑分為兩縣,讓余盛掌管其中之一是她一句話的事兒。級別的關係,雍邑城分作的這兩縣比普通縣的等級更高,余盛品級上也是升了一級。既是對姐姐有了交待,接下來再給余盛升一級執掌一府,也有個台階不顯得突兀了。

  余盛好吃好睡,回來接著與同僚們吵架。足足吵了十天,才把新的路線、各地要出的人丁錢糧等分配吵完。接下來的事就是公孫佳與京城那裡打官司,這個她辦得很有經驗了。方案送上去五天之後,京城就來了回復——可。

  得到了回復,雍邑這邊就要著手準備動工了。各府縣官員陸續回去,余盛就還留在公孫佳的身邊。他很喜歡跟在小姨媽的身邊,因為可以見到許多名人,比如趙錦,就跟課本上畫的不一樣,跟電視劇里演的也不一樣。

  他還對趙錦身邊一對青年男女很好奇,有小姨媽在,他膽子就很大,很正式地詢問了:「不知這二位是?」

  趙錦大方地告訴他:「小女與犬子。」

  余盛也像模像樣地與這兩人見禮,蘇謙與蘇遜對余盛也充滿了好奇,都是年輕人,形狀卻是完全不同的。趙錦看在眼裡,見自己兒子白白凈凈,余盛皮膚微黑,余盛傻在面上,自己兒子傻在心裡,頓時有了主意——得讓他倆交個朋友。

  蘇遜的傻不是腦子笨,也不是天性愚蠢,而是一種不通世事,不知人間疾苦。趙錦想余盛是做地方官的,便建議公孫佳:「趁著天氣還沒太熱,出去走走一看看田間。下官以前做的是內廷女官,內里行事上手雖快,庶務還需從頭修習。正好小郎君諳於庶務,可為下官的師傅了。」

  余盛嚇了一跳:「不敢不敢,你很厲害的!想知道什麼只管問就是了。」

  公孫佳搖頭,就沒見過這麼憨的。

  趙錦卻高興,帶著兒女跟余盛一起出城去。公孫佳怕蠢外甥被趙錦給賣了,也帶上元錚、彭犀等人,換了身樸素的衣服一同去。

  余盛還是傻呵呵的,他喜歡雍邑。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小姨媽,做事就是與人不同。他樂呵呵地想跟小姨媽顯擺,田壟怎麼樣的,分地怎麼分。還指出了:「他們這界不對,阿姨您看,這裡是走水渠的,雖然是平原,還是有點坡度的,這地歪了,以後肯定得爭水,不如趁著地還沒開熟就把地界划好了。」

  兩手一提褲腿就蹲下來跟老農閑嘮:「一畝收幾石呀?哎喲,那不算多,還得再耕幾年。哎,種點豆子,豆子肥地。」

  路上還遇到了幾家爭執,什麼你偷了我的桑,你家鵝吃了我家苗之類,余盛也都順手給斷了案。斷完才想起來,不對,這不是我的地盤,是小姨媽的,又回頭對小姨媽憨笑。

  公孫佳彈了彈他的腦門兒,說:「不錯。」今秋考核完了之後就可以薅過來雍邑做縣令了。以往這種時候,她也會與農夫說說話,問一問情況,今天有意實地考察一下大外甥,她就退後一段,由著余盛施為。

  趙錦道:「這分本事我如今還沒有。」

  公孫佳道:「文華不是做親民官的,要做了,以你的天資,熟悉之後會做得很好。」

  趙錦道:「肯這麼踏實做事的年輕人,不多呀。像我們這樣的人家,錦衣玉食長大,他們就不肯這樣蹲著。我活了五十歲,今天才明白『親民官』的份量。」

  蘇謙蘇遜頗為震撼,在此之前他們是萬想不到升斗小民之間能夠有這麼多麻煩的糾紛,讓他們來斷,是難以想到這麼合適的處理辦法的。二人想到母親說的話,將輕視之心收起,認真地看余盛行事。這個看起來非常土包子的人,還是有些本領的。

  公孫佳看在眼裡,心道,普賢奴也算是長大了,我也可以不用擔心姐姐了。也是時候把哥哥接過來了。這個哥哥說的是丁晞。她把學校也建好了,主事的也是名門子弟,自己的侄子們也可以好好讀書了。

  想到學校,她又看了余盛一眼,記得當初套余盛話的時候,他說過一些學校的事兒。

  今晚就把他薅過來再仔細盤問盤問!

  學校關係到人材的選拔,公孫佳是非常在意的。她正要開口,余盛已與一個老婆子聊完了一段,老婆子抹淚在哭,余盛安慰地拍著她的背,回頭對公孫佳說:「阿姨,雍邑辦育嬰堂了嗎?」

  趙錦先問:「什麼意思?」

  余盛自己就建這個,於是簡要說了:「他們實在養不活的,官府撥點錢米養大,都是人命呢。唉,棄養的大多是女嬰,要不管,要死么,要麼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兒……」

  說得蘇謙蘇遜對他刮目相看,這可是大善之舉了!

  公孫佳脫口而出:「好!我怎麼沒想到呢?」

  「女嬰」很好,從頭開始養,那就是我的了!她回頭看了一眼元錚,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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