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防人之心不可無
在鄭州敢不請旨,就擅自大開殺戒,一口氣殺了一百多官員。足以說明自己這位九弟,不僅為人是眼睛裏麵不揉沙子,行事也絕對是心狠手辣。他若是鐵了心要殺一個戶部主事,眼下如此對其已經信任到無以複加地步的皇帝,絕對不會因為那是自的戀人,而有反對意見的。
自己這位皇帝老子的性格,金城公主又真的豈會不清楚?別看這位金城公主是一個女人,早年心酸的經曆,早就將這位弱女子,鍛煉成了一個女漢子。但老爺子想要僅憑幾句話,短時間之內打動金城公主也許可以,但是若是真想要徹底感動金城公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深知自己這位父皇,無論嘴上說的再好聽,但骨子裏麵,卻還是一切都江山社稷為重。別的事情他的確可以網開一麵,但這個卻是自己這位皇帝老子,不容觸碰的底線。不說別的,就說他自己方才說的,靜妃當年對他可謂是情深意重。不照樣被圈禁在冷宮十八年?
正因為對自己這位老爺子,性格太過於了解。對於黃瓊,從來都沒有看透過。所以對於苦戀多年的戀人,總算被調回京城,金城公主卻是憂大過於喜。尤其是過了年,黃瓊便要入宮學習理政。這不是變相將自己那個戀人腦袋,送到黃瓊手中了嗎?
更何況,自己那位戀人的性格自己清楚。才能的確是相當的出色,否則也不會讓自己這麽多年,還對其念念不忘。但這脾氣,卻與他的才幹一樣。骨子裏麵的三分清高,在加上七分的自傲。絕對不是那種任人擺弄,軟綿綿沒有主見的性子。
這些年,若不是自己在背後,一直小心的護著,再加上本身也的確有才能。幾次轉任,吏部考核都是甲等。便是被老爺子,貶至於隴右最荒涼的一個縣。還能將那個番漢雜處的縣,治理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恐怕早就讓人排擠的官都做不下去了。
隻是這些年,政績考核雖說年年都甲等,可這官位卻一直都升不上去。從一個四品知府,被貶到了偏遠小縣,就算老爺子一直有心壓製,可也不至於這麽多年,連一個品級都沒有升上去。這恐怕除了老爺子刻意打壓之外,與他的脾氣秉性也有很大關係。
當年,便是堂堂的郡王,都敢綁到大堂之上輪上一頓板子,更何況去頂撞一個親王?搞不好,不用人家刻意的去找借口。自己都會主動將刀把子,送到那個行事狠辣,甚至是無所顧忌的九弟手中。自己那位九弟,便是連一個伯爵都殺了,找個借口殺一個倉儲司主事很難嗎?
自己若是還想與戀人鴛夢重溫,保住自己那位性格清高的戀人,能做的就是按照皇帝說的那樣,利用自己在諸皇子之中的威信,壓製住其他皇子的反對意見。配合自己那個九弟,別搞出後院起火的事情來。否則搞不好,別說兩個人再無相會那一天,便是戀人的腦袋都夠嗆。
此刻的金城公主都不知道,老爺子此時調人進京的這種做法,真正的意圖究竟是什麽。他是想著以此,讓自己一解多年相思之苦。還是要以此的變相要挾自己,拿著自己戀人的腦袋,讓自己幫著英王理順宗室內,主要是兄弟之間的關係。
想到這裏越想越有些鬱悶,越想越覺得,這是皇帝在給自己下了一個連環套的金城公主,心有不甘的道:“父皇,您就這麽認定英王,不,是九弟有能力接掌這個江山?您就不擔心,他會華而不實,把這江山社稷給弄得一塌糊塗?會做表麵功夫的人,未必就真的有真才實學。”
皇帝是何等人?金城公主這番話一說完,馬上便明白自己這個女兒,心中定然還是有些不服氣。隻是今兒話已經說得夠多的皇帝,麵對著始終沒有轉過彎子的金城公主,也隻能無奈的道:“你呀,心中還是有些不服氣,沒有轉過來那個彎子。”
“今兒,朕說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多說什麽了。你回去多看看史書,看看那些亡國了的公主、皇子,乃至宗室都是一個什麽下場,再好好想想今兒朕與你談的那些話,便會明白朕的苦心。至於阿九,朕對他如此信任,不僅是他自己做出來的,朕更對他母親的教育有信心。”
見皇帝話都說到如此地步,金城公主也不敢在多說什麽。她聽得出,皇帝這段話說的是相當重。長這麽大以來,除了逼著自己嫁給潁川伯之外,自己這位父皇還從來未對自己,說過這麽重的話。自自己懂事以來,皇帝這還是第二次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
金城公主不說話了,皇帝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知道這個女兒,還沒有徹底的想通,心中的抵觸依然存在。此事說起來,倒也怪不得這個女兒,實在是當年的事,留給她的印象實在太過於深刻。她又是皇長女,自己登基的時早已經懂事了,否則也不會苦心保護下幾個弟弟。
當年吃盡了苦頭的她,心思一時難以轉過來,倒也是人之常情。看著這個隻有便失去母親,自己這個父親雖說身為皇帝,可卻未能盡到父親之責,所嫁之人又不是自己喜歡的長女,皇帝猶豫了一下,還是最終沒有過多的責備。有些事情,等到她真的想開就好了。
這一夜,皇帝與身為皇長女的金城公主,究竟談了什麽。因為沒有外人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無從得知。但在這一夜之後,至少滕王是老實了許多,最起碼在遇到黃瓊不會公開挑釁了。滕王不主動惹事,黃瓊自然犯不上去主動去招惹他,上趕著給自己找麻煩。
隻不過,滕王雖說老實了下來。但黃瓊卻隱隱約約的,總感覺這個家夥現在的老實,隻是表麵上的罷了。那個注定就不是老實的人,在加上一直在暗中挑事的宋王,這兩個家夥恐怕一直都在暗中尋找著機會,等待著、盼著狠狠咬上自己一口。
還有那個表麵上,看起來總是一副怯懦樣子的紀王,黃瓊也心中隱隱有些感覺。此時貌似,並非是表麵上那麽懦弱。與那個真正書呆子一樣的沈王,絕對不是同一類的人。那天家宴,滕王與自己發生衝突時,自己這個四哥表麵表現得害怕,但在看到老爺子低沉的臉色後。
眼神之中,一閃而逝的說不清、道不明,卻給人一種帶著三分得意,好似看兩個獵物的眼神,卻是並未逃過黃瓊目光。那道目光,在當時在廣壽殿內諸皇子眼神之中,顯得那麽的特別。從這場家宴開始,黃瓊對這位外麵傳言懦弱的四哥,心中就暗升了一股子警惕之。
會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叫喚的。而那種沒事衝著人就汪汪叫的狗,卻未必是可怕的哪一個。毒蛇在吞噬獵物之前,也通常都是隱藏在最陰暗的角落之中。所以,自從見到這位四哥那道特殊的目光後,對於紀王的防範,黃瓊甚至還在滕王之上。
當然,還有那個一直在挑撥離間的宋王,還有宋王背後的德妃家族,黃瓊可是一直都沒有掉以輕心。今後若是這三人結成黨羽,讓頭腦簡單的滕王在前麵與自己打擂台,宋王在後麵鼓動,再加上紀王在暗中給自己下絆子,那就很讓人頭疼了。自己雖不想害人,但防人之心決不可無。
離開皇宮之後的黃瓊,並未坐他那頂裏麵置備有暖爐的親王大轎回府。甚至就連侍衛,要給他披上蓑衣都被他給拒絕了。而是就冒著漫天的大雪,一步步的走回了自己的英王府。倒不是他要刻意的特立獨行,他是要借著這漫天的飛雪,冷靜一下自己的頭腦。
直到回到府中,看著都在等候自己的諸女,黃瓊心中不由得一暖。挨個的抱了抱諸女,感受著懷中的溫香軟玉,黃瓊的心中豪氣與自信不由得暴增。別說三個隻會耍點小手段的家夥,便是再多幾個又何妨?自己有這麽多心愛的女人在背後支撐,又豈會真的怕了他們?
隻是當見到自己諸位夫人,心情瞬間好了許多的黃瓊,詢問今晚誰侍寢後。卻被何瑤與段錦,笑盈盈的給推開了。何瑤指著吳紫玉院子方向,向著黃瓊微微點了點頭。不過,黃瓊卻堅持陪著何瑤諸女守歲後,才一把抱起了林含煙展開輕功,避開府中下人去了吳紫玉院落。
而經曆了前次為黃瓊解藥一事之後,吳紫玉在見到黃瓊,卻沒有了以往的拘謹。見到黃瓊帶著林含煙一同過來,臉色也隻是微微一紅,卻並未表示出什麽不滿。一夜的顛鸞倒鳳下來,第二天雖說要參加大朝會,幾乎一夜沒睡的黃瓊早早的便起來,但卻依舊顯得精神十足。
按照大齊的祖製,每年的大年初一都是大朝會的日子。其實這一天的所謂大朝會,皇帝並不真正的辦公。因為每年大年初一開始,是大齊朝官員每年春節七天假期的開始。雖說這個大朝會三省六部,四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
但除了禮部、光祿寺、鴻臚寺之外,其他衙門的四品以下的官員,都已經開始放假。所以大年初一,還有接下來的幾天之內,除非有什麽緊要的事情,皇帝都不辦公的。而這個大朝會,其實就是接見一下在京的外邦使臣,然後賜宴給這些外邦使臣,以及四品以上官員。
以示大齊皇帝,對外邦使臣的重視以及恩寵,並且與天下官民同樂。其實這種大朝會,每年都要舉辦一次,對於那些四品以上官員來說,早就沒有什麽稀奇了。更何況朝會不僅拖遝,禮節也不是一般的繁瑣。至於禦宴,更是沒有什麽好吃的。
搞這種大型禦宴的,不是皇宮中內侍省所屬的禦膳房,而是專門負責這種大型朝會宴席的光祿寺。而光祿寺的那些廚子,進了光祿寺就等於捧上了鐵飯碗。非但幾十年不換一個,工作態度也基本上處在照本宣科,外加上糊弄。
禦宴的菜色,幾十年都不換一下不說。 哪怕在好的材料落到他們手中,雖不能說糟蹋了,但那菜真的稱不上好吃,最多也就不難吃三個字評價。本朝還好一些,在法紀鬆弛的世宗朝,還曾經出現出,禦宴上魚鱗片都沒有刮幹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