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亡羊補牢?
黃瓊提起外出帶著家中悍妻,一同外出巡視的事情,永王一下子又蔫了。他死死的盯著黃瓊,可憐兮兮的道:“太子爺,這事兒真的就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除外巡視,帶著一個娘們像是什麽話?差事我接,而且保證給你辦好行不行?能不能別讓我帶著那頭母老虎?”
對於永王的垂死掙紮,黃瓊理會都沒有理會。直接告訴他,這事一點商量都沒有。而且此時,自己的太子手諭應該已經送到了永王府了。所以,他也不要想著還有僥幸的可能。黃瓊還鄭重其事的告訴永王,以自己那位七嫂的性格,若是不帶她去,極有可能她會偷著跟隨。
那樣,就真的太危險了。何家畢竟不是武林世家,自己那位七嫂雖說有一些拳腳功夫,可她那點功夫在真正江湖人眼中,就跟雜耍沒有什麽兩樣。一旦七嫂有什麽危險,讓自己這個太子爺怎麽與何家交待?自己之所以讓他帶上老婆,除了擔心他那點毛病之外,就是這一點。
黃瓊這番話說罷,永王在一琢磨之後,不由得渾身一激靈。永王也知道,黃瓊身上的武功極高,在這種事情的判斷上,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自己那位老婆那點拳腳功夫,揍自己當然沒有問題,可也就到此為止。要是在這個九弟麵前,就真跟耍雜耍的,還就沒有什麽區別。
畢竟是女人,又是官宦世家的女子,又那裏真能學到高深的武藝?何家是武將世家,更擅長的是馬上格鬥功夫。而更知道自己老婆性子的永王,現在清醒過來想一想,還真的覺得黃瓊的話沒有錯。若是自己不帶她去,對自己就沒有放心過的老婆,沒準真的會暗中跟著去。
隻是想歸這麽想,可一想到難得放鬆的機會,還要帶著那頭母老虎,永王什麽興致都沒有了。而看著永王離去時,垂頭喪氣的背影,黃瓊也是淡淡一笑。將心思,又轉回了政務上。於明遠選調去南方接任的將領,名單已經呈送到自己這裏,自己並沒有太多閑暇管這事。
黃瓊看這種折子,一向不單單隻是要看人名,更要看他們的履曆。所以在打開於明遠的奏折之後,黃瓊看得異常仔細。大部分人選,黃瓊都很滿意。隻有一個人,讓黃瓊有些猶豫。於明遠調如今虎牢關都統趙無妨,南下出任江南西路節度副使,讓黃瓊有些舉棋不定。
於明遠在折子上,將調趙無妨的意圖說的很清楚。如果某人真的不臣,江南西路是其進軍北上進軍江南的必經之路。雖說南昌府可以調集得力人手,但在背後沒有一個強力的人策應不行。而江南西路那位彭節度,雖說不算昏聵,可能力也算不上強,又多年未帶過兵上戰場。
將趙無妨調任節度副使,雖說有些簡拔的性子,可趙無妨的能力還是可以的。看著於明遠折子上的話,黃瓊卻是放下了手中的折子。任正四品都統才兩年多一些趙無妨,一下子簡拔為江南西路節度副使,的確是有些越級提拔的意味。但這一點,在黃瓊的眼中並不重要。
隻要這個人的確德才兼備,黃瓊是不在乎這一點的。就像是傅遠山,調中書省接任平章政事,也多少有些越級提拔。可自己不是一樣,照提拔不誤?自己之所以有些猶豫,是因為虎牢關對京城一樣重要。這種戰略要地,不交給自己人,在眼下這個時候黃瓊實在有些不放心。
但在準備劃去趙無妨名字的時候,黃瓊思索良久,卻最終還是放下了筆。虎牢關距離京城近在咫尺,若是其他地方都丟了,隻留一個虎牢關又有什麽用?想到這裏,黃瓊還是在於明遠的折子上,批了一個準字。放下手中的筆後,黃瓊站起身來,走到溫德殿前想要透透氣。
此時的夕陽,已經布滿了天空,將半個天空映得猶如染上血一般鮮紅。看著今兒天邊,格外通紅,甚至紅得有些詭異的夕陽,黃瓊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中升起一股微微不安感覺。自己那位名義上的嶽父,到底究竟還能在忍耐多久。如果再能給自己兩年時間,又該有多好?
想到這裏,黃瓊轉身幾步回到溫德殿內。拿起於明遠的折子,又仔細看了一遍後,在折子上批了一句各級調動武官,不必進京述職。接到調令之後,要以最快的速度到任,正肅衛軍。批完了這道折子之後,黃瓊繞過了通政司,直接打發李海親自跑一趟,將折子送到於府。
在打發人,將折子送出去後。黃瓊沉吟了一下,拿起一道鈞旨提筆寫了起來。他督促戶部,今年秋稅要保證足額進京。尤其是江南的秋稅,要督促江南諸路轉運司、諸糧道,要盡快的起運。戶部在江南的幾個糧倉之內的存糧,也要將其中至少六成轉運進京,以備朝廷使用。
兩年之內,江南諸路糧倉之內,以去年的存糧為基準,不得抱有超過四成。多出來的存糧,全部接送進京。對向廣南東西二路轉運鐵,要督察諸路轉運司。同樣以去年為基準,兩年之內一律不準許超過去年運量三成。這道鈞旨寫完之後放下筆,黃瓊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
再一次,看了看密旨上的內容後,黃瓊沒有絲毫猶豫的,立即派人送到戶部尚書府邸。待人走後,黃瓊看著桌麵上的折子。心中暗自搖頭,自己現在能做的,不能做的。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在想盡一切法子在做了。隻是這些看似亡羊補牢的東西,現在還能夠來得及嗎?
無論是在備戰之上,還是在某些相互的提防心上。朝廷或是幹脆說自己那位老爺子,與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嶽父,相差的實在太遠。從範家得來的消息,桂林郡王府從大理國鄯闡候府,采購軍械、盔甲、馬匹,絕對不止近些年。至少從十年前,就已經開始陸續部分開始采購了。
從這一點上來看,自己那位嶽父至少已經準備已經十年了。桂林郡王府地處廣南西路,本地多數都是夷人。漢人數量並不多。桂林郡王府雖說富甲天下,但名下卻缺乏冶鐵工匠。因為這些工匠,一直在朝廷的嚴密控製之下。而大理國的彎刀與牛皮鎧甲,一向以精良著稱。
他桂林郡王府,雖說地處與安南接壤的廣南西路,境內又有大量的百夷,並不算是太安寧。但廣南西路有近萬的地方衛軍,據說也堪稱精銳。他的桂林郡王府內設統軍司,在廣南西路有事的時候。他桂林郡王府,甚至可以不用先行請旨,便可以調動廣南西路境內的衛軍。
就算廣南西路,那裏的情況再複雜。可他手中握著近萬的衛軍,又有什麽可擔心的?就算安南大舉入侵,還有朝廷後續的援軍。若是沒有什麽危險,他從大理國買軍械、盔甲幹什麽?而且大理國盛產馬匹,盡管短途衝刺不如契丹馬與黨項馬,也更加矮小,但卻是耐力極強。
尤其是擅長山地行走,是在山地行動最好的馬,也是最適應廣南西路使用的馬。他若是沒有反心,他買那麽多造反才用得到的軍械、馬匹幹嘛?而黃瓊對大理國的那位鄯闡候,與桂林郡王府之間的關係,消息來源還有一個渠道。那就是曾先後為鄯闡候正夫人的劉氏二女。
按照劉敏的說法,桂林郡王府早在前老王爺時,就與鄯闡候府上一代侯爺交好。而桂林郡王府與鄯闡候府接親,一直都隱瞞著朝廷。她這個嫡郡主,在桂林郡王府這一代名冊上,是根本就不存在的。當初她嫁給那位鄯闡候前,一直都是養在王府外麵的,大部分人不知道的。
劉靈的命運,其實也都差不多。為了避開朝廷的指揮,在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嶽父,決定將她嫁給鄯闡候作為繼室的時候,更是直接上報朝廷,她是已經暴病而亡。之前,大部分時間,也是寄養在一個姨娘家裏麵。二人甚至對在王府生活了幾年的,司徒喚霜根本就不認識。
二女甚至在黃瓊大婚之後,才知道司徒喚霜的身份。隻不過,她們壓根就不知道,司徒喚霜根本就不是她們父兄的親生女兒。與她們沒有半點血緣的關係。甚至還與桂林郡王,有著殺父辱母之仇。不過,她們倒也沒有太在乎。因為這種事情,對她們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桂林郡王府的曆代郡王,都有女兒秘密養在外麵的。專門就是為了與周邊的勢力,避開朝廷指婚,而秘密用來通過聯姻,來交好周邊各方麵勢力的。養在王府的,那是用來給朝廷看的。哪怕是嫡郡主,也是一樣要養在外麵至少一個。無論是劉敏與劉靈,都是這個樣子的。
自己那位名義上嶽父,與他的父親連續將兩個郡主,嫁給鄯闡候府,這其中沒有相當巨大,或是說特殊的利益交換啊,他們絕對不會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別看鄯闡候在大理國權傾天下,算得上一號人物。但對於在大齊內部,同樣勢力龐大的桂林郡王府眼中,還差的實在太多?
從這兩點上,黃瓊就可以輕鬆的判斷出,桂林郡王府造反的準備,至少已經在十年,甚至還不止十年。十年聚兵,這並不是什麽意外。練兵選將不是短時間,就能一觸而就的。隻要不想失敗的太快,帶著一支亂七八糟軍隊去造反,就需要大量的時日,才能好精心的準備。
尤其是在廣南西路缺少漢人,而桂林郡王府明顯對當地的諸夷並不信任。當年,第一代桂林郡王不僅擅長統軍,更擅長的是練兵。陳州之戰中,能將一群烏合之眾的潰軍,如果沒有非一般整合能力,根本就做不到。就算桂林郡王府後續子孫,將先祖統軍作戰能力都丟光了。
可先祖留下的練兵之法,卻未必就真的丟光了。自己那位嶽父下如此苦心,如此的耐心,是明顯打算一旦起兵,勢必要一鼓作氣成功。以他桂林郡王府百年傳承下來的,商人慣性思維來看,他也明顯不想元氣消耗的太多。因為他也許接下來,還有可能有另外一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