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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疑點

  小姨媽甜不甜的不好說,反正大外甥一向?眼瘸,就覺得小姨媽是個好人。

  余盛絲毫不懷疑金大腿給他的安排,讓每天寫兩頁字他就每天寫兩頁,甚至不去追問為什麼沒有老?師布置功課還要讓他寫字。更不會去向公孫佳詢問,什麼都沒人教為什麼讓他先寫字。正經人上學,這寫字還是需要老?師先教個筆劃順序、字形結構的。

  這孩子對金大腿完全的言聽計從,再反常的地方他也乖乖聽話。反正是金大腿安排的,應該是沒錯的。

  公孫佳這裡的理由就更簡單了——她不會教小孩兒。

  五、六歲小孩兒發矇的內容,她壓根沒有概念。她自己的學習經歷比較特殊,完全不具參考價值,就知道提前讓外甥適應一?下?要上課了,至於具體如發矇她也是一竅不通的。

  府里只有一?個鐘秀娥能對這件事發表意見,但她沒意見,她也不會教小孩兒。反正蒙師已經在路上了,就這幾天,有件事拘著余盛讓他別淘氣就行。

  於是這姨甥倆,一?個真敢發號施令,另一個也真敢照著執行,闔府上下?就沒人發現有什麼不對。他們只是津津樂道於余盛真是個有趣的小郎君,又把鍾夫人給逗笑了。

  家裡自從有了余盛,就添了許多的樂趣。閑下來喜歡聊兩句「余小郎君」,都覺得他挺逗的。

  余盛自己還不大覺得,每天努力划拉兩頁字之?類的,寫的時候苦哈哈的,一?旦交上作業之?后就開心得跟刑滿釋放了一?樣,日日重複這變臉的絕技。當你以為他頭一天苦成這樣,第二天要撒潑打滾兒鬧罷工的時候,他第二天還是苦著個臉瞎划拉。

  連覺得他不學無術的元崢都覺得他天真得有點可愛了。

  不知不覺間,余盛在府里諸多丫環僕婦眼裡,贏得了越來越高的評價。雖然余小郎君總會說些奇怪的話,有奇怪的想法,這些想法很多是完全沒有可操作性的,但確實不是個魔王。即使做壞了事情,他生氣了,過一?陣也就好了。

  唯有他的小姨媽心底很困惑:這個外甥不對勁。

  人都是有一?個大概的性情和習慣之類的,所有行為都基於利弊、性情。一?旦行事與性情不符,其中就一定有問題,要麼是利弊發生了變化,要麼是性情。比如一?個一直都很謹慎的人,他就不容易會做出冒險的事情。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他就不可能要求長時間的獨處。如果做了反常的事情,必然會有特殊的原因。

  六歲的余盛,他的利益是在公孫佳這個親姨媽這兒的,他也不大能有那個腦子考慮到利弊的選擇,利弊這一?條可以排除。

  那就是性情出現了問題?

  余盛一?直以來都是沒有什麼定性的,奇怪的念頭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沒有一?個能夠堅持得住。現在每天定時定點的坐住了寫字?從他的表現出來看,他分明是更喜歡一些奇技淫巧、天馬行空不費力又能出彩的東西,簡言之?,對偷機取巧有點偏愛,並不是很喜歡努力用功。

  坐冷板凳的耐力??不存在的!

  如果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的,早就跑過來跟公孫佳要求了。這種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從要閹豬做飯,到在親戚家裡不許人家打丫環、試圖阻止元崢做奴婢,就沒有他不敢想、不敢幹的。

  他怪念頭太多,總是不停的轉,來得快去得也快,平均每個念頭存活時間不會超過三天。去年冬天接他過來陪鍾秀娥解悶,頭一天他就轉了三個主意,其中兩個在第二天他就忘了,因為第二天他又生出來新的主意來了。

  公孫佳本來同意了他閹豬的想法,真給他豬來玩,他自己動手能力極差,指導了廚子下?刀之?下?,或許被場面嚇到了,他就又把豬給扔到腦後了。倒是公孫府的廚子覺得這個辦法可能可行,正在摸索經驗。

  除了愚蠢逗樂,沒有任何東西是余盛可以堅持下?來的。正因如此,公孫佳才要從一開始給他找一個刻板的蒙師來壓著他背書寫字磨他的性子、給他打牢基礎。

  這個練字的毅力?,它的存在也是違和的!

  余盛這表現,跟他一?直以來展露出來的脾性是不符的。

  即使余盛滿地打滾哭鬧著說不要上學了,公孫佳都不會懷疑這有什麼不對。但是余盛就好像不知道還有耍賴這個選項一般,苦苦壓抑著本性,認真執行著寫作業的指令。據喬靈蕙的說法,一?天打這貨八頓,比吃飯的次數都多,也沒能把他打得改了脾性。

  余盛身上不可能存在「自律」這種東西,雖說年紀小,性情還可以調-教,習慣還可以養成,但在還沒有動手的情況下他的身上出現了違反自身本性的東西,這就有問題了。

  外甥出現了「反常」,公孫佳很自然地認為這中間一定「有妖」。

  排除掉了「天性」、「受威脅」、「天性沒耐心,但是就喜歡讀書寫字」、「受到余家長輩的囑託」等等受外力?作用的選項之後,就只剩下一?個解釋——這個外甥本身不對勁!

  要麼祖宗保佑,余盛「開竅」了,要麼就是受了什麼別的影響,這個得弄清楚。外甥發生了變化,培養的計劃也需要稍作改變。

  許多人、尤其是長輩會將晚輩這種看起來往好的方向的變化歸結為「長大了」,就象「娶了媳婦就懂事了」一?樣,有個理由就接。

  公孫佳卻不這樣想,她受父、祖的影響更深一?些,一?種變化如果不弄明白,戰場上是會斷送性命的。

  將余盛這幾天寫的字按時間順序一一?排好,公孫佳依次將這些字紙看了一?遍。伸指隨意在字紙上點了兩下。

  有問題。

  一?個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問題她現在也還說不上來,可這是她唯一的外甥。以前是眼睛沒放到外甥身上,現在打算栽培了,那就得上心,仔仔細細地把外甥看一?看,有問題就把這問題找出來,然後解決掉。六歲的余盛,能有多難收拾?

  公孫佳叫來元崢,指指架子上的一?軸字帖:「讓他抄這個。」

  元崢接了字帖去拿去給余盛,體貼地將字帖給余盛翻開了攤平放到書桌上,順勢瞄了一?眼。心裡有點詫異:怎麼會讓余小郎君抄寫這樣的複雜的文字呢?

  不過他與余盛有著相似的心態,也認為公孫佳這麼做一?定是有深意的,一?定有她的道理,是自己沒有理解到。元崢暗中將這道不熟悉的命令記住了,預備日後看有個什麼結果。兩相印證,還能學到一點做事的方法。

  自從看清了字帖上的字,余盛突然就激動了起來!

  雙手開始發抖:發財了!

  這本字帖流傳到後世只剩下一?半了,是本朝一?位名家的真跡,放到現在這個時間點已經算是好物了。一?千多年後,這東西只剩下了一?半的內容,另一半不知道怎麼地在歷史的長河中散佚掉了。剩下的部分有一?個所謂的「市價」,如果除以字數的話,一?字約摸是市值五萬吧大概,半本傳世的字帖,共有兩百來字。

  僅剩的兩百來字,被重新裝裱過,後來他小姨父寫了個十幾個字的跋記,說小姨媽給小姨父少年時練字用的。毫無疑問,這十幾個字的價值比前面兩百來字只高不低,它們有明確的文物價值,正因為這十幾個字,才能確定這件文物的真偽斷代寫作者等等。

  這只是字面上的價格,因為它是一件傳世的文物,在禁止交易目錄的。所有的估值不過是收藏家的口嗨而已。

  現在!小姨媽把這份東西給了他!!!

  天吶!!!余盛想學土撥鼠尖叫!什麼叫大腿?這就是大腿,好嗎?!

  而?且這是一本全本的字帖!

  理開了放在桌子上,尚未及被歲月浸染過,但就是這件東西沒錯了!他學校組織參觀博物館的時候看過的高仿品的!余盛抖著手,摸到紙聲上,心尖直顫。這個價值,他是懂的。

  一?種「文化傳承」的凝重?感在他的心頭滑過。他一?定要好好練字,然後盯著這軸字帖,這字帖是他小姨父的,跟著字帖就能找到小姨父!只要這字帖在他手裡,他又表現得很看重?,小姨媽要把字帖給小姨父就會跟他說一聲,他就能知道千呼萬喚的小姨父終於出來了!他要先練好字迷惑小姨媽!說干就干……

  「啪!」

  「啊啊啊啊!!!嗷?!!!殺了我吧!!!」

  余盛太過激動了,寫字的業務又不熟練,噼啪兩下?袖子先打翻了筆架,搶救筆架的時候又帶歪了筆洗,筆洗里的水一灑,他更慌了。這是全本!價格要乘以二再拐彎的!

  好的,硯台也帶翻了。

  他知道為什麼這字帖只剩半篇了。就是不知道這東西還能不能落他小姨父手裡,又怎麼落到小姨父手裡,以及小姨媽幹嘛送小姨父殘缺的字帖了。

  以金大腿的壕無人性,怎麼會給人殘缺的字帖?他還能跟著這東西找到小姨父嗎?

  就很頭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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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帖污了?」公孫佳微一?挑眉,為了不寫字干出這種事來,倒是余盛的風格了。

  元崢垂手道:「小郎君見到字帖很激動,準備寫的時候帶翻了硯台。硯台放在右手邊,只污了一?小截。不過筆洗里的水灑了,將墨洇開了,毀了半截字帖。我將前半截裁了下?來,後半截還是能用的。」

  余盛鬼哭狼嚎,公孫佳自然是要派人問的。阿青去把元崢叫到了公孫佳的內書房裡,彙報了整個慘劇的過程。

  「哦?他呢?」

  「正在寫字,學著後半截寫。」

  「知道了。」公孫佳擺擺手,不以為意。一?軸字帖唄,她這裡多的是,各種名家法帖都有,給余盛這一?軸還是本朝人寫的。本朝,只要是人還活著,弄來就不難。

  公孫佳順手指了指架子上另一軸,阿姜取了來,展開給公孫佳看了一?下?,公孫佳道:「就它了。」

  帶著阿姜、元崢等人去了旁邊院子,看看外甥這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餘澤地位雖不及公孫昂,卻也不是小門小戶。更不要提喬靈蕙出嫁的時候,公孫府給了不少陪嫁,喬靈蕙絕對不窮。余盛不該被養成這樣一股壞了個字帖就大喊大叫的性子,而?且他平常打壞了東西也沒見慘叫成這樣。最近這幾天,余盛哪哪兒都反常。

  兩人住得很近,轉眼就到了。

  余盛正苦著臉坐在書桌前面,將字帖遠遠地放著,自己縮在桌沿邊上寫字,樣子可憐又好笑。阿姜在門口咳嗽一聲,余盛沒反應,阿姜叫了一?聲:「小郎君。」

  余盛猛地抬頭,又火速低下頭來,看一?看自己正在寫的字,紙上落了個墨點。緊張地看了一?眼那張天價字帖,發現它剩下的半截還是好好的,並沒有被弄髒,趕緊將筆擱回去,長長出了一?口氣。他現在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阿姨~」余盛委屈地叫著金大腿。

  公孫佳緩步走了過去,一?手按在他的頭頂,扶著他的腦袋看他寫的字。那種詭異的感覺更濃了,她低頭看了一?眼外甥。外甥傻乎乎地仰起頭來看她,嘴巴微張,看起來依然是愚蠢的模樣。

  但是他寫的這個字……

  字非常的丑,但是它確實是能夠被輕易辨識出來的字。且字體結構是很好的,很成熟,彷彿是一個已經寫過許多字的人因為不習慣用筆才寫成這樣的。公孫佳對書法這方面不是特別精通,但是就自己的習慣與周圍人的情況來看,沒寫過幾年的字,是達不到這樣的熟練程度的。

  余盛今天照著寫的是公孫佳給的那份字帖,選這字帖給他是因為上面的句子意思比較難一點,字的結構也複雜一?些、筆畫又多。元崢來回話的、公孫佳挑了新的字帖再過來的功夫,他已經抄寫了幾十個字了。

  居然沒有錯別字!

  這是不對的,因為「余盛」沒有正經發過蒙,只是在守孝的時候由於父母過於無聊,閑著教他背了點基礎的經文詩句,認得一?些字。寫字並沒有訓練過。這在要培養外甥之前,公孫佳跟姐姐、姐夫確診過了。喬靈蕙的原話是:「他才幾歲?手骨還沒長好呢,哪能那麼早就寫字兒?」

  眾所周知,聽、說、讀、寫這四項,每一項都是不同的,一?項比一?項難,前兩項還有個耳濡目染,后兩項是必須經過專門的學習,並且需要大量的練習才行。

  如果沒有經過練習,就必須是非常有天賦,才能做到照著寫不會寫錯。

  「天賦」這個詞,其褒義是用不到余盛身上的。

  公孫佳緩緩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又是平靜無波,清澈透底的一?雙妙目了。

  余盛委屈地說:「阿姨,我把字帖弄壞了。」

  「有新的。」

  阿姜聽到這三個字,與阿青兩個上前。阿青與余盛留用的侍女碧桃一?起,先將余盛桌上那些文具收了起來騰了個地方,擦乾淨桌子,阿姜將新的字帖鋪好。碧桃再將余盛抱起來放到椅子上,方便這姨甥倆一?起觀看。

  余盛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看到新字帖非得滑地上跪著不可。這位也是本朝名家的字,這一?帖有沒有傳世、傳完了值多少錢他沒什麼概念,因為參觀的時候沒有看過,也沒有人介紹過。他對這個也不是很上心。但是他知道,落款的這位與被他毀了半截的那一位作者,齊名。

  公孫佳道:「這回全了。」

  余盛顫聲道:「阿姨,是不是太貴重了?」

  不錯,六歲了,知道這字帖「貴重」。公孫佳道:「不算。」

  「啊?」

  「污了就污了,只要是我外甥,就用得起。」

  公孫佳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里沒有顯出異樣來,至少余盛是沒聽出來的。他的內心充滿了幸福感,小姨媽對他真是太好了!

  公孫佳問道:「你的先生快來了,這些字你都認得多少?」

  余盛有點想賣弄自己,順著她的手指指的字,一?句一句連讀了三行。公孫佳道:「可以了。」

  余盛憨憨地笑了。

  公孫佳也溫柔地笑笑,雙眼微彎,道:「來,寫寫看。」

  余盛捲起袖子,問:「寫哪個?」

  公孫佳一點也不挑:「都行,揀你想寫的。」

  小姨媽也太好說話了吧?余盛盡量讓自己寫得周正一?點,字跡工整一些,公孫佳溫柔地看著他的小手握著筆,一?筆一?畫,連筆順都不帶錯的。

  「很好。」她說。

  公孫佳又指著那份被元崢裁掉污跡的半截字帖,對元崢說:「它是你的了。」

  元崢吃了一?驚:「給我?」

  「拿去練吧。」

  「是……是……」這個本朝書法名家元崢是知道的,他是正經發矇讀書習字的人,還是認真學習的那種,不似余盛這等沉不下?心的,更不像朱瑛那種不學無術的。公孫佳覺得不算太貴重?的東西,放在元崢眼裡,這是一字難求的好東西。

  余盛也驚呆了:「這不行!」那是他小姨父的,怎麼能給阿靜呢?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大家都知道的,余盛一?直對這個阿靜帶點青眼相看的意思,有事沒事還愛往人家跟前湊。數次努力給小姑娘送東西,還找借口給阿靜賞錢。不過,這其中幾乎所有的女孩子喜愛的小玩藝兒都讓阿靜給拒了,拒絕不掉的以及好吃的食物阿靜也拿來給碧桃、阿練等人分了。

  余盛居然護食了?對象還是阿靜?

  元崢表情微微變了一?變,又強行恢復了平靜。

  碧桃彎下腰,小聲對余盛說:「小郎君,你已經有了新的了。」

  余盛反對完就知這事幹得不地道,阿靜要沒面子,強行解釋說:「阿、阿姨,那、那都只剩半截了。給、給她這個全的吧。」

  公孫佳抬抬下巴,元崢乖乖地將殘卷收了起來:「謝主人。」

  余盛懊悔得不行,訕訕地說:「我、我這個你也拿走唄。」

  公孫佳道:「你接著寫,兩頁,」又對元崢道,「監督。」

  元崢答道:「是。」

  公孫佳便不想再呆在這裡了,她還是要琢磨一?下?這個事兒才行。回到書房,公孫佳就下?了一?道命令:「看好普賢奴,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報我。派個人給阿姐送信,問一問,普賢奴頭先到底學沒學過書寫。就說,得弄得明白了,先生才好開始教他。免得教重?了耽誤事兒。」

  余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懷疑了,他只是在想:我可把小姐姐給得罪了,還有,那個字帖怎麼辦?它到了小姐姐的手上,後來又是怎麼流轉到小姨父那裡的呢?好像記得博物館的解說詞里大概是說的,是小姨父很年輕的時候就得到了這東西的。以小姨父的年紀,等等,我小姨父多大來著?

  一?般學生也不大背歷史人物的生卒年月,電視兒童們那點從電視里看到的知識大部分可能是錯的。拉郎配電視劇里出現的男女主角可能是同個朝代的人,但是他們實際年齡很有可能差上個二三十歲乃至更大,在電視里卻演成了年紀相仿的一?對璧人。甚至為了配演員的咖位,演出來的效果這年紀可能是與歷史人物的年齡差是反著來的。

  所以余盛對小姨父的年齡,也是沒有概念的。

  他只能推斷,以小姨媽這樣的條件,小姨父不應該是個年齡大很多的人,應該是相仿或者稍大個幾歲。所以,小姨父現在估摸得十四、五歲,跟八表舅差不多,這字帖要再不到小姨父手裡,就沒法根據字帖的主人找到小姨父了!

  余盛思維混亂地想。

  想不到辦法,他就在這事上當了回鴕鳥,不再多想了。趕緊讓碧桃包了些紙筆,拖著到了西廂給小姐姐道歉:「阿靜姐姐,我不是故意那樣講的。這個給你,做賠禮,好姐姐,你就原諒我吧。」

  元崢並沒有責怪他,小孩兒護食的事他小時候經歷得太多了,元家的子侄還從他手裡硬搶呢。況且一?個主人的外甥,小郎君,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元崢在余盛面前也惜字如金了起來:「沒事的。」

  「那你收下這個好不好?」

  元崢指了指自己那張小書櫃:「有的,府里都給配的。」

  「那也收下嘛,不收就是沒有原諒我!」

  「寫不完。」

  「呃,也……可以不寫的……」余盛覺得自己好像又辦錯了事兒。恨不得先生快點過來,到時候兩人一?起上課,才會有更多的共同語言,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半生不熟的徒增尷尬。

  他沒詞兒了,元崢也不說話,兩人比著耐性,元崢明顯更勝一?籌,余盛最終拖著他的賠罪禮物,蔫蔫地回到了上房,將自己拋到了床鋪上。碧桃搖搖頭,她倒看得出來,這個阿靜的心氣兒高著呢,眼睛就看著公孫府的主人,興許以後是奔著這府里大管事的位子去的,並不稀罕余盛這小郎君的妾室的位子。

  真是個不錯的選擇,這府里是女人當家,做了公孫佳的心腹,可比做別的府里女主人的心腹,能夠得到的要多得多。

  至於自家小主子……碧桃嘆了口氣,去打了盆熱水,端回來給他擦手。余盛寫字,毛筆拿不好,沾了兩手的墨。

  算了,等讀了書興許就變好了呢。當年丁郎君還不如小郎君討人喜歡,讀書之?后也規矩了很多。給小郎君開蒙的先生可快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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