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刻意為之
隻是原本一向有些騷包,更是有些好顯擺的永王。此時站在這個極其顯眼的位置上,卻是渾身都感覺到不自在。前次參加大朝會,雖說也站在前麵,但是在他的前麵還有太子、蜀王、滕王三人。如今自己站了往昔太子,才應該站的地方。
麵對著周邊所有官員看過來的異樣,或是幹脆就是不明所以,不知道這位一向以荒唐著稱,除了兩年前一次特例之外,一向都不被允許參加這種場合的王爺,為何會出現在這大朝會中的懷疑目光。在皇帝與黃瓊進來之前,永王就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眾人圍觀的猴子一般。
哪怕是平日裏麵臉皮再厚,此時的永王也不禁有些冷汗淋漓。心中再一次抱怨起來,將自己硬拽過來遭罪的皇帝。自進入這間含元殿後,便一直都有些坐立不安的他。隻盼著那個被老爺子一召,便一去不回的九弟早一點回來,能替自己分擔一點那些異樣的目光。
直到外麵奏樂的曲子換上了,皇帝駕臨的曲子。群臣看向自己異樣的目光,被皇帝給吸引走,永王才感覺到了好受一些。隻是當永王抬起頭看著與老爺子,手挽著手進來,並上了皇帝禦座所在禦階的黃瓊,最後站立的位置時,下巴差一點都沒有被驚掉。
難怪,自己在進入含元殿內時,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內侍省,一個總管太監毫不猶豫的讓自己站在第一位。哪怕是自己再三說過,這個位置是留給英王的。但那個太監,就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即不解釋,也不改變主意,就是讓他站在這裏。
這一站,讓他站得膽戰心驚,還以為自己搶了黃瓊的位置。結果,人家直接被老爺子拽到了禦階之上,就站在老爺子禦座的右側。而更讓已經參加過一次大朝會的永王,感覺到吃驚的是。過去即便是太子參加,也隻能站在文官之首,從未曾站在丹陛之上。
可今兒,黃瓊不僅站在了丹陛之上,看這情況還是被老爺子該拽上去的,這就更讓永王震驚了。隻是今兒實在有些被嚇到的永王,沒有想到是讓他震驚的事情,居然還遠沒有完。在大禮行罷之後的其餘禮儀上,黃瓊竟然與老爺子一同受群臣三拜九叩。
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這個七哥,當今的永王。眼前的一幕,哪怕永王心再大,也多少有些吃味的感覺。畢竟平日裏麵說是一回事,真的讓他給黃瓊磕頭,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哪怕是當早在昨兒,黃瓊奉召祭祀太廟時,他就多少有了一些心裏準備。
可那畢竟隻是祭祀太廟,是讓自己這位九弟,去給自己的祖宗磕頭,並沒有讓自己給這位九弟磕頭。等到真的到了這個地步,永王雖說沒有嫉妒的心思,可這位九弟身份變化實在太快,讓多少沒有心理準備的永王,還是很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
不過到底是永王,哪怕多少有些吃味和不舒服,但一向心大無邊的他。看著麵色平靜,站在老爺子身邊的黃瓊,還是在短時間之內便釋然了。早在這個家夥,被派去鄭州平定叛亂時,自己不就已經預料到這個家夥,取代太子是早晚的事情。怎麽今兒,反倒是有些吃醋了?
反正對於自己來說,無論到什麽時候,自己的位置都要遠遠的超過其他兄弟不是嗎?相對於其他人繼位,自己肯定沒有什麽好果子吃。這大位落到這個家夥手中,總比落在別人手中強。想到這裏永王搖了搖頭,心中那些不舒服感覺很快便釋然。
隻是一套禮儀下來,磕頭磕得有些頭昏眼花的永王,就站在文官之首的位置上,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的九弟。哪怕明知道,這個一向會做作,實在有些虛偽之極的家夥,在老爺子麵前,絕對不會做出越庖代俎的事情,更不會做出哪怕是一絲逾越的事來。
可心中也盼望著這個眼下身份,已經大為不同的九弟,念在自己與他好兄弟份上。說上一句,七哥這大禮就免了。隻是可惜的是,黃瓊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出他眼神裏麵懇求一樣。對於可憐巴巴站在那裏,跟隨者唱禮的禮部官員,不是下跪就是磕頭的永王,根本就沒有理會。
好不容易等到大禮都行罷,外邦使者開始陸續進見皇帝,暫時總算不用在磕頭的永王,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著站在那裏,見到自己對他行三拜九叩大禮,就那麽承受了。對自己求救的眼光,權當做沒有看到,一直沒有搭理自己的黃瓊,投去了鄙視的一眼。
相對於心思多少複雜的永王,今兒也奉召前來參加大朝會,此時就站在他身後的桂林郡王,卻看著站在丹陛之上,禦座右手邊的黃瓊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麵前這對父子搞出的這一手,究竟是給那些外邦使臣看的,還是給自己看的。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眼下這個英王雖說還沒有正位為太子,但卻得到了皇帝的如此重視。便是以往太子都沒有享受到的待遇,居然都能夠得到。而這個英王觀其行事,絕對不是當初的太子可以相比的。也許,自己現在真的應該好好的審視一下這位英王了。
不僅是永王與桂林郡王,此時看著丹陛上的這對父子兩個,心思都極其複雜。便是分別兩側的文武百官,此時心中也是各有滋味。那些腦袋反應快的,心思活躍的人,無論背後主子是誰,早在蜀王“死訊”傳來之後,便決定與這位英王一笑解千仇,生了改換門庭的心思。
那些反應稍微顯得遲鈍的,卻是在大驚之餘,馬上便決定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引起英王對自己的注意。相對於都在私下琢磨,怎麽才能與這位英王搭上關係的其他人。此刻在群臣之中,心思最為複雜的是德妃家族,在朝中的代表性人物,那位正三品司農寺正卿。
正用複雜眼光,看著站在丹陛上黃瓊的這位司農寺正卿。知道自己那位妹妹,在這位英王鄭州善後時,究竟做了些什麽?更知道,自己那個不爭氣兒子在知密州時,究竟做了些什麽。清楚到了這一步,宋王已經沒有任何機會的他,心中不由得哀歎一聲:“這天真的要變了。”
隻是當他極其複雜的眼光,一不小心與正站在丹陛上,用看似平淡眼光,掃視著下麵站著群臣的黃瓊眼光相撞時。卻被黃瓊眼神之中,暗藏的銳利眼光看的嚇了一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歲數的人,有如此銳利目光的他。隨即便低下了頭,不敢在與這位英王對視。
其實生怕被這位英王惦記上,外加多少有些心虛的司農寺正卿,實在有些多慮了。此時的黃瓊,哪有心思考慮去惦記他們一家子。更何況,對於自己眼下的真實地位,心中還是有數。知道皇帝隻是抬高了自己位置,卻還沒有給自己實權的黃瓊。
也知道,自己暫時還動不了他們一家子。皇帝雖說現在已經明顯開始冷落德妃家族,但卻還沒有一錘子打死的可能。尤其是眼下德妃還在的情況之下,皇帝更不會動她的娘家。不給實權是不給實權,可沒有到萬不得已的地步,皇帝還不會走到哪一步。
再說,隻要他們家族今後老老實實的,不在配合德妃私下裏麵搞那種小動作,黃瓊也沒有動他們的心思。畢竟牽一發而動全身,這種官員世家在朝中比比皆是。官員哪有不結黨的,一旦動他們家還要考慮,那些依附在他們家族體係下的各級官員,畢竟蘇半朝不是白叫的。
他們家那位老爺子,多次擔任科舉主考官,門生故吏遍朝野。動了他們家,會引起文官不穩的。更何況,朝中不僅就他們一家一個世家。別的世家,雖說沒有他們家關係網這麽密,但也沒有差的太多。文官還略微差一些,在武官那裏更為嚴重。
那些勳貴家族,更是相互之間同氣連枝不說,相互之間也以姻親為紐帶,聯係的極其緊密。動了他們家,還要考慮其他的世家反應。所以,隻要他們家族今後老老實實的,不配合宋王母子給黃瓊找麻煩,黃瓊自然也不會上趕著,去找他們一家麻煩的。
更何況現在,黃瓊的目光都被兩個人吸引了過去。別說他一個司農寺正卿,便是黃瓊那位富甲天下的嶽父,桂林郡王都沒有引起他的關注。而這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作為外邦使臣的北遼梁王。另外一位,則是前來朝賀的,隴右黨項人諸首領中的一個。
首先引起黃瓊注意的,自然是此次重中之重的人物。當作為外邦使臣,第一個進入含元殿的梁王,一進入這間大殿時,黃瓊看似平和的目光,便被此人吸引了過去。無他,這位生的虎背熊腰的梁王,雖說此時一臉的酒色之氣,可卻掩蓋不住眉眼下的英氣。
當這位梁王,以北遼禮節行罷大禮後,站起身來之後,黃瓊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家夥。卻發現這個家夥,盡管很年輕,隻有二十五六年紀,但看起來遠非那種張揚之人。雖說眉眼之中包含著英氣,可卻收斂的很好。而且偶爾掃視周邊群臣的目光,時不時暴露出一絲銳利。
這個人絕對不是進入大齊朝之後,表現出的那種貪酒好色之徒。此人的那些表現,絕對是刻意為之,專門用來麻痹那些監視他之人的。一個真正的酒色之徒,絕對沒有這種銳利的眼神,更不會懂得收斂眉眼之中的英氣。這是這位北遼梁王,給黃瓊的第一個感覺。
而當這位梁王開口之後,表現出來的老練,更讓黃瓊堅定了這個判斷。隻是有一點,黃瓊有些沒有看懂。這個家夥無論在行大禮時,還是與皇帝侃侃而談時,雖說沒有用正眼看,但是他卻始終在用斜光,一直在瞄著文官群之中,貌似一直在尋找著什麽。
隻是就在黃瓊順著他看向文官的斜光,尋找這個家夥到底在尋找什麽的時候。卻沒有料到,這個家夥不是一般的警覺。在察覺有人始終在觀察著自己後,馬上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接下來,眼光在沒有任何的其他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