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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八章 送到周大人府上

  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現任權判宗正寺判。本朝因為宣宗朝開始,就出現過不止一次犯罪宗室,在被朝廷已經下了明旨處置。卻因為執掌宗正寺上下的也都是宗室,在同氣連枝的情況之下相互包庇。大罪按小罪執行,小罪壓根就壓著不處理,在宗正寺內比外麵還舒坦。


  犯錯的宗室,在宗正寺內一樣花天酒地。不僅酗酒、賭博,還將青樓女子或是自己的侍妾,帶到宗正寺內侍寢。甚至在理宗朝,還出現了朝廷已經下明詔賜死的一個將軍,居然在行刑三年的之後,那個原本早就該入土的奉國將軍,居然光天化日的,出現在大街上強搶民女。


  雖說事發之後,震怒的理宗皇帝,撤換了整個宗正寺上下所有宗室,將一位收了十萬貫,用其他人屍體頂替犯罪宗室的,時任宗正寺正卿的一位郡公奪爵、圈禁。那位靠著同宗包庇,逃過一劫的將軍直接被砍頭。可那件事,造成的影響卻是在相當長的時間之內,都難以消除。


  在加上自從宣宗末年開始,便屢屢出問題的宗正寺。無奈理宗皇帝,在無法改變宗正寺正卿、少卿,一律由三服外宗室擔任的祖製之下,也隻能設置正四品的權判宗正寺判官,以便對宗正寺上下多少有個監視,讓那些人別無法無天。按照定律,這個判官隻能由禦史台派出。


  按照當初太祖定製,宗室犯罪不得公開殺戮,即便是造反那樣的天大錯誤,也不得公開殺戮,最多隻能三尺白綾與一杯鴆酒。但自從理宗朝開始,無論是不是朝廷下了明旨處置的,行刑時這個判官都要在場,而且要要簽字的。哪怕隻是圈禁,關進黑屋子後他都要檢查封條。


  重罪宗室,雖說如今都是押送西京圈禁,可這個宗正寺判每各半年,都要去檢查封條是否完整,朝廷的處罰政令是否真的被落實。如今宗正寺判官,手中權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少卿都要大。所以曆任宗正寺正卿,就沒有幾個與他們眼中,純屬文官派來監視的判官合的。


  尤其是現任這位周判官,則是宋王那位外公的門人,十足的宋王心腹。是在黃瓊變相壓製了,那個門人遍天下,號稱文官半朝的老人去世後諡號,以及直接取消了附葬皇陵的待遇,不斷變相打壓。那個老人一手打造的在文官體係中,舉足輕重那個龐大團體,已經灰飛煙滅。


  曾經的門生故吏,大部分或是投靠了其他人,或是直接幹脆中立之後。朝中如今僅有的,少數依舊鐵了心支持宋王的鐵杆。在永王接手宗正寺之後,兩個人便處處都是針尖對麥芒。如果說其他的正卿與判官之間,隻是相互討厭的話。那麽這二位,幾乎就是公開撕破了臉。


  這位周判官仗著自己背後的宋王,可謂是處處找茬。而對於他的行為,永王直接幹脆將其架空。宗正寺內的那點實權,根本就讓他占不到邊,而且與上下官員聯手,千方百計在排擠他。今兒在對豫章郡王父子行刑時,半點都看不上這個家夥的永王,連告訴都沒有告訴一聲。


  誰也不成想,這個家夥耳朵居然如此的靈敏,不知道從哪兒得到消息趕了過來,還是偏偏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知道,外麵的幾個差人,根本就攔不住這個在文官之中,倒是有些行道家夥的永王,掃了一眼屋子內四口棺材,倒也幹脆直接讓人,將那個蠻橫家夥放了進來。

  而這位周判官進來之後,看著永王卻是微微一拱手道:“永王,雖說你是宗正寺正卿,可這按照朝廷的慣例。有罪宗室在坐罪之時,本官這個判官是必須要在場的。如今豫章庶人行刑,永王居然不通知本官這個判官,不知道永王是何道理。難不成,永王想要掩蓋什麽不成?”


  “本官也知道,宗室之間因為血脈相連,向來都是同氣連枝,犯了罪相互包庇的事例並不少見。所以當年理宗皇帝,才在宗正寺設立督察判官。今兒永王卻是在行刑時,刻意避開本官不說,還如此匆忙的便要將犯人入棺。這很難讓人想象永王,會不會重蹈那些以往覆轍。”


  對於這位話裏有話,明顯在這裏挑刺的周判官這番話,向來都是就算理不直,但氣一定要壯的永王,倒也沒有絲毫顧忌直接道:“姓周的,少在那裏對你七爺橫挑鼻子豎挑眼,話裏話外諷刺你七爺。你七爺這個人啥都怕,可就是不怕你這個王八蛋,還有你背後那個王八蛋。”


  “你說本王行刑不通知你,那本王就要問你一句。豫章庶人滿門到今兒,押解進京已經三日,這三天你這個王八蛋跑哪裏去了?今兒,你不在衙門裏麵坐差當值,一大清早的跑到宋王府做什麽?本王這個宗正寺正卿,怎麽不知道宋王府,什麽時候變成了宗正寺衙門了?”


  “今兒明確告訴你,你若是去別的王府,本王還有興趣去找一找。至於老十的府邸,本王實在懶得登門。所以,你少在那裏與本王陰陽怪氣的,這事責任在你,可不在本王。更何況,朝中鐵律,親王非奉詔不得與朝中大臣接觸。你這個宗正寺判官,整日裏總往宋王府跑。”


  “若是本王一個奏本上去,恐怕到時候倒黴的未必是本王吧。若是你這個王八蛋不信,大可以上本參本王違反定律,到時候本王倒要看看,你這個王八蛋會不會下場,是不是比本王淒慘的多?至於本王為何匆忙將其入棺,他們雖說坐罪除了宗籍,可畢竟都是天家的血脈。”、


  “人都已經死了,可謂已經是一了百了。本王不將他們入棺,難道還在這裏暴屍不成?皇上隻是傳旨賜死他們父子,可沒有要求暴屍示眾。再說了,如今這天氣已經熱了起來。若是不趕快入棺,難道還留著臭了再入棺嗎?到時候若是傳起疫來,周大人恐怕擔不起這個責吧。”


  “或是周大人,還準備找人給這幾個罪人,擺個什麽貢品,在找一幫和尚道士念經超度,在弄上一些鼓樂來點哀樂?若是周大人有這個想法,放心本王絕對不會阻攔。本王剛剛不是說了嗎?他們雖說已經坐除宗籍,可不管怎麽說也是太祖的子孫,身上流著天家的血脈。”


  “周大人若是想要做這個孝子賢孫,本王非但不會攔著,皇上那裏本王也會替周大人隱瞞。甚至什麽靈幡、孝布、貢品一類的,本王也可以友情讚助。便是周大人,要在這宗正寺內設置靈堂,本王也權當做沒有看到。畢竟這年頭,給別人當孝順兒子的,那可真的少見了。”


  永王這番有意識曲解他話中意思的話,說的可謂是陰損之極,直接將這位周判官臉色氣得鐵青。給兩個無權無勢,如今更是坐罪除籍的宗室當孝子賢孫,他又不是得了失心瘋了。隻是雖說被氣的夠嗆,可這位今兒明顯就是,來抓永王把柄的周判官,卻並未徹底的失去理智。

  雖說不在這方麵挑刺,可堅持要開棺驗屍。要親眼見到,那幾個人徹底咽氣。對於這個家夥的堅持,永王知道自己若是在堅持反對下去。隻能讓這個本就來找茬家夥更加懷疑,反倒是容易讓他抓住把柄。反正如今幾個具體棺材,還沒有上釘子釘死,直接將蓋子掀開就是了。


  想到這裏,永王給身邊的幾個人使了一個眼色。這幾個人雖說都是以張羅事身份,進入宗正寺的,可私底下都是他在府外的狗腿子,跟了他已經不止一年了。對於他每一個眼神中的意思,都能領悟的相當透徹。接到他的眼神,幾個人直接掀開剛蓋好的棺蓋,翻開蓋好被子。


  當然,幾個人隻是翻開了前麵三具棺材內,屍體上的被子。最後一具,因為裏麵的屍體早就換掉了,所以卻並未翻開。這位周判官,倒也算得上膽子大的人,直接仔細查看起來前麵三具屍體。隻是雖說膽大包天,可被強行灌進去鴆酒的屍體,又那裏能如正常去世那般安詳?

  一個個七竅流血,可謂是十分的淒慘難看。在仔細查看了豫章郡王父子的屍體,確認二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之後,這個周判官卻是失去了耐心。便是連那具郡王妃的屍體,都沒有興趣去查看,便一甩袖子要離開。畢竟,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豫章郡王妃,也一並被中宮賜死。


  隻是在這個家夥轉身想著要走之前,背後卻傳來永王陰測測的聲音:“姓周的,如今這幾具屍體,既然你已經查驗完畢,本王今兒這事也就算了了。那你的事,本王也該與你說說了。你小子不是不相信本王,想著要給這豫章庶人當孝子賢孫嗎?那好,本王今兒就成全你。”


  “來啊,把這幾具棺材蓋好蓋子,釘好釘子,都給周大人送到府上去。還有,周大人若是囊中羞澀,湊不齊什麽貢品、鼓樂啥的,你們給本王回報一下,本王直接派人送上。還有將這宗正寺的守衛,都派到周大人家裏麵去守著。看著周大人守孝七天,若是少一天都不行。”


  聽到永王這個缺德帶冒煙的主意,在聽著外麵那幾個差人響亮的應答聲。知道麵前這位生冷不忌,軟硬不吃的主,上來那個二愣子勁頭,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這位周判官。生怕他真的將幾具棺材送到自己家去,急忙的開口道:“永王,本官如此做,隻是為了公務而已。”


  “本官履行朝廷賦予的職責,絕非是要找永王的麻煩。本官什麽時候,說起過要給自己坐罪除籍的宗室,做什麽孝子賢孫?永王如此血口噴人,挾私報複當朝官員,難道真的不怕本官上奏皇上。皇上與永王就算在兄弟情深,恐怕也不會置祖宗家法不顧,一味的包庇永王吧。”


  對於這位周判官這番看似還硬氣,實則已經是服軟的話,永王卻是權當沒有聽出來:“姓周的王八蛋,你今兒若是不上折子彈劾本王,你老小子就跟老子的姓。至於這幾個死鬼,老子今兒就偏要送到你府上。老子看這京兆府上下的官員,又有那個王八蛋敢攔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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