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別樣的敘家常
去年被皇帝勒令官價售糧後,相互之間官價出售糧食,糊弄皇帝的事情雖說是慶陽郡王起的頭,可他也一樣參與了進去。如今這位太子爺,擺明了不僅忘不了溫德殿內的舊怨,還打算要追究去年之事的責任。生怕慶陽郡王的結局,同樣落在自己頭上,他又豈會不膽戰心驚?
見到這位扶風郡王跪在自己麵前,滿臉冷汗都不敢擦拭一下。黃瓊晾了他在地上跪了好大一會,才將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的他攙扶起來。並對著其他宗室笑道:“雖說扶風王叔,已經認為寡人這番處置並不無當。可寡人現在,還想著聽聽你們,對寡人這個處理決定的看法。”
“寡人盡管身為當朝儲君,但畢竟年紀還輕,經驗還有些淺薄。在處置宗室問題上,還是希望得到你們這些長輩的意見。大家也不用有什麽擔心,說了什麽自認為不該說的,怕寡人報複你們。寡人這點胸襟還是有的。慶陽叔祖是罪有應得,寡人隻是按照祖宗家法處置罷了。”
在座這些宗室,對這位臉上始終掛著淡笑,語氣之中卻飽含殺意太子爺,如今當真都是在畏懼如虎。尤其是當年在溫德殿中,與黃瓊同樣發生衝突的大興、平涼這兩個郡公,更是被黃瓊看過來銳利的眼神,嚇得同樣渾身冷汗直冒。這位太子爺,心胸可不是怎麽太開闊。
二人不待其他人什麽感想,大興郡公急忙率先開口:“太子殿下此舉聖明之極,我等並無不同意見。慶陽郡王實屬罪大惡極,太子如此處置並無任何的不妥。慶陽郡王有如此下場,實在是咎由自取,根本便怨不得別人。太子殿下遣送其為理宗皇帝守陵,實屬為寬大為懷。”
大興郡公話音落下之後,其他的幾個宗室急忙跟上,紛紛的表態支持黃瓊對慶陽郡王的處置。今兒在萬春殿內的這些宗室,表態的時候可謂是爭先恐後。生怕自己表態慢了惹怒這位太子,落得一個與慶陽郡王同樣下場的結果。就算不被罰去守陵,可萬一丟進那個黑屋子呢?
見到幾個宗室紛紛表態,讚同自己對慶陽郡王的處置。黃瓊轉過頭,對已經返回的高無庸道:“高大家回京後,可以放心稟奏父皇,就說陝西、隴右的宗室,都認為寡人處置得當,可謂是心服口服。寡人在西北,與諸宗室相處的也很融洽,父皇在京城大可以不用擔心。”
聽到黃瓊這番話,高無庸也隻能搖頭苦笑。心說,人家都殺雞駭猴,你可倒好殺了一隻猴子來震撼其他的那些雞。你雖說臉上一直掛著淡笑,可語氣之中的殺意,就真當我聽不出來嗎?別說那些本就心中有鬼的宗室,就是我這個太監聽到你那個語氣,都被嚇得心驚膽戰。
不過,高無庸倒也是真心的佩服,這位太子爺的腦袋。奪了慶陽郡王的爵位,卻將爵位還保留在慶陽一府之內,由其長子正常繼承爵位。這個處理辦法,就算這天下任何一個宗室,對於這個處置辦法也挑剔不出什麽。可對天下那些無法無天的宗室,還能形成足夠的威脅。
這些宗室,都知道自己能夠胡作非為,無非依仗的便是自己的爵位。若是爵位丟了,他們就什麽都不是。沒有了爵位的庇護,就他們的那些所作所為,早就足夠上刑場了。丟了爵位,這些人根本就不敢想會有什麽後果。隻要不死,讓他們放棄自己的爵位,還不如殺了他們。、
哪怕襲承爵位的是他們親生兒子,他們也絕對不會答應。丟掉爵位後,自己要麽可能被圈禁,要麽被發去守皇陵,一樣不會有好下場。因為傻子都知道,既然奪了你的爵,還能讓你繼續留在府中作威作福?那奪不奪爵還有什麽區別。所以這位太子這一手,威脅不是一般大。
這一手,可謂是直接捅到了那些宗室的腰眼上,甚至比殺了他們還難受。最為關鍵的是,還讓他們都說不出來什麽,可謂是一舉兩得。這種陰損到家的主意,一般人可是想不出來的。若是皇上早能想到這個主意,這天下宗室的事情,也不會成了皇帝最頭疼的事情之一了。
再看看那些此刻再無平日裏麵,趾高氣昂的架勢,在這位爺麵前唯唯諾諾,甚至是急於表態,生怕自己說晚了會倒黴的表現。高無庸一邊感歎著,這位爺這一手實在是高。一邊也真的感受到,這些宗室也不過如此。與牆頭草沒有什麽區別,手段若是硬一些比那些官員還熊。
而這些宗室的表現,黃瓊隻是淡然一笑。在接到太監酒宴已經準備好的奏報後,倒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這些宗室,被黃瓊這麽一手搞得哪還有吃飯的心思?雖說黃瓊吩咐準備的是圓桌,可這些宗室沒有一個敢動筷的。一個個戰戰兢兢的,坐在桌子邊上大眼瞪小眼兒。
直到這位太子爺,再三的招呼才勉強開始用膳。當黃瓊用公筷給他們夾菜,一個個畢恭畢敬,就差沒有跪在地上跪接的樣子,讓幾個在場服侍的太監,幾乎差一點直接笑出來。麵對著戰戰兢兢的這些宗室,黃瓊就好像沒有感受到,他們心中懼怕一樣,該吃吃、該喝喝。
黃瓊在酒桌上,並沒有再提任何宗室不法的事情,而是當真談笑風生的,與這些宗室論起了親情。可即便如此,那些宗室依舊食不下咽。便是黃瓊給他們敬酒的時候,生怕是這位太子爺,在變相找自己毛病,以便找機會收拾自己。若不是黃瓊製止,這些宗室都要跪下回禮。
而黃瓊越是這樣,在座的宗室越是心驚膽戰。這位太子爺,的確沒有做任何秋後算賬的事情。但就在敘家常的時候,卻對他們各自府中的事情了如指掌。比如大興郡公的第十一房小妾,剛生下他第二十三個子女。平涼郡公的女兒年後便要出嫁,因為嫁妝的事情正鬧得歡。
這哪裏是敘家常,明明是這位太子爺,在明白的告訴自己。他對這些宗室各自府中的大小事宜,可謂是了如指掌,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尤其是對山陽郡公那句調侃一樣,但卻是對這位山陽郡公老底摸得清楚的話。讓在座的這些宗室,更加被弄得麵無人色,慘白得下人。
黃瓊那句段老郡公,寡人今後還要大力借助老郡公的能力。老郡公都已經這把年紀了,就不要每日都在那個第十七房小妾身上,耗費太大精力。鹿血那玩意少量適當飲,的確可以助。可若是用多了,就更傷身子骨了。他是管理二路宗室的當家人,這個時候可千萬要保重自己。
再說人家在他的山陽郡公府裏麵,有自己青梅竹馬在當差。他都這把年紀了,總得給人家年輕人,一點機會不是的話說罷之後。在座宗室,就連心裏麵罵兩句都不敢了。這位爺就連堂堂山陽郡公的小妾,與府中之人有私情都查得出來,這自己府裏麵,還有什麽查不出來的?
這家常敘得,讓這些宗室非但沒有放鬆下來,反倒是更加的芒刺在背。尤其是被點名的那位山陽郡公,臉更是青一陣、白一陣,一張老臉都感覺到沒有地方擱了。除了想要立馬趕回府中,好好收拾那對混賬玩意之外。此時眼中對這位太子爺,除了畏懼什麽都沒有剩下了。
盡管黃瓊一再讓他們放鬆,可又有那個人敢放鬆。好不容易等到黃瓊放下筷子,這些宗室又哪敢在舉筷子,急忙跟著就放下手中的筷子。麵對黃瓊是否吃好了的詢問,急忙點頭吃好了。看著這些宗室唯唯諾諾,恨不得馬上便離開萬春殿的樣子,黃瓊倒也沒有多留他們。
其他的宗室走了,但那位慶陽郡王三個兒子,卻是都在找借口想要留下。對於這三人的舉動,黃瓊卻並沒有讓他們如意。打發他們先回去考慮清楚了,明兒再分別進宮回話。至於今兒,他著實有些乏了,不想再說什麽。其實今兒高無庸讀黃瓊的手諭,隻是讀了一半罷了。
原本黃瓊是想將自己那位堂叔祖,除了那位長子之外,其餘的一並發配去守皇陵。如果不是那位長子表現的,讓他極為不滿,他會出手將現在的慶陽郡王,將來的慶陽郡公府清理幹淨。但現在,黃瓊還是決定,還是盡可能的別讓這位王長子,這個爵位繼承的太過容易。
至於現在,先讓他們自己狗咬狗一番。如果這個王長子,並沒有傳聞中的那種擔當,這個慶陽郡公爵位,自己就真該考慮是不是該換人了。哪怕按照一貫講究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觀點老爺子,這個爵位也隻能由那個王長子繼承。但黃瓊並不想,在西北留下一個不安定因素。
今兒就算是自己給那個王長子,最後一次機會吧。看看他到底是一個付不起的劉阿鬥,還是一個徒有其表,家事都處理不好的家夥。或是還有可能,成為這西北二路下一個不安定的因素。機會隻有一次,就看這個王長子能不能最後把握住了。至於現在,還不到見他的時候。
送走這頓飯吃得不知道什麽滋味的宗室後,黃瓊轉過身對還是一臉擔憂的高無庸笑道:“高大家不必為寡人擔心。這些人都是外強中幹的人,別看往日裏麵豪橫的很。可若是麵對真正有實力的人,他們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今兒雖說寡人處置了慶陽郡王,卻保留了慶陽府爵位。”
“這麽做雖說為了殺一儆百,但遠還不到讓他們集體反抗地步。隻要寡人循序漸進,給他們來一個溫水煮青蛙,他們就掀不出什麽風浪來。這些話寡人沒有提前與高大家打招呼,倒是讓高大家為寡人擔心了。其實,高大家不用擔憂。有些事情急不得道理,寡人還是明白的。”
聽到黃瓊的安慰,高無庸也隻有苦笑道:“是奴才逾越了。太子殿下行事一向穩重,考慮事情全麵,是斷然不會做讓皇上擔心的事情,奴才的之前擔心實在有些多餘。不過今兒奴才還是勸說一下殿下,對這些宗室哪怕在生氣,但還是多克製一些為好。至少在大局定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