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贏了
皇帝快過生?日了,馬上?七十大壽,說是普天同慶也不為過。這個壽數,在歷代皇帝里都是拔尖兒的,如果不算傳說中活了幾百年又或者白日飛升的聖君的話,他能排進前五。
難得的是,他活到?這個歲數,眼不瞎耳不聾,走?路不用人攙著?,偶爾還能自己違規寫點聖旨,比如過年的時候給自家親戚女眷發點走?後門的紅封之類。
越到?做壽,皇帝的心情是越好的。
直到?王太傅求見。
皇帝當時正在皇后那裡準備用晚膳,聞言很奇怪地問鄭須:「近來王太傅有什麼重?要的差遣嗎?還是哪個皇子?皇孫不用功?」他兒孫一大堆,尤其?是登基之後,兒孫的數量猛增,最小的一個兒子?前兩年才開始上?學,今年新近接了兩個孫輩入宮讀書。他還以為是有什麼新學生?鬧騰,惹急了老太傅。
王太傅是個頗有分寸的人,雖然古板迂直一點,但是不會?裝腔作勢。
鄭須道:「沒有。」
皇后道:「王太傅年紀也大了,何妨宣進來問一問?」又問要不要留王太傅順便吃個飯。
皇帝草根出身,這上?頭比較隨意:「先問問他有什麼事吧,要不是什麼大事兒,就留他用個飯。」
王太傅急匆匆趕過來,看到?這樣,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臣無禮。」
皇帝虛虛指了指飯桌:「來,坐下慢慢說。怎麼回事?」
王太傅道:「是廣安王。」
「哦?坐,給太傅擺上?碗筷。」
王太傅謝完了恩,才說:「臣有事要奏,不報與陛下,實在吃不下飯。」
「你說。」
王太傅道:「廣安王業已成年,他有自己的主意,老臣並不意外,他要是沒有主見,老臣才要擔心。但是這主見,不能放在婦人身上?!」
「嗯?」皇帝筷子?一頓,又若無其?事地挾了筷子?魚,「什麼婦人?」
王太傅道:「吳宮人。將宮人帶到?宮外安置,本就不妥,吳宮人再與前朝餘孽有干連,就更?是荒唐了!」
皇帝放下了筷子?:「什麼餘孽?」
即使同情吳家、同情計進才,也不耽誤王太傅給吳家定性,更?不耽誤他認為章昺做錯了。王太傅將吳宮人的來歷講了,又講了吳選、計進才的事,末了說:「吳宮人自請出家,事情已經結束了,廣安王又將她?給接了回去,真是……唉……」
皇帝的表情從?開始的不太在乎,已變得稍稍嚴肅了一些,問道:「他怎麼處置的吳選和計進才?」
王太傅道:「一同接了回去。」
「哼!」
王太傅想維護章昺,忙說:「這件事情他沒有做錯,是永安縣主……」
「那不是公孫昂的女兒嗎?」
「是。」
「這裡面又有她?什麼事?」皇帝有陣子?沒聽到?過公孫佳的消息了,冷不丁聽到?,覺得很奇怪,「她?沒好好將養身體??」
王太傅苦笑一聲:「廣安王將人送到?了她?建的廟裡。呃,聽那意思?,彷彿是給老家人養老送終的廟。她?將廣安王請了過去,請廣安王將人接走?,她?不肯留這些人。」
皇帝道:「你怎麼過去的?」
王太傅道:「安國公來找臣的。」
皇帝輕笑一聲:「一群小滑頭!」
王太傅道:「臣年輕的時候,不喜歡小滑頭,現在倒覺得滑頭沒什麼,心裡明白、做事清爽就好。與他們計較什麼呢?勸導廣安王原本就是臣的職責所?在!臣尚且束手無策,只好求助陛下,他們小輩能做什麼呢?他們肯來尋臣,就已經是明白人啦,知道廣安王的事情更?重?要。」
「你仔細講。」
王太傅將自己的經歷給皇帝講述了一遍,他的重?點還是落在章昺的態度上?,順帶將公孫佳說過的話簡化了一下。皇帝卻說:「她?的原話是什麼?」
王太傅能當太傅,記性是不錯的,又原樣重?復了一遍,說完又要說章昺。皇帝已問了:「聽完了這些,計進才服了?」
「是。吳選也服了,」王太傅又添了一句,「廣安王與延福郡主都認為縣主說得對。」
「那不是很好嗎?既然肯服,接回去也不是什麼大事。」
王太傅苦笑道:「陛下,臣雖老邁,卻也年輕過的。誰個少年時沒點心思?呢?臣何曾阻撓過他納妾?這個妾,有些過份了。帶出宮來出遊,在宮外待人接物儼然主母,有個台階下就馬上?接了回來。臣才從?廣安王府回來,廣安王當時就更?固執了。」
皇帝嘆了口氣:「你辛苦啦,這事我知道了,小孩子?,不是什麼大事。來,用膳,新鮮的魚,沒有腥味兒,很好吃。」
王太傅心想,陛下一向聖明,此事我給陛下帶到?,只要他出手,就一定能將廣安王管教好。也寬心坐下來吃飯,邊吃邊想起一件事來:「那吳選?」擠兌完了吳宮人,王太傅又為吳家進了一言,果然是個誠信君子?。
皇帝擺了擺手:「皇曾孫的舅舅,總不能一直是一個伶人。」
王太傅愈發的寬心,跟皇帝吃完了一餐飯,再輕輕鬆鬆地回了自己家。到?了第二天,沒有關於吳家的消息傳出,王太傅一點也不急,他對皇帝總是有一種信任的,皇帝答應過的事從?來就沒有食言過。他也不去見章昺,既然告知了皇帝,他就不去再做畫蛇添足的事情了。
另一邊章昺事情卻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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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昺是一心要與紀氏拉開一點距離,至少不能事事都靠著?紀家人,否則就等著?被他們揉搓吧。不要說紀氏了,就是呂家,也夠他喝一壺的了。吳宮人這事,那是給他沒臉,呂氏就敢這麼幹了?
還有,他拉攏的這都是些什麼東西?沒一個頂用的,還吃裡扒外!他展現了足夠的誠意,與他們結交,然後呢?有內鬼!與呂濟民一搭一唱的,弄了個大笑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比較而言,還是妹夫鍾源臨機處事果斷又有條理,公孫佳一個女孩子?辦法也比那群貨強!或許,紀、呂的人里,也有人能想出很好的解決方法,但是他們就是不給他出主意,那要他們何用?
章昺於是定下了接下來的路線——還是得跟看著?腦子?清楚、勢力又比較大、還有能力的人結交。
他拍拍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地道:「均衡之術,我怎麼就忘了呢?原本……」與紀氏最不對付的就是鍾氏,不是嗎?他好好一個妹夫就放在眼前,幹嘛捨近求遠?幹嘛去扒拉紀氏門下的走?狗?真是忙得昏了頭了!
有這個想法,他就想與鍾源聯絡感情了。然而延福郡主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很有章家公主們的風範,趕在章昺前面去求了叔叔晉王,將自己丈夫塞給了叔叔,章昺撲了個空。皇帝的大壽是最重?要的,章昺不好搶人,只好先自己個兒處置自家後院的事兒。
吳宮人回來了,宮外的王府又有了一個能幹的女眷,不需要章昺再聽管事的彙報一些雞毛蒜皮的破事了。章昺本以為自己只要等計進才謄抄完賀完,往宮裡一送,加上?王太傅的說項,他再給吳宮人請個孺人的身份,後院的事就算辦好了。大壽前後,慣例是會?給一批官員、後宮等等批量的升遷以活躍氣氛,並且有可能有些特赦,這些都不難。
豈料這邊給吳宮人請封的奏本他還沒寫好,宮裡太子?妃給他下了命令:「回來。」又將他調回了東宮。章昺窩著?一肚子?的氣,還不能與親娘叫板,只好先回來看看出了什麼事兒。
到?了東宮一看,很好,王妃呂氏被太子?妃以「閉門吃齋抄經為陛下祈福」為名,關到?東宮小佛常里,到?現在也沒有放出來。
章昺的氣順了一些,平平穩穩地給太子?妃問了安。
太子?妃也客客氣氣地說了聲好,又說:「你近來在忙什麼呢?」
章昺道:「阿翁聖壽將近,我在外面看看有何盛世景象,準備寫一篇頌文。」
「不是攜妾姬尋歡作樂嗎?」太子?妃的臉板了下來。
章昺眼角一抽:「我有沒有歡樂,您還不知道嗎?」
太子?妃道:「我知道,阿福他娘也是個孽障!我已經管著?她?了!你也收斂些吧!你也知道聖壽將近,凡事都要體?面謹慎,一團和氣、花團錦簇的才好。你怎麼對你外公也不講道理了呢?阿福他娘是辦了錯事兒,何至於遷怒到?你外公身上??他那麼大年紀了,還在為你奔波。太常家雖是親戚,親戚間也是要有人情的,他舍了臉去辦這個事兒,難道還當不得你一個好臉?」
章昺的拳頭縮在袖子?里緊了又緊,道:「是。」
太子?妃道:「得閑去看看你外公,別到?處亂跑。還有,那個吳宮人,領回來吧!阿福他娘都進佛堂了,沒人動?她?了。在外頭也養不好身子?,如何能夠誕育後代?你外公既答應了你,將她?那個弟弟出脫出來,就會?辦到?的。見你外公的時候好好說話,好好謝一謝。怎麼就這麼巧了?吳選也太上?不了檯面了!他脫了賤籍,再給他另辦個戶籍,你收斂些,不要太抬舉了,將舊賬又翻出來,畢竟有那樣一個祖父、又有那樣一個經歷,翻出來你也要臉上?無光、不好收場。」
章昺道:「外公如此辛苦,吳家的事就不勞他耗費人情為我操心了。我自己辦。」
「你要怎麼?」太子?妃急了,「不可直接向你阿翁求情!你為了一個宮婢去求你阿翁,你阿翁會?怎麼想?不成體?統!」
章昺心道,往日看您處事妥當,這事兒辦得,還不如一個病歪歪的丫頭呢。他沒有接太子?妃的話,仍然說:「我有辦法,我自己辦。」
太子?妃又驚又怒:「你是翅膀硬了,不聽為娘的話了嗎?」
章昺撩開衣擺,當地一跪:「阿娘何出此言?兒子?只是覺得自己已經這麼大年紀了,再沒有一點擔當,凡事都讓外公耗費人情,讓阿娘操心,真是愧為男兒。您放心,我會?辦好的。」說著?,伏地拜了兩拜,爬起來說,「阿娘若是沒有別的事,兒便告退了,偌大年紀,總在內闈領訓,不成體?統。」
太子?妃道:「我不用你有擔當!你只要安安穩穩地坐著?就好,一切我們都會?為你安排好的!你怎麼鬧起小孩子?脾氣來了?你小時候都不這麼鬧,怎麼越活越回去了?」
章昺又一長揖,揚長而去。
太子?妃彷彿被人踹了個窩心腳,整個人仰在了仰子?上?,撫著?心口說:「這是要氣死我呀!」侍女搶上?前來為她?奉茶、揉心口。太子?妃罕見地抱怨:「我難道不是為了他好?我是他親娘,難道我會?害他?」
侍女們早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一個說:「大郎會?想明白的。」另一個就說:「您為大郎操碎了心。」左右不離太子?妃關心章昺。
太子?妃道:「我為了他,連樂平侯都頂了!他……哎喲,我夾在這中間,誰知道我的苦?」
早些時候,紀炳輝找到?了女兒,讓她?好好管管外孫:「在外面都玩野了。」又說了章昺如何不與自己親近。當時太子?妃也是義正辭嚴地對自己父親說:「阿爹,大郎娶妻生?子?,阿福都快能發矇了,您總得讓他喘口氣吧?」
也是將紀炳輝噎得回家直揉胸口的。
太子?妃被安慰了一陣,很快又振作了起來:「不好!他自己不知道會?辦成個什麼樣子?!以前都有人為他謀划、為他把關,現在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念頭。快!將他給我再叫回來!我真是氣昏了頭了,就不該放他走?!」
「不想放誰走?呀?」一聲不咸不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太子?妃一抬眼,見是丈夫回來了,迎上?去道:「大郎,又出去了,他……」
太子?拍拍她?的手背:「我都知道了,他做得還行?。」太子?是從?皇帝那兒來的,這父子?倆罕見地沒有老年皇帝對壯年太子?的過度猜疑,太子?從?親爹那兒得到?了不少信息。原本也是打算回來與兒子?談一談的,不想兒子?又走?了,老婆還在這兒瞎擔心。
太子?妃道:「他做了什麼了?」
太子?道:「阿爹還算滿意。就這兩天,你等消息就是了。」
太子?妃舒了一口氣,不再追問了,安排給太子?上?涼茶,換下汗濕的衣服,又是一位柔和的賢妻了。
太子?發話了,太子?妃也就安靜地等了些許時日,皇帝的聖壽一日近似一日,終於聽到?了一個消息——計進才上?表,還獻了書,皇帝便在這一次因為聖壽祈福而特赦中,赦免了吳氏的罪,讓吳選還籍為民了。
太子?妃也得承認,這麼做是比讓吳選悄悄消失要體?面一些。法子?不是想不到?,是紀家沒必要為了吳宮人去費這精力而已,哪怕這精力不過是動?動?嘴。
這是赦的那一批。
晉封升遷的那一批里,章昺那個吳宮人冊為廣安王孺人的請求也批了。
這兩件事情太子?妃都不知道,這讓她?有了一絲危機感。計進才還算外朝的事情,吳宮人這個,太子?妃就有點不能忍了。不是她?非得把手伸進兒子?的後院,而是……你給我添個兒媳婦,不得問問你娘我的意見嗎?
章昺就沒問!
直將太子?妃噎得瞪眼,又不能在聖壽前後與兒子?置氣擺臉子?,她?還得去皇后那裡綵衣娛親,順帶解釋一下呂氏這功課還沒做完,就先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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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皇后那裡,是因為聖壽前一天,胡老太妃就被接進宮裡來了,皇帝對這位姨媽在心理上?越來越有一種親近與依賴。
老太妃也心疼大外甥,帶著?兩個自家晚輩就殺到?了宮裡來。因為第二天正日子?,有許多禮儀要做,老太妃打算提前一天親自下廚,給皇帝做一碗疙瘩湯,打個蛋花再多放點肉絲進去。
當年過得苦,皇帝、鍾祥這些人還沒成年的時候,家裡能吃頓飽飯就不錯了,肉是稀罕物,疙瘩湯里加肉絲就成了全家人記憶中的美味。
公孫佳與鍾源是老太妃行?走?必備的,鍾源是個成年男子?,在後宮裡還不好留宿於是改成了延福郡主代丈夫陪伴。老太妃每年總要要念叨一回當年的食譜,姑嫂倆聽了都有點無奈。公孫佳更?小的時候,真以為這是什麼絕世的美食,她?對吃的東西一向沒多大的興趣,但是老太妃說不錯,她?真以為很好吃。回家讓廚房去做,吃進嘴裡還不如常吃的東西。
此後老太妃再說什麼好吃,她?都不肯信了。
到?了皇后的宮裡,皇帝也樂呵呵的,也不提什麼吳宮人,甚至章昺都沒提。他只陪著?老太妃說話,回憶當年。
延福郡主聽了想打盹兒,這話,近五年來,每年的這一天他們都要再說,偶爾能添一點新內容,基本框架卻都不變,延福郡主都會?背了。可她?不敢讓這二位閉嘴。延福郡主給公孫佳使個眼色,卻發現她?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的神色,雖然坐姿有點變了,卻是被允許了——她?身體?不好,隨便歪。
皇帝掃了一眼孫女,再看一眼公孫佳,問道:「你們呢?在家做什麼?」
延福郡主道:「帶孩子?呢,該發矇了,又不愛讀書,我看就是該打一打才好。」
皇帝一笑:「怎麼不送進宮裡來?」
「那得先發了蒙,別什麼都不懂就進來,顯笨。」
皇帝笑著?搖頭,又問公孫佳:「你呢?」
公孫佳道:「我就在家裡呆著?,再整理整理阿爹留下來的東西,想給阿爹寫個傳,越收拾越覺得東西多,彷彿寫不出來似的。」
「哦?這有何難?他的一切,國史館里自有記載。」皇帝不是很想在自己生?日提這種傷心事,公孫昂要是還活著?,他還用愁什麼邊患么?邊患這種事,什麼時候都有,只是有時候大到?寫進史書、當時的百姓人盡皆知敵人是胡虜蠻夷。有的時候是疥癩之疾,還沒流傳開來就已經被摁滅了。最近,邊境又有點小鬧騰,讓皇帝不太開心。
公孫佳道:「許多戰役都沒記全,還有阿爹的來歷也沒人肯告訴我,彷彿……對我說了,我就會?吃了他們一樣。出息!」
皇帝不快的心情壓了一壓,也有點好奇她?的想法,問道:「不告訴你,免得你尷尬。」
公孫佳道:「我倒想多知道一些,知道得越多,他在我心裡就活得越久。不就是喂馬的事兒嗎?有什麼好避諱的?」
延福郡主道:「是呀,誰不是阿翁的臣子?,要為阿翁效力的?他們這麼畏畏縮的,倒顯得咱們不夠大方了。」
公孫佳搖搖頭:「我倒不是因為這個。這就像兩個人趕路,穿著?鞋、騎著?馬的,沒跑過光著?腳、餓著?肚子?的,嫂嫂說,哪個人更?有本事?我爹有本事,我有什麼好尷尬的?一把好牌把得稀爛的人都不臉紅,他們也配替我擔心?好意惡意,我還分得清,只要不是惡意攻訐,我都容得。跟我講實話,難堪也要聽進去,故意噁心我,腿給它打折!」
皇帝笑了:「小小年紀,氣性是越來越大了。」
公孫佳道:「那,總是要長大嘛。難道我說的不對?」
胡太妃一向偏心,摸著?公孫佳的後頸說:「對對,說的都對,你爹是跑贏了的。你也是跑贏了的!」后一句是對皇帝說的。
皇帝被姨媽誇了,高興得像個孩子?:「那有沒有賞?」
胡太妃道:「給他拿塊糖來!給大傢伙兒都拿糖來,咱們都是跑贏了的!」
就很生?氣啦,榮華富貴都有了,權勢地位也有了,獨獨會?被人嘲笑泥腿子?出身太土氣。「出身微賤」四?個字總是跟著?他們,老太妃很是厭惡這種說法。偏偏他們反駁起來也只有「天命眷顧」、「新貴已經開始向學了」、「老子?就是拳頭大」、「現在我是老大了」之類的話,聽起來就很氣弱心虛。
因為老太妃與皇帝等人,甚至可以說幾乎所?有人都是認可「講出身」的。皇帝都需要有人給他往上?從?神話傳說里找祖宗攀附。
公孫佳這話就解氣!
老太妃自己也含了塊糖,一口賀州口音,含糊地道:「咱們就是贏了!」
皇帝也說:「贏了!」
太子?妃就是在這個時候趕到?的,老太妃還笑眯眯地說:「快,給娘娘把糖也端過去。」
太子?妃行?禮、坐定,拿銀叉子?叉了一小塊糖,拈在手裡問道:「這是有什麼好事了嗎?」
皇后道:「阿姨在給我們分糖吃呢,你趕上?了。」
太子?妃口角帶一點笑,將手裡的糖送入口中,輕輕地銜住了。心道:恐怕有事。
結果直到?聖壽結束,她?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太子?妃很是疑惑:難道是我想錯了?
然而接下來,老太妃也窩在家裡不動?,公孫佳也回家繼續「休養」,她?一改前陣子?像是有意社?交的樣子?,幾乎足不出戶了。連進出公孫府的人次也少了,跑得勤快的也只有鍾源與鍾佑霖兩個表兄。
鍾源是要照顧孤兒寡母,鍾佑霖就是陪表妹玩兒解悶,然而太子?妃還是有些擔心——如果鍾家想親上?加親,怎麼辦?
鍾佑霖出身很好,長得不錯,也得皇帝喜歡,也近水樓台,也性情和順。就很門當戶對、金童玉女。
太子?妃心下有些不安,將延福郡主叫到?了東宮。
作者有話要說:額,超字數了,想寫的情節還沒寫到就凌晨三點半了……
下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