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 黃瓊的野望
對於這些,黃瓊自然是知道的。對於這個百年後,曾經接連滅亡兩個看似強大王朝的女真人,真實的戰力,黃瓊一直隱隱感覺到擔心。並不想,自己的子孫,在百年之後遭遇到。曆史上原本應該有的朝代,子孫幾乎被一鍋端掉。不僅二帝被迫北狩,至死不能還鄉不說。公主、後妃、宗女,也都成了那個部族權貴玩物。皇後不甘受辱自殺,太後與王妃進入浣衣局。
而這個浣衣局,不過是一個官營青樓的代名詞。甚至在宴請南朝使節時,為了羞辱南遷的南朝,還讓公主出來陪酒、侍寢。南朝使節不肯接受,還被大肆嘲笑。帝王之家,都受到如此的摧殘。尋常的漢人百姓。兩朝交替期間,更是有的地方都被殺絕了。更何況,後麵還有興起在北麵高原上,那個更加彪悍,為全世界人口大幅度快速下降,做出突出貢獻的民族。
不想自己後世的子女,重蹈這個覆轍的黃瓊,心心念念打算著滅遼,將那一片肥沃的黑土地,納入大齊的版圖。將有些野蠻成性的民族,盡可能的教化利用。如果實在不行,像是黨項人一樣,讓他們消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隻是想到這裏,黃瓊卻是不由得莞爾。自己就算滅了某個野蠻民族,但北麵廣袤黑土地上,以及長城那一邊,都會有更凶悍的民族冒出來。
從匈奴、鮮卑、柔然、突厥,再到如今的契丹,二百年後的蒙古,廣袤的漠北高原,會始終不斷滋生新的部族出來。兩漢窮幾百年國力,逼得匈奴人西遷。鮮卑人又興起南下中原,建立了五胡十六國中的近半。鮮卑人南下中原,漠北留下的空檔,柔然隨之又興起。終北魏一朝,直到分裂為東西兩國,都未能解決同樣是遊牧民族半同族人。好不容易柔然汗國滅亡。
但新興的突厥,讓隋唐頭疼了百餘年。唐太宗英明神武,武功冠絕曆代帝王,正值巔峰狀態的唐軍,遠驅漠北上千裏,最終逼迫突厥人舍棄故土,走上了幾百年那個曾經同樣強大的部族的路。突厥之後,唐朝為共同抗擊當時強大的吐蕃王國,扶持的回鶻控製了大漠草原。但當年的回鶻汗國與唐王朝時戰時和,卻給了契丹人興起的機會,建立了如今強大的北遼。
這些遊牧民族,天生就是騎兵戰士。一旦處於統治階層的部族內亂,或是與中原王朝交戰損失過大,隨時都會出現一個新的部族替代。這些草原民族最大的問題,是相互之間不團結。為了牧場、女人、財富,相互征戰攻伐。但若是出現一個雄才大略的主,將漠北高原上的部族團結起來。唾手可得便是幾十萬的控弦之士。而以遊牧為生的這些民族,戰馬卻是有的是。
漠北草原上的部族,就像是割韭菜一樣,割到下一茬,很快便有一個強大的部族崛起。被荒蕪而又富饒的高原,滋養著彪悍之極的這些遊牧部族,一向都是以強者為尊。大漠高原的殘酷,讓這些部族驍勇善戰,悍不畏死。而中原王朝,即便是在戰場上取得重大的勝利,哪怕是真的打垮了這些民族的脊梁,徹底摧毀他們的抵抗意誌,卻是依舊無法在草原上站住腳。
大漠高原廣袤千裏,遊牧民族又是一向都逐水草而居。部族之中的牛羊馬匹,都是有腿的。一輛牛車,就可以裝上全部的家當。一旦麵對強大的對手,隨時都可以拔寨而走遠避千裏。漫長的糧道,又成了最為脆弱的地方。機動性極強的遊牧部族騎兵,隨時都可以切斷。北伐巨大的消耗,甚至反倒是會拖垮自身。漢武帝雖說幾乎為中原王朝,一勞永逸的解決了匈奴問題。但浩大的軍費開支,巨大的傷亡,幾乎拖垮了強盛的西漢,上百年的積累一掃而空。
而這些北伐,反倒是為一個新的部族崛起,帶來了有利的空間和機會。即便是獲得北部邊境的穩定,也不過隻能維持百餘年罷了。北方的遊牧民族,與中原王朝的征戰,幾乎延續了整個華夏的編年史。當年軍功冠絕曆代帝王的唐太宗,都未能徹底解決北部邊患,自己又豈能真正的超過唐太宗。自己就算滅了北遼,恐怕也是為人做嫁衣,為新的部族崛起創造機會。
更何況,如今自己雖說剪除了西北的邊患。可百餘年後,將某個這個時候本應該出現的王朝,殺的斷子絕孫的民族,正在東北的白山黑水之中,滋潤著自己彪悍的身軀。一旦北遼出現頹勢,隨時都會露出猙獰的獠牙。若是自己後世子孫,與那個王朝後世子孫一般不成器,自己又能如何?就算給打再大的疆域,他們也未必守得住。自己能管住兒子,又能管住孫子?
想到這裏,黃瓊放下手中的筆,走到溫德殿門外,看著門外綿綿的細雨。沉默良久,也隻能想起來盡力而為那四個字。回到殿中,黃瓊拿起一本折子,正準備批的時候。思路,卻是被自己的兩個兒子,長女給打斷了。看著三個,已經逐漸長大的孩子,黃瓊也隻能感歎時光當真如水。一轉眼,三個孩子已經十餘歲了。尤其是自己的皇長女,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
見到三個規規矩矩,給自己請安的孩子,黃瓊才想起來。兩個兒子,是自己招來的。皇長子已經十三歲,再有一個月過了生日,按照祖製到了出宮就府的年齡了。皇次子還有半年,也同樣到了該就府的年紀了。習慣性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看著身材修長,顯得一副文質彬彬的兩個兒子,黃瓊卻是輕聲的道:“這日子,當真是不夠過,這一轉眼你們都長大了。”
“晉兒與楓兒,都到了馬上便要出宮就府,更是到了該好好曆練的年紀。朕想要問問你們,對出宮之後的日子究竟該怎麽做,自己心中有什麽想法沒有。今兒就咱們父子幾人,有什麽想法可以與朕好好說說。比如說去軍營,或是去國子監,還是去哪個州府鍛煉?你們若是有這個想法,隻要不是太過於跑偏,朕一定會全力的支持。當然無論去哪,都隻能從頭而來。”
“無論是去軍營,還是去國子監,都不允許說出身份,更不許高高在上。到了軍營裏麵,將士們吃什麽,你們就吃什麽。到了國子監,別的監生日子怎麽過,你們就怎麽過。當然,若是那裏都不想去,隻想老老實實的出宮就府。在朕賞給你們的王府之中,消停的過日子,也不是不可以的。朕不用你們現在便回答朕,但朕希望你們好好的琢磨、琢磨今後該怎麽做。”
對於黃瓊的問話,兩個孩子幾乎同時搖了搖頭。身為皇長子的黃瑞晉,卻是先開口道:“父皇,兒子聽說嵩山建了一所太乙書院。裏麵傳經授道的,都是當世的大儒,書院之內藏書也不比宮中差。兒子想去太乙書院修習幾年,以便可以多讀一些書。京兆的國子監,翻來覆去講的都是那些東西。那些先生對很多東西的解釋,都很是有些牽強附會,比父皇還差很遠。”
“而且留在京兆,便是去了國子監,也很容易被人認出來。那裏的世家子,數量也實在不少。尤其是萌恩的學子,不少都是兒臣在宮中讀書的夥伴。兒子之前偷偷去過國子監,發現他們的進度,還沒有兒子自己讀書進展快。兒臣以為,去了國子監,還不如繼續留在宮學讀書。既然父皇答應兒子,可以選擇想要的生活,那兒子便想要請旨,去嵩山太乙書院讀書。”
大兒子說罷,身為皇次子黃瑞楓卻是道:“父皇,大哥想要讀書,兒子對讀書的興趣可沒大哥多。兒子一直聽於哥說起,父皇當年出宮就府不久,便出兵平叛。隻帶幾百輕騎,便奪取了被叛軍控製的虎牢關。其後,更是三箭定寧夏。堪稱我大齊除了太宗皇帝外,軍功第一皇帝。父皇也知道,兒子打小便喜歡軍武生活。所以懇請父皇答應兒子,去軍營曆練一番。”
隻是兩個兒子說完了想要去曆練的地方,黃瓊的長女卻是嗤了一聲,對著一兄一弟想要去的地方,很是有些嗤之以鼻。不過隨即,便走到黃瓊的身邊,砸吧、砸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開口說了一句父皇。而這句父皇,喊得是又軟又萌,可謂是含糖量極高。
這丫頭一開口,黃瓊都不用問,便知道這鬼丫頭擺出這麽一個姿態,肯定是有事要求著自己。也隻能無奈的捏了捏,這丫頭很是挺拔的鼻梁後。才開口道:“看你這個架勢,肯定也是有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不過,朕得提醒你一句,他們都是男孩子,去的隻要不是那些汙穢之地,注定是吃不了虧的。你可是朕最疼愛的皇長女,什麽書院和軍營想都不要想。”
“那壓根就不是女孩子該去的地方。出宮的事情,你想都不要去想。別說你娘了,就是朕這裏,你都通不過。還是老實的在宮中,陪伴父皇和你母妃。這麽一大的一個皇宮,那麽多的弟弟和妹妹,難道還不夠你玩的?”
不過,黃瓊的話音剛落,這丫頭卻是對著黃瓊道:“父皇,玉陽不是要出宮,他們兩個臭小子都走了,其他的弟妹年紀都還小,父皇該感覺到寂寞了。睿兒還要留在宮中,陪伴父皇和母親。睿兒隻是求父皇一件事。娘這幾年,不是逼著睿兒與林姨讀書,便是讓玉陽與秦姨和吳姨,學什麽女工和刺繡的東西。整日裏麵學那些枯燥乏味的東西,玉陽悶都悶死了。”
“玉陽聽說,皇後娘娘,我娘和段姨,還有韓姨幾個都是武功高手。我知道娘沒有那個精力教授我,父皇能不能與母親說說,讓我與段姨或是韓姨學武?若是段姨和韓姨,都實在沒有時間,讓我與壽陽姑姑學也行啊。祖母偏心,隻傳授給壽陽姑姑,還有妹妹武功。我又不敢磨她老人家,也跟著一同學武。可睿兒真的好想學武,將來也可以保護父皇與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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