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於明遠的約定
於明遠說到這裏,輕聲歎息了一聲“隻是咱們這位爺用人,雖不能苛刻無比,可要想入他的眼卻也是極難。為他效力,就別想著清閑,混日子更不可能。你知道我此次進京,他給了我一個什麽差事?樞密副使、簽判樞密院事,兼兵部尚書。看起來位高權重,其實是苦差事。”
“不僅日常要為這位太子爺參讚軍機,更要辦好他交待的兩件差事。我也算是他的人,他自然不會難為我。不僅不會為難我,還可以說不是一般的重用。他交給我的這幾件差事,對我來說實在是有些壓力山大。這在京城坐京官,又是正二品的大員,看起來是榮耀之極。”
“可若是這差事,能讓這位爺滿意也不是一般的難。咱們這位爺,那可是眼睛裏麵不揉沙子的主。其實統軍征戰,遇到在強大的對手,我從來沒有擔心過。可在這位太子爺的眼皮子底下做事,我卻是有些擔心。即不能辜負他的期望,又不能那些人同流合汙。高處不勝寒那。”
聽著丈夫提起那個,一直埋藏在她內心深處的人,李秀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一酸。她沒有想到,當初在鄭州的那個大男孩,如今已經成了當朝的儲君,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才多少時日?短短的兩年都不到時日,他居然走到如此的地步。李秀心中暗暗的為黃瓊高興。
一想起,這兩年心中不時的想起那個人,而又要在丈夫麵前掩飾住心思,還有孩子的身份,李秀心中又欣喜又難過。李秀不是那種有野心的人,她的難過不是因為丈夫地位低於黃瓊,對於嫁給於明遠後悔了。嫁給於明遠後,李秀才發現這個男人,真的是一個好男人、好丈夫。
如今丈夫的體貼,對自己的疼愛,讓李秀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進宮,當上黃瓊的嬪妃。更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能晉封親王,甚至有朝一日能坐上那個位置。讓李秀難過的是,自己兒子與他的親生父親,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相認。黃瓊身份越高,自己越不能讓他們父子相認。
而黃瓊原本在鄭州時,就百般想法子拉攏於明遠的事情。當初作為釣丈夫上鉤的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在丈夫接到調令之後,她也知道丈夫此次進京,肯定會受到重用。但李秀卻沒有想到,丈夫如此受黃瓊的重任。她在景王妃身邊那些日子,對朝中的情況自然不陌生。
她雖說不知道,這個樞密使究竟是做什麽,簽判樞密院事是一個什麽職位,手中的權柄究竟有多重。但讓丈夫壓力如此大,恐怕這個位置不一般。想到這裏,李秀輕輕的對於明遠道:“我自己丈夫,有什麽能力,我自然是清楚的。我相信他交待的事再難,你也一定會做好的。”
說到這裏,李秀攥著丈夫的手:“先用膳吧,別把身子骨弄壞了。其他的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為好。他如此器重你,我也相信你一定不會辜負他期望的。不過,我還是想要與你說一下。作為妻子,我真的不求你封妻蔭子,隻求咱們這一大家子人,今後都能夠平平安安的。”
妻子的安撫,讓於明遠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放下妻子,端起妻子親手為自己做的飯,大口的吃了起來。多年的戰場上廝殺經曆,讓於明遠早就沒有這大齊朝那些文官,食不厭其精、吃飯講究細嚼慢咽的習慣。尤其是麵前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都是妻子專門下廚為自己整治的。
端起麵前的飯菜,於明遠大口吃的甚為香甜。待他用完膳之後,李秀一邊收拾一邊輕聲的道:“說起來你今兒進宮的事。正好,我也想與你說一下,明兒我想進一趟宮。帶著劉虎的兒子與他的母親去見見麵,也看看我的女兒。都是做娘的,這孩子都是娘親身上掉下的肉。”
“這一晃兩年都沒有見到了,紫玉肯定也想壞了。自從鄭州一別,我也兩年沒有見過女兒了,也不知道她長成了什麽樣子。這些日子,我總是時不時的想起那丫頭。前些日子,紫玉給他兒子信上說過,劉虎被派到寧夏出公差。她如今帶著兩個孩子在宮中,幫襯著何夫人帶孩子。”
李秀多少有些顧慮的話說罷,於明遠卻是一笑道:“我知道,你與太子爺那幾位夫人,在鄭州的時候便關係密切。如今朝中,也都知道我是殿下在驍騎營帶過的老部下,某些人早就把我看成他的人了。你想去便去,這沒有什麽好忌諱。去看看孩子,這別人也說不出來什麽。”
“至於那個孩子,若是劉夫人帶著在宮中實在不方便,咱們就接出來。你的孩子,自然也就是我的孩子,我肯定會一碗水端平的。宮中的事情太複雜,留在那裏對孩子的影響太大。如果劉夫人不放心,就連他們的孩子也都接出來,正好兩個孩子在一起,多少也是一個伴。”
說到這裏,於明遠臉色鄭重起來道:“夫人,如今我調任簽判樞密院事、兵部尚書,這朝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不知道有多少急著升官的人,在打著我主意。咱們還是約法三章,無論下麵官員找什麽借口送禮,超過三十貫的都不要收。便是沒有超過三十貫也要回禮。”
“我在這官場上蹉跎了半輩子了,從進士及第走到如今二品的位置,這官場上那些齷齪的事情,見得實在太多了。便是上下級之間,說句不好聽的話,不求著你都沒有人送禮。送禮的人,肯定是有事要相求。我雖說文武官都做過,可自從踏入這官場以來,從未收過別人錢。”
“收了財物,就要給人家辦事。寧肯送禮、走後門,也不願意在正途上努力的人,這種官給他辦了事,那是坑了百姓、坑了朝廷,更是將把柄送到人家的手中。都說吃了嘴短、拿人手軟,就是這個道理。我不在府中的時候,若是有人來送禮,就按照我剛剛說的那些辦。”
“京中那些官太太,也離著她們遠一些。走夫人路線的事,那些官員一樣能做出來。日常你一定要約束好家人,不要出去惹事生非。到了這京城要老老實實。其實太子爺賞的那些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我那十幾個親兵,都是跟著我在戰場上百戰餘生老兵,心高氣傲的很。”
“這京城到處都是官宦子弟,隨便丟出一塊磚頭出去,沒準便砸到那個尚書的兒子,那個伯爵的公子,或是那個侍郎家的小姐。咱們雖說不怕他們,可也沒有必要多生事端,更不能給太子爺抹黑丟臉。我今後恐怕要分身乏術,這家中的事物,就隻能都交給夫人你費心了。”
於明遠的話,讓李秀感覺到很是暖心,靜靜的貼在丈夫的懷中。看著丈夫在說最後一番話的時候,從未有過的鄭重神色,也同樣鄭重的點了點頭。當初嫁給於明遠,雖說是為了黃瓊,可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情願。可這兩年的夫妻相處下來,於明遠對自己加倍的疼愛與體貼。
對兩個孩子視如己出,即是嚴師也承擔了慈父的職責。也讓李秀曾經冰冷的心,也慢慢的融化。 兩個孩子一個是自己與前夫的,一個是自己前夫侄兒。雖說當初是受黃瓊所托,也是為了讓自己至少與兒子,能夠有機會親近。又為了維護劉家的臉麵,收下兩個孩子做學生。
可於明遠對這兩個孩子,不僅沒有一絲排斥,而且在兩個孩子身上投入了大量心血。讀書、行事、做人,都是都透著他的心血。即承擔了嚴師的職責,在一定程度上也擔負起了父親的責任。這兩年的磨練下來,雖遠不能說是文武全才,但兩個孩子表現的也是相當的出色。
尤其是自己的兒子,在於明遠的悉心開導之下,對於自己,從原來的陌生到熟悉,再到如今已經從心裏接受自己。這其中,於明遠都投入了大量心血。可以說,兩個孩子沒有丈夫,根本就走不到今兒這般。如今的李秀,對於明遠不僅有尊敬,從心地裏麵更是對丈夫感激。
此時的夫妻兩個,雖然沒有再說什麽,卻靜靜的依偎在一起。第二日是大起的日子,李秀服侍丈夫更衣上朝之後。便帶著三個孩子,乘上一頂便轎進了宮。而作為劉虎兒子母親的吳紫玉,也早早帶著從一大清早便從聽雪軒,黃瓊母親那裏接回來的兩個女孩子等在西苑。
妯娌兩個時隔兩年,如今再一次相見都分外的唏噓。如今的李秀,已經成了二品大員,新任簽判樞密事的夫人,可謂是成了名門夫人。而吳紫玉如今在宮中管著事,整個宮中都知道這位之前英王府內管事,跟著太子眷屬一並進宮的劉夫人不是一般人,深得幾位主子的重用。
眼下在西苑,幾乎可以說除了司徒喚霜、段錦、何瑤之外,吳紫玉可謂是最有話事權的人。命運的變化,讓二人都已經不再是以往。不過,二女都是那種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的女子。二女這次相見倒也都心平氣和,還是有如在鄭州時一般相處,誰也沒有顯擺自己地位。
溫柔的摸了摸兒子的發頂後,將李秀一行迎進了自己院子。吳紫玉好好看了看,兩個身體又長高不少的孩子。才轉身對著李秀女兒道:“孩子,還記得不記得,兩年前娘帶著你在鄭州見的,這兩年一直與你說的,那個最疼愛你的親生母親?她現在來看你了,還不過去喊娘?”
也許兩年來,吳紫玉的不斷勸說和開導。也許是兩年的時日過去,孩子長大了不少。雖說還有些怯意,可還是走到李秀的麵前,輕輕的喊了一聲娘。而這聲娘,讓自鄭州一別之後,盼了整整兩年的李秀,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和酸楚。抱著自己的女兒,不禁泣不成聲。
除了在鄭州,與女兒有幾日相聚之外,這個女兒幾乎一生下來,自己就沒有能夠陪伴在身邊。好不容易,自己脫離了苦海,卻轉眼又嫁給了於明遠。跟著於明遠,一同去汴州任上,這一晃又是兩年沒見。相對於可以陪在自己身邊的兒子,這個女兒無時無刻不是她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