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恭順的範刀
黃瓊這幾年先為太子,後又繼承大統,為君也有幾年生涯。身上氣勢早就鍛煉得非一般。哪怕是如今一身書生裝,身邊諸女也都是一身男裝,侍衛與兩個太監也都是一身尋常人的打扮。可身上的氣勢,身下那些神駿的坐騎,也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黃瓊這些人不是普通人。
當黃瓊一行人,剛進入襄陽府境內,就被範家布置的眼線發現。雖說範家那些監視的人,並不認識這位當朝皇帝。但他們一行人的與眾不同,立馬讓那些敏感的人,發覺出了一絲異樣。並立即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回到了範家的主家。並請示家主,這些人該如何的處置。
等到黃瓊進入襄陽府城之前,便接到消息的範家家主,得知府城內出現這麽一個人物。剛一開始倒也沒有太在意。還以為,這一行人是不是那個高官,或是勳貴世家子弟,途徑襄陽府南下。襄陽府向來是都是水陸要衝,每年從京城南下的官員,途徑襄陽都不知道有多少。
除非走兩川,或是經江寧府南下江南。隻要去往湖廣南路的,襄陽是必經之地。如今江南戰事雖說大致已經完畢,可因為還未徹底的收尾,以及大量事情需要善後、這襄陽城來來往往的官員,數量一樣都不在少數,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所以,剛一開始範家家主並未太在意。
但稟奏的人卻再三堅持那些人,雖說衣著有些低調,但從氣勢看起來,絕對不是什麽普通的官員。其中幾個身上不僅帶幾分貴氣,還有那種天潢貴胄的氣勢。尤其是領頭那個年輕人,騎的還是一匹汗血寶馬。那種千金都難買到的馬,可不是一般官員或是勳貴能有資格騎的。
最為關鍵的是,他在那一行人之中,看到了南宮家的大小姐。聽到管事的,信誓旦旦的保證,範家的家主不由得愣住了。這個管事的為人,他還是清楚的知道的。不僅穩重可靠,而且那雙招子看人極準,幾乎從來都沒有出過差錯。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將他放在襄陽這裏。
而最讓這位家主感覺到不對的是,南宮珍這位南宮家大小姐,也在這一行人之中。就他從南宮媚哪兒所知,南宮珍如今是皇帝的婕妤,也就是成了宮中嬪妃。宮中規矩,她身為範家的家主是知道的。就算她南宮大小姐,性格再桀驁不馴,可進了宮也一樣要謹守宮中規矩的。
這宮門一入深似海,宮中進入固然不容易,可進去之後再想出來,就難上加難了。她南宮珍就算不為了她妹妹考慮,可也得為南宮家考慮。如今那個本應該在京兆宮中的南宮珍,在眼下年還沒有完全過完,出現在這個遠離京兆府的襄陽府。這讓這位家主,不由得大吃一驚。
再加上那個管事的奏報,這位家主心中隱隱生出一種感覺,難道是宮中那位主出宮南下?隻是這個猜測,讓他實在有些不敢確定罷了。畢竟如今南方戰事,還未徹底的平息。如今朝廷更與大理國在開著戰,實在不是那位主離京最佳時機。尤其是還是這種,輕車簡行的架勢。
不過,雖說心中隱隱的猜測到了來人,既有可能的身份。但畢竟在沒有見到人,身份還不能確定。他幹脆便讓如今在家中休養的範刀,去迎接一下,也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那位主。不管是不是那位,但帶著南宮珍這樣大搖大擺的出現,就足以說明那個人,不是什麽普通人。33小說網
退一萬步,就算什麽都不是。但以南宮珍如今身份,隻要不是偷跑出宮的,路過襄陽府範家也要迎接的。畢竟原來的南宮珍,現在已經一步登天,成了皇帝的嬪妃。別看隻是一個婕妤,但這身份與往日相比,已經不可能同日而語了。範家該做的禮數,絕對是不能缺失的。
等到範刀聽從父親安排,跟著那個管事的,在一間客棧內找到黃瓊一行人時。看著麵前一身書生裝扮,但卻氣勢不減的黃瓊,以及他身邊的幾個男扮女裝女子,範刀驚得下巴差一點掉了下來,果然是這位主南下了。雖說跪拜舉動,被黃瓊給攔下來,可卻依舊畢恭畢敬的。
而範刀如此恭敬的舉動,讓當時在場幾乎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吃驚不小。這位範家大爺,一向在襄陽府內響當當的。雖說不是那種飛揚跋扈的性子,可一向都是自負的很。不是什麽人,都能有如此恭順樣子的。別說普通官員了,就是那些一二品的大員來了,見不見都兩說。
就算身為一地首憲的襄陽知府,都極少被他看在嚴厲。走到他的麵前,都很難獲得他的正眼。他們範家虎踞龍盤襄陽府上百年,如今可謂是樹大根深,有的便是這種底氣。別說襄陽府了,便是整個湖廣北路,以及這個江湖,誰不知道範家大爺,就是這麽一個心高氣傲的主?
今兒怎麽突然改了性子,見到一個年輕人如此客氣,甚至語氣中還隱隱帶著一絲恭順?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由得疑惑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身份,能讓一向眼高於頂的範家大爺,如此低三下四?範刀從未有過的這種做派,讓半個襄陽人都感覺到驚奇,那就不讓人意外了。
而相對周邊議論紛紛,交換對黃瓊身份的猜測。範刀表麵上看似沒有什麽,可心中卻是實在有些有苦難言。還不知道,黃瓊這次隻是單純路過的範刀。心中還以為,這位主此次突然到訪,是對範家有什麽意見,或是對範家有了什麽想法。那家倒了,會不會也要對範家下手?
如今的範刀,對黃瓊那裏還有當初在虎牢關時,那種愛答不理,甚至是冷淡的傲氣?這幾年,範家被黃瓊或拉或打,早就治得服服帖帖。尤其是海外商路打開之後,帶來的巨大利益麵前,範家以往所謂的傲骨,早就徹底消失不見了。在別人麵前,也許多少還會有些脾氣。
可如今在黃瓊的麵前,卻是老實的很。因為無論是範刀,還是範家的其他人,都清楚的知道。這位主既然能將他們扶持起來,也隨時都能夠將他們徹底打壓下去。而這些冷血的天家人,翻臉一向都是比翻書還要快。對於如今的範家來說,早已經沒有了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而麵對著尋來的範刀,黃瓊到沒有什麽意外。襄陽是範家的起家之地,也是如今範家的根本之地。不僅範家的宅子,以及大部分的族人,就居住在這裏。就連祖先的墳塋,也都在這裏。可以說,襄陽是範家的根。範家又一向號稱江湖第一世家,門生弟子也可謂是遍及天下。
如果連這點手段,或是先知先覺都沒有,範家恐怕也走不到如今的地步了。自己雖說沒有打算到範家,甚至最開始若不是幾女都有些疲憊,繞過襄陽府到下一個可以打尖的宜山,還需要百餘裏,黃瓊便是連襄陽府城都不打算進。隻是他並沒有想到,範家的反應如此之快。
自己這才進城,便已經找了上來。甚至還迎接自己的人,還是範家的長子範刀。若是別人來了,黃瓊自認還可以糊弄過去。可在與範刀熟悉得很的情況之下,他也是無可奈何。哪怕被範刀尋來之後,黃瓊已經再三表示。他此次隻是路過襄陽府,原本並不打算去範家打攪時。
隻是實在不放心,這位主來襄陽目的的範刀拚命苦勸,卻最終還是說動了他,將今兒休息地方放到範家。原本還以為這個家夥,並不擅言辭的黃瓊,這個時候才發現。在真的需要時,這個看起來有些粗獷的範刀,若是一旦囉嗦起來的本事,並不次於這天下任何一個商賈。
最終被這個家夥說動,確切說實在被搞得有些生煩的黃瓊,為了讓範刀閉上在他耳邊有些呱噪的嘴,還是選擇了從善如流。不然怎麽樣?難道自己招來襄陽兵馬使,調兵堵住他那張喋喋不休,拚命在推銷範家的嘴?若是驚動那些齷齪官,自己又何必如此煞費苦心的隱瞞?
而黃瓊身邊的南宮珍,看著拚命苦勸黃瓊,將範家臨時作為行宮。對自己也是態度大變,變得有些恭恭敬敬的範刀,心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此時她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她這個時候才知道,在絕對的皇權麵前,便是財雄勢大到如範家地步,其實與每個人都是差不多的。
曾經那麽高傲的飛天虎,如今也變得如此的恭敬。不僅低下了傲氣十足的頭顱,甚至作為與宮中那些太監,沒有什麽兩樣。難怪從古至今,無數人都想要做皇帝。這權利帶來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範家是什麽家族?可這個武林第一世家,可在皇權麵前,卻依舊隻能卑躬屈膝。
麵前這位笑臉相迎的範刀,與自己印象之中那個豪氣,高傲的飛天虎,幾乎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要知道就在幾年前,她還依稀記得,範家對朝廷的評價極低。雖說沒有公開對抗,但實則上卻是有些看不起本朝的皇帝。可如今麵對當今的皇帝,卻變成了這麽一副樣子。
強入範家都是這個樣子,南宮珍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父親在見到這位皇帝之後,會是一個什麽卑躬屈膝的樣子。滿懷心事的南宮珍,在去往範家的路上。多少有些神情木訥的牽著馬,幾乎是在被動的跟著走。而她身邊的段錦,看著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也隻是笑了笑。
待進入範家之後,範家的院子裏麵,已經跪了黑茬茬的一群人。領頭的,正是範家現任家主夫婦。麵對著眼前的這一幕,看了一眼同樣,跪在老弱婦孺之中的南宮媚,黃瓊輕歎了一口氣之後,急忙攙扶起範家家主,有些無奈的道:“諸位快快請起,千萬不要如此的多禮。”
“朕此次途徑襄陽府,隻是要在襄陽府將息一夜罷了。原本並未準備打攪貴府的,就是擔心朕這一來,貴府恐怕要雞飛狗跳了。到時候貴府諸位勞心勞力,朕也不得安生。朕原本就是打算輕車簡從,所以家主萬萬不要多禮。家主若是堅持如此,那就是要趕朕離去啊。”
。您提供大神風雪雲中路的定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