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你這是後宮幹政
最後,德妃還是靠著太監的全力攙扶,才勉強進了溫德殿。待進了溫德殿,黃瓊揮手將幾個太監揮退。才對著德妃道:“不知道德妃娘娘,不惜違反父皇定下來的定製,前來溫德殿來尋寡人,還行如此大禮,寡人實在有些不敢當。有什麽事情,德妃娘娘直接開口就是了。”
聽到黃瓊的這番話,德妃在心中不由得破口大罵:“你這個賤種,在這裏裝什麽大尾巴狼,跟老娘揣著明白裝糊塗?老娘今兒跪在你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還有老娘,在你那個賤人娘門外,跪了整整一個上午,你就真的一無所知?說出誰信?”
隻是如今,雖說在心中恨黃瓊母子恨得要死。可也知道,隻要黃瓊不吐口,自己父親的那個事情,根本就不能善了。若是激怒了這位太子爺,搞不好這個不倫不類,甚至多少帶有一絲諷刺意味的文和諡號都撈不到。那自己那位老父親,恐怕到了另一個世界都不能安生。
要說這位德妃,倒也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主,比她那個心高氣傲,卻什麽都不是的兒子強得多。到了該低頭的時候,麵對黃瓊的詢問,在臉上直接做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甚至可以說是我見猶憐樣子。哪怕心中再罵的要死,都已經升級為老娘,這臉上表情可謂是一丁點都不差。
隻見德妃可憐兮兮的道:“殿下,家父為官五十餘年,雖說比不上那些滿門忠烈的武將世家。可也曆侍我大齊三代帝王,一生兢兢業業不敢稍有懈怠,一心忠心為朝廷。這些年下來,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如今他老人家不幸仙逝,這身後事還請殿下高抬貴手。”
“我也知道,我們母子在殿下眼中雖說不能視為仇寇,可也算是勢同水火,宋王給殿下也找了不少麻煩。但無論太子殿下在嫉恨我們母子,可與家人無關。還請太子殿下,看在您已經坐穩了儲君位置,更看在宋王好賴是親兄弟份上,這次就高抬貴手,成全家父最後體麵。”
“太師的追贈,我們不敢再有指望。附葬皇陵的事情,也權當當初皇上沒說。可這諡號,還請殿下再考慮一下。文正是文官最高的諡號,我們不敢奢望。家父滿腹才學,又多次主持科舉。自皇上登基以來,經典史籍無不出自家父之手。這文成二字,總該還算是當得吧。”
“就算文成也不成,可家父為朝中勤勤懇懇這麽多年,主持了多少次會試,為朝廷選拔了多少青年才俊,至少一個文忠還是可以給的吧。隻要太子殿下答應,我保證會約束宋王,今後不再找殿下任何的麻煩,並任殿下驅使。殿下,殺人不過頭點地,還請殿下這次高抬貴手。”
對於德妃的請求,黃瓊沒有理會德妃。而是站到德妃麵前,看著這個曾經在後宮飛揚跋扈。雖說已經年逾四十五六,可卻保養得極好。雖說因為在宮中無法戴孝,可一身素衣也算是合體。姿色還算豔麗,可薄薄嘴唇以及突出的顴骨,卻顯露了她生性刻薄的性格和為人的婦人。
直到將的德妃打量得有些毛骨悚然,黃瓊才淡淡一笑道:“德妃娘娘,給臣子追授諡號的事情,好像應該是朝政而非後宮家事吧。即便是涉及到德妃娘娘父親,這也是朝政。便是想要求情,好像也該貴兄長來,而不是德妃娘娘親自來。而按照大齊鐵律,後宮幹政者殺無赦。”
“德妃娘娘,難道不知道這麽做,自己會麵臨著什麽?就憑德妃娘娘今日的這個做派,寡人甚至現在就可以代父皇,廢了你的妃位。這個後果,德妃娘娘今兒一早,就跪在聽雪軒外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是沒有想到,還是依仗著自己的位份,而肆無忌憚的明知故犯?”
“更何況,在寡人看來,老人家一輩子都在研究學問。雖說多次擔任會試主考官,可畢竟沒有做過三省六部的正印官。雖身為三朝元老,為官數十年卻隻埋在故紙堆裏麵。這經史典籍研究的雖說透徹無比。但卻未給朝廷諫一策,彈劾一個貪官,這官做的端是一團和氣。”
“按照老人家的這個做派,以寡人看來,這文和二字很是貼切嗎。寡人選的這個諡號,不知道德妃娘娘,還有老人家的上上下下的那些家人,有什麽不滿意的。以人定諡號,這也是自古以來傳下來規矩。至於其他的,寡人該給的恩萌也給了。有些人,也就不要太得寸進尺。”
聽著黃瓊冰冷的話語,德妃明顯被氣得不輕。她豈會不知道,在本朝後宮幹政是大忌。一旦觸犯者,除了當年高宗那位嫻貴妃之外,幾乎無一個好下場的。這次進宮求情,原本是自己兒子來是最合適的。可如今的形勢,卻逼得她不能不如此做,誰讓宋王死活不肯來?
而且她以為,隻要自己放低了身價,顯得卑微一些。自己好賴是他的庶母,都跪在那裏求情了,也算是給足了這位太子爺的麵,他總該高抬一些貴手吧。成全了自己家的體麵,別做的太過了。卻沒有想到,這位死活不給這個麵子。還開口閉口,說是文和更符合自己父親。
他這不是,明顯的指責父親為官這麽多年,一直都碌碌無為嗎?這讓德妃,被氣得幾欲吐血。隻是氣歸氣,這位德妃在關鍵的時候,還真的有一些魄力。她知道,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刻意在躲著自己,自己如今到處找不到皇帝。能解決這件事的,隻有麵前的這個賤種。
如果不能盡快的解決,等到明兒這個諡號,通過明旨昭告天下時,自己家就成了天下的大笑話。而老父生前苦心利用自己多次主持會試,取中的那些門生,構造的龐大關係網,也將灰飛煙滅。等待自己家族的,恐怕離抄家都不會太遠。這個時候與他置氣,明顯得不償失。
見到黃瓊的不妥協,還有那從骨子裏麵發出來的冷淡。今兒一開始,便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德妃,再一次又要下跪。卻是隻見黃瓊背著手,轉過身不再看她,冷冰冰的道:“不要試圖,用你那不存在的道德來綁架寡人。你是寡人的庶母這不錯,可寡人與你更是君臣的關係。”
“你若是還想要跪就出去,到麗正門那裏跪著。跪在寡人麵前,實在有汙寡人的眼睛。因為父皇還在,寡人不想公開撕破臉皮。你若是還如此的油鹽不進,別說寡人真的不客氣。自寡人去年秉政監國以來,你們母子私下裏麵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你自己心裏清楚。”
“如果你還想保住你的這個妃位,保住那個自以為躲在幕後,就沒有知道他做了什麽的兒子,此事就到此為止。若是繼續糾纏不休,到時候寡人直接某些東西交到父皇手中。寡人倒是要看看,你縱容家人大勢貪腐、魚肉百姓。宋王以弟殺兄,收買刺客刺殺儲君是什麽罪?”
黃瓊冷冰冰的丟下這幾句話,德妃不由得呆住了。宋王接收了楚家投誠後,暗中指使楚家雇凶刺殺黃瓊的事情,德妃並不知情。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兒子有一段時日出手很是大方。一改整日裏麵,跑到她宮中哭窮的習慣。而那些錢從那裏來的,她安插在宋王府的人也不知。
她安插在宋王身邊的人,隻告訴她宋王那些日子,整日裏麵與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來往。再不就是與滕王,整日在自己府邸裏麵尋歡作樂。行事,也越發的荒誕不經。前些日子,宋王突然大手筆的,不知道從那裏買了不少的歌舞姬,其中甚至還有幾個價格昂貴的波斯胡姬。
還用這些姬妾,與滕王交換著弄。除了滕王妃之外,滕王府中的那些隻要有點姿色的,包括滕王妾在內,都被他給沾汙。而他買來的那些姬,自然也送給喜好未經人事滕王不少。兩個人,甚至發展到光天化日之下,或是躲在宋王府,或是躲滕王府,帶著各自的妾交換著來。
前些日子宋王府與滕王府,很是抬到城郊化人場幾個。對於這些事情,德妃也曾不止一次的訓斥宋王,可依舊沒有任何的用處。問他從那裏來的錢帛如此揮霍,他又是打死都不肯說。隻是德妃以為,自己這個兒子也就是喜好女色罷了。卻沒有想到,還做出刺殺太子之事。
哪怕這個太子,她們母子曾經在不看不上眼,私下裏麵更是不承認。可無論她們承認不承認,黃瓊都是皇帝親自下明詔冊封的儲君。刺殺國之儲君就算不賜死,可一個奪爵圈禁是免不了的。尤其是經曆了前年景、端二王,以及廢太子之間相互殘殺後,這位主遇刺的皇帝。
如今對這種事情,更是一經發現絕不寬恕。而更知道自己那個兒子,什麽德性的德妃。知道,那種事情宋王是做得出來的。這位主,也不會在這件事上欺瞞自己。若是這位主,真的把此事捅到老爺子那裏,別說自己兒子的爵位能不能保住,就連性命能不能保住都兩說了。
雖說隻是一個妃子,但畢竟與皇帝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也許是為了拉攏她的娘家也好,也許是真的對她姿色滿意,她畢竟也曾經受寵過,對皇帝的性子清楚的很。知道一旦此事到了皇帝那裏,自己兒子就真沒有指望了。若是爵位真被廢,圈禁到宗正寺,那就什麽都完了。
皇帝也許什麽事都可以容忍,但在此事上絕不寬容。尤其是前年的那件事發生之後,更不會有任何的容忍。想到這裏,德妃猶如被打斷脊梁的狗一般,不由得癱到在地上。為自己老父親爭諡號的事情,早就拋到了腦袋後麵。當務之急,是怎麽樣保住宋王,保住自己的位置。
娘家算個屁,兒子才是自己的希望。自己現在就剩下這麽一個兒子,若是他被圈禁起來,那自己今後還有什麽指望?不愧為大家出身,雖說是一個婦人,倒也有幾分的當機立斷。短短的一刹那間,德妃便馬上將內外分的清清楚楚。腦袋不斷在轉著,琢磨怎麽保住自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