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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本行

  正文君:請用更強大的購買率向我開炮  陳亞身材魁梧,  目光平射直穿過公孫佳的頭頂,好像公孫佳不存在一樣。

  鍾源轉過頭去,  沉聲問道:「藥王,你說怎麼辦?」

  燕王是見過公孫佳的,他又出來打這一個圓場,還是說的陳亞並非是高興得意,是傷心過度才失態的。

  公孫佳緩緩看向燕王,聲調很和緩,說出來的話卻刺耳:「他是廢物嗎?自己高興還是傷心都不知道,需要殿下來代答?」

  此言一出,  四下開始眼色亂飛,也有人小聲嘀咕。燕王面子掛不住了,  笑容也沒了:「你還小……」

  公孫佳眼睛一翻不再理他,  給外祖父、舅舅們見禮。丁晞黑著臉,  帶著人,鐵了心要趕陳亞滾蛋。公孫佳道:「哥哥別急,  請余伯伯他們住手,  擒賊先擒王,放著首惡不管,  去打從犯算什麼本事?」

  一指陳亞:「給我打死這個廢物!」

  鍾源急忙將她護到身後,那邊圍毆也恰好打完了,  聽了這一聲,稍一猶豫,  將陳亞團團圍了起來。鍾保國大聲應和:「好!」就要動手。

  燕王著急了起來,  鍾祥幾個兒子,只有早亡的長子允文允武又有涵養,其他幾個衝鋒陷陣是一把好手,  腦子就不是很夠用。鍾保國幾重身份,是真敢也真能幹這個事的。

  他一個親王正在當場竟不能阻止,恐怕有損自己在父皇心中的份量。燕王擠到了陳亞跟前,揪住了他的領子:「上香、道歉!靈堂之上與孤女對峙,你的氣度呢?」他一認真,陳亞也就勢低下了頭。燕王揪著他,徑往棺木前走,要他上香。

  燕王邊走邊回頭,對公孫佳道:「藥王啊,讓他上香致歉,回家好好哀悼反省。這事就過去了,不要打攪你父親的安寧,讓他安心地走吧。」

  公孫佳平靜地望進燕王的眼睛:「已經打擾了。上香致歉也不必了,至於回家哀悼,也好。」

  燕王忽然覺得她的目光有點逼人,眨了眨眼:「哦,好,來人,送龍驤回家。」

  鍾祥冷哼了一聲,陰惻惻地看了陳亞一眼,在他心裡陳亞已經是個死人了。燕王暗暗叫苦,哪知苦還沒完。公孫佳安靜看著燕王,說:「看您的面子,我讓他回家哀悼。來人,紙錢香燭紙人紙馬裝一車給他帶回去,好好哀悼。」

  燕王驚呆了:「什麼?」

  陳亞又掙紮起來:「小賤人!」

  「賤人罵誰呢?!」一聲斷喝,一群人後面沖了出來,當先一人正是公孫佳的母親鍾秀蛾。

  燕王的臉也白了,鍾秀蛾是他表姐,封的縣主,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鍾氏後面跟著靖安長公主等一群人。

  鍾家一家子,鍾祥是郡王、老婆是長公主,兒媳婦里有三個公主、一個縣主,還有一個小女兒嫁給了燕王的堂叔延安郡王。鍾源娶的是太子的女兒延福郡主,鍾保國的女兒又嫁給了燕王的一個弟弟。

  鍾祥的母親老太妃還活著,此人是皇帝的親姨母。

  人太多記不住也沒關係,反正他們一家子都是皇親國戚。還是近親,輩分還高。

  皇子燕王論身份自然是份量極重的,但是……這群女人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皇帝是白手起家,自家女眷一路跟著上來,但凡柔弱一點的都死在了腥風血雨里,活下來的都是悍婦。既悍且潑,其中年長者熟諳鄉野潑婦之技,年輕者耳濡目染也少有溫馴。

  燕王鬆開了陳亞,搶上前給姑母靖安長公主行禮。靖安長公主拍拍他的頭,一面說:「好好。」一面下令:「都愣著幹嘛?沒聽藥王說的嗎?秀娥?」

  鍾秀蛾應聲:「是。來人!小娘子剛才說的東西,再配個火盆兒,點二十個人,披麻帶孝帶著麻布一塊兒送龍驤府上,你們二十個,對,就你們,親自去他家大堂上照這原樣給我搭個靈棚出來!你們在那兒哭著,照著一天三場,燒完一車紙錢再回來!」

  燕王要攔,靖安長公主手腕一翻,揪起了他的耳朵:「你去哪兒?來,陪我聊聊天兒。」

  燕王記事的時候,皇帝已經開始發跡,算是個小少爺了,打小讀書學禮,委實不知道世間還有這等手段,猶勸道:「姑母,這樣鬧大了不好看。」

  他的大堂姐、鍾源的母親常安公主單手按著他的後頸,不讓他起身,說:「這才到哪兒?我還沒拎著菜刀砧板去他家門口剁著罵呢!給你面子了。」手勁忒大。

  常安公主自幼父母雙亡,是皇帝叔叔養大的。家裡沒發跡的時候作為長女,她幫著家裡帶孩子做家務,帶大的頭一個弟弟就是如今的東宮太子。

  燕王真的要吐血了,暗罵自己之前不長眼,光想著拉攏陳亞,羊肉沒吃到,反惹一身膻氣。可是姑母這麼做,也太不講究了!燕王腹誹著,半彎著膝蓋,湊在靖安長公主身邊,看著鍾保國帶人押著陳亞,帶著一車東西真的去龍驤府搭靈棚燒紙。終於見識到了「潑婦」的新境界——她們竟是認真的!

  靖安長公主還拎著侄子的耳朵的時候,公孫佳已經站出來,在靖安長公主母女婆媳的喝罵聲中站到了門口,拍拍手,宣布:「好了,些許意外,讓他們處置,不要耽誤了正事。諸位前來弔唁,存歿感激不盡。舉哀!」

  先請外祖父和諸位舅舅安坐。又問候了與外祖父同為郡王且是鍾家姻親的另一位郡王,繼而與縮在一邊的延安郡王問好:「姨父萬安。」

  延安郡王一向識時務,他就不如燕王那樣愛出頭,看著侄子挨打他也看得下去。此時一臉慈祥地說:「藥王長大了啊。」背景音是常安公主在罵堂弟:「你真懂啊,陳亞傷心到笑了?我看你是想逗我笑!」

  公孫佳俯身又是行禮。延安郡王道:「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些客人。」

  公孫佳道:「小姨父,前面的人,我縱然不認識也能猜得到是誰,後面的就有勞您了。」

  延安郡王開始招呼人過來致奠,公主王妃們還在圍攻燕王,公孫佳鎮定地與弔唁的客人寒暄。鍾源的手縮在袖子里捻了又捻,指頭裡搓著幾根狐裘上落下來的毛髮——公孫佳剛才把狐裘給脫了!可快點結束了吧!

  時光變得難熬,鍾源不安地跺了跺有點冷的腳,凝目向外一望,天上又下起了雪來。

  公孫佳好像突然不怕冷了,又好像聾了,完全聽不到女性長輩們的叫罵,她先認她見過的親戚,再猜沒見過的重臣,居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四、五品官她也能連猜再認叫出一半人名來,與人道謝。

  經過一場鬧,交際的人安靜下來,後面品級不高的人很乖巧地排著隊依序致奠,心裡在猜:她能不能猜到我是誰?人人看公孫佳蒼白的臉色,不免又是憐憫又是擔心,怕她支撐不住。

  致奠進行得很順利,小半晌功夫,這一波就結束了。

  自始至終,公孫佳都表現得可圈可點,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進退有度、語調和緩,全不見驚惶。如此貞靜嫻雅的一個姑娘,只需簡短的幾句交談,足以令單純的人不記得正是她出場就號稱要打死陳亞、首倡給陳家燒紙錢。撒潑?那不是她家長輩正在乾的嗎?

  哪怕是記得此事的人也要感嘆一句:公孫昂最可欣慰的不是死後哀榮,而是有這麼個女兒。

  到最後,靖安長公主鬆開手,燕王還維持著屈膝的姿勢,心裡琢磨著事兒:這丫頭看人的時候,眼神從來不躲人,恐怕不是尋常的潑婦能比。她要是個男兒,陳亞可就死定了。

  府里一次舉哀畢,只剩下親戚,鍾秀娥一直看著女兒的臉色,找到機會就說:「你太婆一直擔心你,快去陪著她。前面有我們呢。」

  鍾源急匆匆接過狐裘將她一裹,又把人背回了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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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婆」是鍾祥的母親胡氏老太妃,她在鍾秀娥的上房裡坐鎮,一旁是喬靈蕙在看管幾個親戚家的小孩子,其中就包括余盛。

  喬靈蕙是公孫佳的異父姐姐、余盛的親娘,因為自己有孩子,又足夠凶、會打孩子,被分派了孩子王的任務。她心裡也焦急得不得了,既要安慰老太妃,還要抽空打兒子。

  蓋因她派人去問前面的情況,得到一句:「是陳亞個殺千刀的笑的,舅爺要打他,夫人派人去他家扎靈棚燒紙去了。」余盛就坐不住了,跳起來問:「小姨呢?」得知公孫佳「被護得好好的,現在在跟客人們見禮」,余盛就急:「我小姨沒有親自跟陳亞對上嗎?」

  喬靈蕙氣個半死,薅過兒子一頓打:「你這是什麼壞心眼?!你小姨從小身嬌體弱,你還想激她出頭?!我先打死你個小畜牲!」

  余盛沒被打哭,卻快要被氣哭了:小姨,你怎麼能這樣?貴圈都這麼玩的嗎?侯爺死了,公主、縣主派人往對家燒紙錢?我「殺伐決斷」的小姨居然不在一線懟對家反而在交際?說好的高智商爭鬥呢?你們沒有打機鋒嗎?間諜手段呢?陰謀陽謀呢?退一萬步,你們敢不敢養個刺客?眼前這算個啥?鄉土撕x劇嗎?

  雞飛狗跳了好一陣兒,老太妃道:「你也別打他啦,要好好教他,得學會幫著自家人。誰能幹誰上,不能幹的就聽話跟著那能幹的上。」

  她心裡也急,幸而還坐得住,直等到公孫佳被鍾源背回來。老太妃著一帶小毛頭殺到了公孫佳房裡,才把焦急說出來:「她怎麼了?你們怎麼不護著她?」上前一握公孫佳的手,冰涼。

  老太妃道:「御醫呢?!快叫來!一個不夠,多叫幾個,明天我與皇帝說,就派兩個過來專看藥王。你們一群男人,怎麼都沒有護好藥王?那個姓陳的打死了沒有?要你們有什麼用?」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彭犀依然發揮穩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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