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朝廷,包括他這位皇帝絕對不能接受。黃瓊的態度很明確,範家今後不得再插手江湖任何事情,而且在江南隻能建立進行貿易的商鋪。不許借機購買江南的茶園,絲綢作坊以及瓷窯。所有的進貨,隻能從其他普通的商戶采購。至於那家商戶訂貨,朝廷並不會幹涉。
如今在江北,名下的瓷窯、茶園、絲綢作坊,要進行發賣。對於黃瓊要求,南宮媚自然不能接受。所以,二人這一個月之中晚上雲雨,白天為利益不斷爭執。當然,以南宮媚的聰慧也知道,範家如今已經犯忌諱了。如果不是自己與他這種關係,這位皇帝做法不會這麽溫柔。
他身為權傾天下的當朝皇帝,直接動手強行抄家,自己或是範家又能有什麽辦法。範家雖說武林高手眾多,可麵對朝廷經製大軍,又那裏會是真的對手?其實不用黃瓊明說,南宮媚就已經知道,如今的範家已經到了任何帝王都忌諱的地步。隻有錢,其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有錢,手中又有一定的武力,這就是任何帝王都難以接受了。尤其是還有如此天大財富的情況之下。其實不用黃瓊說,範家的家主在偽帝作亂之後,也有了一定的危機感。雖說範家的家主也知道,偽帝造反純粹就是自己的野心。可範家新任家主,卻依舊認為樹大招風。
更何況,範家在江湖之中的地位,雖不能說是一呼百應,可也是從者如雲。有錢再有勢,便是當今皇帝肚量再大,恐怕也難以容忍。尤其是在聽到範劍提起,這位年輕皇帝不止一次提起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的話,更讓這位範家的新任家主,隱隱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哪怕他在南宮媚這幾次進京,都不在範家京城分支休息,都是直接進宮居住,已經感覺出來其中的一絲異常。甚至已經隱隱猜測出,自己這個長媳與那位年輕皇帝,關係恐怕不一般。而男女之間的關係不一般,這其中還能有什麽事情?是個人隻要不是缺心眼,就都能想出來。
但也沒有絲毫表現出來,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了默認。就是希望皇帝看在南宮媚的份上,對範家不要猜忌的太過了。因為他知道,一旦引起那位年輕皇帝猜忌,對範家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就算是動武,在朝廷經製大軍麵前,看起來強大的範家,也一樣會是不堪一擊。
觀那位年輕皇帝,自從為太子監國到如今登基,以來的種種手段。便是這位老狐狸,也不得不說一聲後生了得。原本在那位偽帝起兵造反的時候,聲勢浩大的叛軍,一度幾乎席卷了整個江南,江南衛軍降者如雲。再加上北方的北遼,頃全國之兵南下,與叛軍這南北呼應。
這個大齊朝,就算不大廈將傾,至少也要與叛軍劃江而治。卻沒有想到,在這位年輕皇帝的運籌帷幄之下,一度即位猖獗的叛軍,卻是江南西路,湖廣南路都沒有出去,便一路被打回了老巢。如今雖說還依靠梧州與南寧二府死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以說覆滅在即了。
而傾全國之兵南下的北遼,便是連外長城一線都沒有能過。便在燕山府城外截然而止。範家老爺子清楚,等到叛軍完結,等到那位主騰出手來,就要整理內政了。往日裏麵,號稱大齊第一富豪的桂林郡王府,如今已經是煙消雲散。現在的範家,就成了樹大招風的那一塊了。
哪怕是範家,其實也是那位主扶持起來的。但這位範家的家主,到現在還記得,那位主扶持範家,是為了與當初的桂林郡王府抗衡。如今狡兔已死,自己這個走狗若是還不知道收斂,等待範家的結局不會太好。範家有錢其實不是什麽大事,這一點範家的家主還是清楚的知道。
那位主不像是他的列祖列宗那麽保守,對商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排斥。甚至自從監國以來,其所作所為,甚至有些扶持商人。但範家卻是與普通的商家不同,範家首先是江湖世家,手中還握著一定的武力。其次,範家如今發展勢頭太快了,隱隱已經有了桂林郡王府第二趨勢。
他可以扶持商人,但卻要將商人控製在一定規模,確切的說是不許超過他的底線,不會危及朝廷。一旦超過他的底線,勢必會遭到他打壓。而且天下利益就這麽多,如果範家都獨吞了,同樣要涉及到其他商戶利益。一旦被其他的商戶群起攻之,到時候再加上朝廷變相打壓。
那麽等待範家的,將會是滅頂之災。所以,這位家主已經下定決心範家要收斂,有些東西該舍棄的,要斷然舍棄。將一些利益,該分出去就要分出去。隻是如今範家內部過於複雜,放棄那一塊都有些難以舍棄。而且各房之中並不當回事,鑽進錢眼裏麵出不來的也大有人在。
最為關鍵的是,肉吃到嘴裏裏麵高興。可吐出來,就不是一般的難了。而如今這位家主,對範家的掌控,遠不如前任家主那樣臂如指使的地步。這才一直都沒有下定決心,究竟要舍棄那一塊。不過此次南宮媚來京之前,範家的家主就已經與她透露出,這其中的一些意思。
告訴她,如果皇帝談起範家的將來,那些可以讓步讓她自己掌握。盡管對南宮媚與皇帝可能關係,心中很是不舒服。但對於這個兒媳能力,他還是相信的。隻是其他的倒是好說,可唯獨絲綢之路,範家是根本就不可能吐出來。因為這條絲路,是範家付出多少代價打出來的。
在前唐安史之亂後,西域盡數淪陷於吐蕃之手,絲綢之路便實際已經中斷。行走絲路的商戶,不僅要承受貪婪的吐蕃人重重盤剝,而且還要忍受淪為馬匪的某些部族明搶。這也是,前唐晚期海路興起的原因。在曾經強盛一時吐蕃土崩瓦解後,整個絲路之上便到處都是馬匪。
回紇人興起之後,倒是穩妥了一些。可那些同樣貪婪的回紇人,也並未比吐蕃人強太多。範家在海路被桂林郡王府壟斷,隻能另尋找出路。為了打通這條絲路,範家這近百年來,付出了多少人命,才一點點重新打通絲綢之路。讓範家全部交出去,這無疑是要範家的命根子。
範家可以放開一部分絲綢之路,允許其他的商家,也走絲路經商。但完全交出去,卻是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南宮媚代表範家表示,可以放開絲綢之路的通商權。交出原來範家名下,位於淮南路和湖廣北路的茶園,以及位於陝西路的瓷窯。並將範家名下鏢局,全部轉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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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可以代表範家保證,絕對不插手造船業。但南宮媚卻死活不答應,放棄兩川魯綢和蜀錦作坊。至於範家不在插手江湖事情,這個實在難以,也是壓根無法保證的。所以,二人之間便產生了這樣,一種異樣奇怪的局麵。晚上一起翻雲覆雨,白天卻是因為利益是不斷的爭執。
二人這種奇怪的關係,一直保持到一個月之後。南宮媚麵對寸步不讓的黃瓊,說的那句你連你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顧了,難道連一點產業都不準備給他留的話。讓無奈又心疼的黃瓊,在將這個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麵的女人,摟在懷中的同時,最終還是退了幾大步。
無論是絲路,還是海上都公平競爭。若是範家一旦出現倚強淩弱的事情,朝廷勢必要重懲。範家需要足額納稅,不得以任何的名義偷稅。同時在範家放棄鏢局的情況之下,同意範家保留兩川蜀錦,以及山東路的魯綢作坊。原本黃瓊在其中,暗中掌握的那部分幹股全部退出來。
範家作價,贖回這兩成幹股。但不必一次性付清,隻需每年支付一部分,分十年全部付清。由專人繳納至單獨庫。至於在江北諸民窯,原本持有的份子也可以保留。但範家,包括其所有分支與附庸在內,都不得插手接下來的幾處官窯拍賣。但官窯今後,可以優先為範家供貨。
而朝廷下一步,準備對江南原屬桂林郡王府產業,進行公開拍賣的時候,範家也一樣不得以任何的方式插手。至於在海外通商方麵,黃瓊意思同樣是,範家隻能涉足南洋,不得插手東瀛與高麗。不得轉運金銀銅,不得轉售硫磺。隻許做普通的瓷器、茶葉,以及絲綢生意。
這些,南宮媚在黃瓊不斷讓步之下,倒是爽快的也答應了下來。隻是表麵上雖說雙方各退一步,但實則還是黃瓊吃虧比較多。傻子都知道,這種所謂公平競爭,根本就做不到真正的不公平。可範家在西北經營上百年,由遍布各地商鋪組成的情報網,又有誰能夠比的上?
尤其是在域外的各種關係網,又有那家在短時間之內,能夠後來快速的居上?範家做的這些,這都是需要龐大財力支持的。而別的商家,就算是想要插手進來,也極難有如此龐大的財力支持。而在海路方麵,範家也可以依靠自身龐大的財力支持,一點點的逐步實施壟斷。
而明知道,自己有些讓步過多,會傷害到朝廷利益。可黃瓊在看到南宮媚眼淚之後,卻依舊心軟了下來。不能不說,南宮媚與兒子是黃瓊,在麵對範家的時候,一個相當致命的軟肋。尤其是一想起,遠在範家,自己還從未見過的那個兒子和女兒,黃瓊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當然,南宮媚最終讓黃瓊讓步,也不是一點代價都沒有。雖說幾經猶豫,但南宮媚還是答應,至少每年會來京城與黃瓊幽會一番的。但對於黃瓊想在方便的時候,要去襄陽探視自己,南宮媚卻是絲毫不留情拒絕了。更不同意,下次進京的時候,帶上自己的長子讓黃瓊見一見。
在南宮媚看來,自己如此做,雖說顯得很自私。可既然命運,已經注定二人今生不能相認,那就還是不要見麵為好。隻要範家那邊不出什麽意外或是發現,這個孩子永遠都是範家長子長孫。至於今後等到孩子大了,父子二人還會不會有緣分再相見,那就還是讓命運去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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