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斷發令
常言道書生造反十年不成,可武官造反就算不成,可也會給天下帶來致命的傷害。就像是前唐的安史之亂,將一個看似龐大而且強盛的王朝,幾乎一夜之間便打落在地。並且引發了後續百餘年的動蕩。這年頭,座師的威力可謂猶大。可從打破僵化的武官體係,為武官體係多吸納新鮮血液,同時培養忠於自己,而不是忠於家族更多的武官,以及整個曆史發展來說。
尤其是火器開始大麵積應用的實際情況下,組建一個成體係培養武官的,類似國子監的學校,已經是迫在眉睫。單靠武舉人,每年的那麽一點學識和基礎都很差的補充,根本就無法適應曆史的發展。在利弊都很大的情況之下,黃瓊這麽一猶豫便猶豫了整整二十年。但滅遼之戰,卻讓黃瓊最終下定了這個決心。無他,滅遼之戰雖說依仗著火器之利,進展比較順利。
也基本的達成了,出兵之前設定的目標。但黃瓊卻是敏銳的察覺到,那些高級武官還好一些,但中下級武官卻是出現了很明顯的斷層。很多基層武官,都是戰前擴軍之前臨時提拔起來的。很多人,連地形都分辨不明白。甚至本身大字不識一個的,占了很大比例。很多人根本就沒有獨立作戰能力,離了那些在邊軍曆練過的上司指揮,自己就像是一個無頭蒼蠅一般。
真正撐起中級,尤其是下級武官大梁的,卻是
那些統軍將領親兵出身的人。而這些人,在之前多年的耳聞目染之下。素養倒是,還基本符合標準。但這些人,恐怕明顯更忠於,那些將他們提拔起來的上司,而不是自己這個皇帝或是朝廷。而這其中,尤以火器營表現最為明顯。雖說自己會同兵部、樞密院、殿前司,在平叛作戰的基礎上,編製了火器使用的操典。
可火器營的武官指揮,明顯更加信任自己的經驗。各級武官的素質不齊,使得火器使用上的水準,也是參差不齊。在長春州之戰的時候,因為配屬的火器營指揮,是一個半路出家的武官。業務素質差了一些,結果一開炮差一點把歐陽善的騎兵集群,給炸了一個人仰馬翻。若不是歐陽善經驗老到,差一點就被遼軍逆風翻盤。組建正規的培訓機構,已經是勢在必然。
而對於楊繼元的水師來說,這個問題甚至更加迫在眉睫。那邊不僅缺乏炮手,而且還缺乏會使用司南的人,甚至便是最起碼的會操縱風帆的人都不足。訓練這麽多年,合格的人才數量依舊部不足。尤其是戰前的崇德十五年,朝廷將楊繼元訓練的水師,一分為三。分別為東海水師、南海水師和北海水師。再加上組建揚子江巡防隊,合格的人才數量就更加的不足。
若不是平叛的時候,俘獲了一部分叛軍商船水手,楊繼元當初就連訓練人才都不足。即便是這樣
,此次北伐還是靠著範家支援了一部分的水手,才勉強的支撐下來。最終黃瓊在與黃瑞楓,還有於明遠和楊繼元與曹銳幾個人,幾經反複的商議之後,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分別組建水陸師講武堂。並讓皇長子,親自帶著人以忠君為核心,編寫了兩座講武堂某些教程。
至於黃瓊親自編寫的校訓,不僅雕刻在皇帝騎馬石像下的碑上,樹立在兩座講武堂的院子內。還由教官每日清晨,帶著兩座講武堂的學員誦讀。能不能背下來,並且爛熟於胸,也是重點考核的項目之一。不僅如此,每年春節一類的節日,黃瓊不僅親自趕赴陸師講武堂慰問,並賞賜豬牛羊等食物,還額外加俸祿一個月。水師講武堂,則一般遣皇次子雍王親自慰問。
在組建講武堂的同時,黃瓊的動作越來越大。在講武堂招生的開始,黃瓊便下明詔,所有進入講武堂的學員,一律都要剃發,不得在留長發。當然聖旨上的意思是說,為了保證頭部的清潔,避免傳染病的滋生,同時也在頭部受傷之後好抱紮。而在講武堂組建的第二年,黃瓊又親自明詔,全國所有的軍營,全部下達了斷發令。尤其是水師上下,一律不得留長發。
並且對水陸二師的頭發長短,做了嚴格的規定。當時為了推行這道聖旨,遇到了不少的困難。直到黃瓊親自禦駕抵達驍騎營,並隨機挑選十個普通
士兵。讓他們將束發打開,放入熱水之中。結果,水麵上漂浮的一層虱子與泥垢,讓原本一直藏在水麵下的東西,徹底揭了出來。事實上,便是普通百姓都知道,虱子這玩意會傳染病。也都知道,勤沐浴可以去除虱子。
可軍營之中,尤其是行軍打仗期間,想要沐浴很困難的。尤其是洗上一個熱水澡,更是難上加難。便是就連洗頭都不要想。曆朝曆代,也沒有幾個人會重視這玩意。尤其是國人一直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除了斷絕親情的出家人之外,不能有任何的剪發和損毀。而頭發更是重中之重。哪怕東來的諸國商人,大多都是短發,可在國人看來,將頭發剃光便大不孝。
所以,寧願每年花費大量的經曆打理頭發。但除了和尚之外,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剃頭。這樣一來,富貴人家有仆人丫鬟幫著打理,條件好的三五日一沐浴,到還算是可以。可貧苦人家,生存尚且困難,又哪有心思去三五天洗頭?男人又不像是女子那般,為了妝容還洗幾次。所以在很多人的頭發,一打開裏麵的虱子成群,幾子成串不說,還有藏有大量的泥垢與汙漬。
這一點平常也許無所謂,但若是到了戰時經常會要命的。頭上挨了一刀,原本隻是輕傷。可頭發裏麵的大量汙垢,卻將傷口直接弄感染了,搞不好那就要命的。雖說頭盔是大齊軍隊普遍裝備
的防護用具,可那玩意也不是完全可靠的。這道斷發令,雖說受到了並沒有太多閑暇打理頭發的普通士卒,尤其是水師士卒的歡迎。但是卻受到了那些天下士大夫的強烈反對。
但對於那些人的反對,黃瓊給與的回答便是某日大朝會,上朝的官員愕然的發現,皇帝帶的翼善冠下麵的頭發,卻隻是薄薄的一層。坐在皇帝右手下的雍王,文官第一排的福王也皆如此。而宮中的那些太監,甚至直接便是剃成了光頭。如果不是頭上的帽子,群臣還以為進入了那座寺廟,來來往往的都是和尚。而就在這天的大朝會上,黃瓊直接下達了斷發令明詔。
要求天下男子,六十歲以下全部要剃成短發。官員不剃罷官,民眾不剃的一次罰銀一千文。用這道黃瓊親自擬定聖旨上話來說,自古以來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損害頭發者便為不孝。但蓄發之後,導致害蟲滋生,恙蟲病肆虐,危害天下百姓身體健康。為了保證百姓身體,所以現下詔百姓斷發。而短發在先周時期,並已經有之。更何況,孝與不孝不在頭發長短。
並專門廢除了《大齊律之中》的髡刑。為了說服百官,黃瓊將前一年在驍騎營的事情,在大朝堂上再一次,有模有樣的照搬了一次。隻不過選擇的對象,是從街上隨機抽出的二十個普通男子。當這二十個人的束發打開之後,因為常年不
清洗,汗液夾雜著泥垢的味道,差一點將幾個反對最賣力的文官,硬生生的給熏吐了。當頭發浸泡在熱水後,水麵上漂浮的虱子。
更讓幾個人,當場就吐了出來。見到這幾個家夥,當場萎了下來。黃瓊背著手,站在玉階上道:“孝與否,在行動而不再嘴上,更不在頭發上。頭發的長短,與孝不孝的沒有關係。如今大家都留著長發,可不孝的人大把。而頭發的確能預示人的身體,但與精血毫無關係。那些剃光頭的和尚,身子骨健康的,壽祿活到六七十的比比皆是。別與朕說什麽佛法保佑。”
“短發,自古便已經有之。如今所謂的長發,不過是一些高官顯貴為了臭美,才刻意宣揚起來的。借用孔老夫子的話抬高自己。既然孔老夫子的話,你們這些文官都奉為經典。那孔子說的男子六藝,你們如今還剩下幾個?別說騎馬射箭,便是坐馬車很多人都嫌累。你們拿著朝廷俸祿吃穿不愁。家裏麵最次的,也有幾個書童和丫鬟、婆子,頭發自然有人幫著打理。”
“可那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年三百六十天汗珠子落地,摔成八瓣才能勉強得一溫飽的百姓,又那裏有丫鬟婆子幫著打理頭發?又哪裏有那等閑錢,去買柴火燒水隔三差五的沐浴。你們都是讀書人,都知道恙蟲可以傳染一些疫病。剛剛你們也看到了,普通百姓那些長發下麵那
麽多恙蟲,一下水都是厚厚一層。若是不去除這種小蟲子,我大齊百姓何時才能康健?”
“朕做事,向來不是空口白牙,一向都是實事求是。為了杜絕恙蟲,讓百姓身體盡可能的康泰,朕幾經琢磨才下了決心全天下推行斷發令。你們都是朝廷的官員,都拿著朝廷的俸祿,此事上自然也應該為天下人做一個表率。朕不管你們心裏麵到底是怎麽想的,半個月之後,若是朕再見到誰的腦袋頂上,再頂著一頭自我感覺飄逸的長發,那就自己上折子請辭吧。”
黃瓊的話音落下,諸文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傻了眼。有些官員則不信邪,下了朝會之後。跑到大街上,隨便找幾個人一實驗,大約基本上都差不多。其實,無論怎麽試驗,結果都是差不多的。本身京兆便是水貴三分,城裏麵燒的柴火,又都隻能花錢買。而且柴火的價格,其實也並不便宜。畢竟這麽大的一個城市,幾十萬丁口每日裏燒火做飯取暖。
消耗的柴火,那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數量。而京兆府的周邊,雖說背靠群山,可盛產柴火的地方並不多。所以,京兆府的柴火價格較外地要貴上許多。許多普通的百姓,養家糊口尚且困難,又那裏有閑錢去買那麽多的柴火燒熱水,每日裏麵洗頭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