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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十有七八是心病

  見到這位師爺聽罷自己的吩咐後,多少有些心神不定的表情,外加偶爾流露過一絲不忿的神色。也知道此事自己的確做的有些過分,拿著別人的老婆去討好一個親王。若是換了那些脾氣大的,恐怕早就與自己玩命了。可此事事關重大,自己卻不能隨便派一個人去。


  為了安撫這個師爺,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麽問題的卓如孝,想了想又開口道:“這件事情,你要親自去辦,絕對不能假手任何人。想開點,不要心疼你的那位夫人。女人嘛,就是那回事。你有權有錢了,這天下的女子豈不是隨便你挑?再說,不就是陪英王睡幾天覺嗎?”


  “又不會少塊肉。放心,本官絕對不會虧待你。等將那個英王糊弄走,本官給你送回了來,再給你選幾個滿意的。到時候,這天下的佳麗隨你便挑選。就算是園子裏麵的女人,你若是看中那個,也直接領走是了。本官在賞給你一萬貫錢,作為給你的補償。”


  “這位英王此次到延安究竟所為何事,是單純的路過,還是別有所圖?到現在,他都是滴水不漏。而眼下又處在這麽一個節骨眼上,我們絕對不能壞了主子的大事。為了主子,雖說犧牲一些,可也是無奈之舉。等這件事過去,本官一定上報主子,重重的給你賞賜。”


  卓如孝的這番勸說,非但沒有起到寬慰的作用,反倒是讓這位師爺心中更加恨得要死。表麵上雖說不敢說什麽,可在心裏麵卻是罵開了花:“你丫的,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想開點?那你怎麽不讓你那位夫人,去陪那個該死的家夥,給那個該死的家夥侍寢?”


  “幹嘛非讓老子的老婆去賣身?你那幾個夫人,那個不是國色天香的?身材,那個不是個頂個的棒?便是你養在園子裏麵的那些江南女子,那個又不是姿色過人,性格一個個又是溫柔似水。那個比我那個夫人差?雖說年紀輕了一些,可那個英王未必就真的不喜歡。”


  “送到英王那裏,豈不是會讓英王更加的滿意?麽多的女人你不選,你不想給自己帶帽子。便是就連園子裏麵,豢養的那些女人都不肯。可卻隨手將帽子扣到我頭上。你這個陰損之極的做法,當真還算是個人了?就算近幾年來,你對我越來越不滿,可用不到這麽報複我吧。”


  隻是這番話,他也隻敢在心裏麵說說。不僅在嘴上不敢有半句話,就連神色都不敢有太大的改變。盡管心中再不情願,也隻能老實的回家,去找自己的夫人。在他走後,在他背後的卓如孝看著他的背影,臉上卻露出狠毒之色。很明顯,他對於自己身邊這顆釘子並不滿意。


  這個師爺被主子派到自己身邊,真實的目的是什麽,不用明說自己也是清楚的。除了配合自己做事,恐怕更多的還是監視自己。不僅掌握了自己大部分秘密,還對自己三心二意。這些年更打著自己的旗號,撈取了不少的錢財。自己不說,他還真以為他做的那些事沒人知道?

  若不是因為他是主子,派到自己身邊來的,自己早就悄無聲息弄死他了。眼下這件事,自己雖說拿著他的把柄,暫時壓製住了他,可這個梁子也算是與自己結下來了。這個原本就不老實的人,恐怕今後會對自己產生很大的心結。留著這樣一個人在身邊,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自從一年多以前,薄紀調任延綏榆兵備道,鄭綱調任延安府同知以來。自己所處的局麵,便日益的惡化。兩個人雖說一個是不管地方政務的兵備道,可卻掌管著緝拿捕盜以及團練事宜。一個是雖說凡事都說了不太算,可卻偏偏凡事又都能插上一腳,過問的府同知。


  而這兩個原本就是同年的人,在調任到延安府之後,更是聯起手來。盡管還不敢與自己正麵相抗,可也算是不小的一股勢力。尤其是那個薄紀,因為權利不小,自己也曾多番收買,試圖讓他為自己所用,可非但始終都未能成功,還反倒讓他徹底與鄭綱走到了一起。


  兩個人聯起手來,在這延安府打了不少釘子。原本被自己經營得鐵桶一般的延安府,現在卻成了一條漏水的船。而那個原本被自己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壓製得死死的膚施郡公,在這兩個人調來之後,居然逐漸的有些還陽的趨勢。現在這位英王突然拜訪,更是平添了變數。


  這個英王此番來延安,究竟是意欲何為,恐怕沒有這麽簡單?什麽去長安途經這裏,單純想要修養兩天的理由,那純粹就是在騙鬼呢。誰不知道,從寧夏府去長安,最為可靠也是最為穩妥的路線,便是走慶陽府。而絕對不是還要途經齊遼邊境,中間還要穿越沙漠的延安府。


  能讓這位天潢貴胄,吃了這麽多的苦,走沙漠來到這延安府,究竟是朝廷聽到了什麽風聲,還是這位英王聽到了什麽風聲,找了一個借口來延安府,給自己來一個假道滅虢。想要在中途將自己拿下?卓如孝平常的疑心病就很重,在他看來這位英王來延安府,原因絕對不簡單。


  尤其是眼下身邊還有兩個不穩定因素,讓他更是有些患得患失。甚至在心思不定的情況之下,做出一個異常荒唐的決定。昨兒夜裏麵,在得知薄紀與鄭綱這兩個家夥。明知道那個園子,雖說掛著外人的名字,可實際上就是自己的。那座園子裏麵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人。


  居然還敢光明正大的去拜訪英王,甚至還堂而皇之的,向英王行轅裏麵塞人。哪怕根據線報,幾個人隻是談風月,並未談及任何延安府的政務。無論是薄紀還是鄭綱,談話之中都沒有涉及到自己。可越是這樣,卓如孝卻越是感覺,這兩個人昨兒去那座園子的目的不簡單。


  他們沒有在英王麵前,背著自己說什麽。可他們留下的那三個婦人,同樣可以代替他們去說。雖說自己的那些事情,他們未必知道多少。哪怕一些捕風捉影事情,通過那三個婦人的嘴傳到英王的耳朵裏麵,以那些上位者的性格,但凡一絲的懷疑,也足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而膚施郡公,自己雖說在英王心中打上了幾根釘子,可這幾根釘子,究竟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自己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今兒英王帶著雖說不多,但足足二百軍馬去那座郡公府,自己最大的盼望,並非是能夠指望這位英王,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將膚施郡公府給抄了。


  若是單純聽了自己幾句話,便抄了一座郡公府。這位英王,又豈會在諸多皇子之中,後來者居上,得到皇帝的如此重視?一再打破本朝皇子,不得領兵的慣例不說,還被授予監國秉政之權?與太子差的,隻不過是一個名分罷了。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人,又豈會那麽的簡單?

  他現在更多的盼望著,那個纏綿病榻已久,卻是在這三人之中,依舊讓自己最為忌諱的膚施郡公,能被這位英王此番舉動給嚇死最好。實在不行,因為自己手中攥著的那個把柄,老老實實的將罪名認下來。就算不能將他闔府圈禁,但加重他的病程,讓他早點死也不錯。


  隻是若是這位卓大人知道,黃瓊這次來延安府,真的就是單純的路過。中途,從來都沒有想過,來找其中任何一位地方官員的麻煩。如果不是他自己沒事找事,想要借著傳說中,這位英王對宗室向來無好感的傳聞。拚命的在黃瓊麵前告狀,試圖讓英王對膚施郡公產生惡感。


  以便自己可以借機除掉,他這個知府在延安府最大的眼中釘,也是眼下延安府三人之中,唯一真正有能力,反噬自己那位膚施郡公。從而引發了黃瓊的懷疑,昨夜的確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的黃瓊,便是連薄紀與鄭綱二人都不會見的,也不會因此而在延安府多停留一日。


  更不會引起後麵的事情。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位卓大人的這個做法,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若是他知道後續的一係列事情,都是自己沒事找事引發的。會不會後悔的給自己幾個耳光,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這個時候,就算他知道真實原因,也肯定是晚了。


  而此時的黃瓊,並不知道這位卓大人,已經給他準備好了一出好戲。帶著高懷遠以及二百軍馬的黃瓊,在帶人趕到位於延安府城東南角,那座規製宏大,幾乎占了半個延安府治所的膚施郡公府的時候。卻發現府門已經中門大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恭恭敬敬站在大門外。


  等黃瓊與一行軍馬人到府門前,這個身著奉國將軍服色的男子,急忙的跪倒在地,規規矩矩行禮道:“欽賜膚施郡公世子,代家父恭迎英王殿下。家父已經纏綿病榻良久,近日以來病勢日益沉重,已經到了難以下床的地步。無法前來親自迎接英王殿下,還請英王殿下恕罪。”


  見到門外有人迎接,黃瓊急忙翻身下馬,一把將這個人攙扶起來:“堂兄何必行如此大的禮?你我本就是親戚,別說你我還未出五服,就算出了五服,咱們之間砸斷骨頭連著筋呢。老郡公病了,怎麽沒有人與本王說起。眼下老郡公身子骨怎麽樣,可曾延請名醫診治?”


  聽到黃瓊這番關心自己父親病情的話,這個一身儒雅之氣的男子輕聲搖頭歎息:“多謝英王殿下關心。隻是家父自去年年底染病後,便一日重似一日。便是這延安府最有名大夫,對家父病情也是束手無策。至於禮節,雖然我等身為宗室,但君是君、臣是臣,斷不可廢的。”


  聽罷這個儒雅的中年男子這一席話,雖說也知道,這位郡公得到十有七八是心病。至於其他的病,恐怕那就未必了。不過雖說看透,但黃瓊卻並未就此說透。有些東西,大家心中明白便好。說的太明白,於大家麵上都無光。不管怎麽說,人家論起輩分來,也是自己的堂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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