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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開始了

  聽著皇帝有些沉重的語氣,黃瓊微微搖了搖頭。也許真的年紀大了,老爺子今兒的表現,並不像是一位一國之君。反倒是像極了那些,為了自己兒子前途,整日裏絮絮叨叨的老父親。不管老爺子作為一國之君合格與否,可作為父親至少今兒是合格的。


  想到這裏,黃瓊輕微的歎息一聲:“父皇,您的苦心兒臣明白了,可就怕兄弟中有人不能領會您的這番苦心,拚命的作死。他們辱罵兒臣幾句,兒臣可以當做沒有聽到,其實心中也不會太過於在意。因為隻有那些弱者,才會過於看重別人是怎麽看自己的。”


  “真正的強者,不會因為別人幾句諷刺的話便受不了的。兒臣擔心的是,這些兄弟們心思不在這個上。若是真的單純隻罵兩句,那倒是無所謂。父皇,您別忘了蜀王。兒臣最擔心的是,諸兄弟之中有人會有學有樣。或是為了爭奪帝位,做出什麽更為不堪的事情來。”


  “父皇,不是兒臣多疑,更不是兒臣在給自己找借口。而是蜀王的事情告訴兒臣,有些人未必就是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蜀王當年被朝中稱之為賢王,口碑幾乎其餘皇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可做出來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兒臣是擔心,將來有的兄弟做出同樣的事情又該如何?”


  聽到黃瓊語氣裏麵的擔心,也知道自己那些兒子,究竟是一個什麽樣。若是隻是貪財還是小事,就怕做出什麽不可饒恕事情來的皇帝,此時倒也幹脆的道:“若是他們真的不懂得適可而止,做出什麽上蒼都看不下去的事情來,那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正如你說的那樣,一家哭何如天下哭?這江山是祖宗百戰才打下來的,不能因為後世不宵子孫作亂而斷送。本朝皇子遠離京城,開國初年法紀尚嚴的時候,倒也老實一些。如今這天下承平日久,奢靡之風日甚一日,法紀也越來越寬鬆。”


  “朕又是一向以寬仁治理天下,搞得如今滿朝上下風紀日弛。皇子遠離京城,在藩鎮胡作非為。百官卻因為就藩皇子手中,握有一定對藩地百官的監察之權,而不敢嚴格的管束。使得就藩皇子屢屢犯律而毫無忌諱。正是為了避免你那些兄弟之中,在出現,景、端、蜀三王。”


  “所以,朕這次才下定決心裁撤藩王。所有的皇子,今後一律不在就藩。百官管不了,那就朕親自來管。至於今後,朕既然已經把這些人,都放在了你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你還管不住,那就是你的問題了。過了年,會有旨意下來,今後宮學上的事情,你要管起來。”


  說到這裏,皇帝頓了一頓,又看了看黃瓊聽完自己這番話後的臉色,繼續道:“過了年,朕會找地方將景王與蜀王家眷,一並安頓了。這件事情,你以後要同樣上心,要管起來。朕知道,諸皇子之中,你的學問是最好的。別看沈王在諸皇子之中,學問的確上佳,可朕清楚比你家傳學問來,還差的太多。所以,幾個皇孫的讀書,你要抓緊一些。”


  “書讀的多了,才會明事理、辨清濁。多讀書,也才能明白做人的道理。不過,你在鄭州遣散了景王大部分的妻妾,但蜀王的妻妾可都還在。朕絕對不希望,再出現第二個林含煙了。有些事情,你要好自為之。就算是為了你自己,也要管好你自己。”

  皇帝又一次提起此事,饒是現在臉皮已經鍛煉的極厚,但黃瓊卻依然多少有些尷尬。隻是在短暫的臉色漲紅過後,黃瓊卻想起來,皇帝這次居然將蜀王家眷,也一並交給自己管。難道自己這位皇帝老子,真的就不擔心,自己在找不到蜀王的情況之下,便拿他的家眷撒氣?

  這年頭,可沒有罪不及妻兒那麽一說。雖說誅九族已經不是太流行了,可株連還是大行其道的。自己抓不到蜀王,拿他家眷撒氣恐怕在所有的人眼中,也都是正常的。隻是這其中彎彎繞繞的那些事情,難道自己這位皇帝老子是真的想不到?


  不對,自己這位老爺子精明的很。他也許保守了一些,但有一點卻從不做草率的事情。更不會做出,那種主動將刀把子放在自己手中的事情。既然皇帝明知道陳瑤的死,是蜀王一手做的。自己與陳瑤的感情,又是那種常人無法代替的,為何還要這麽做?

  想到這裏,黃瓊心中微微一沉,隨即便明白,這是皇帝在給自己一個新的考驗。即考驗自己的肚量,又考驗自己處理複雜事物的能力。想明白這一點後,黃瓊心中唯有苦笑。他知道,老爺子對自己所謂的理政培養,從現在這一刻已經開始了。


  摸了摸鼻子,麵對皇帝的凝視,黃瓊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皇帝的想法了。而黃瓊的點頭,皇帝雖說沒有多說什麽,臉上卻是有了一絲絲的笑容:“朕也知道,此事難為你了。但有些事情,哪怕就算是明知道,隻是做給這天下的臣公和百姓看,你也要做到。”


  說到這裏,回過頭看著已經就在前麵的溫德殿,以及等候在溫德殿外的金城公主,不知道想起什麽的皇帝,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輕微的歎息了一聲。皇帝沉默,同樣見到了那位對自己,實在稱不上友善的長姐,黃瓊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


  待進入溫德殿後,皇帝給兩個兒女賜了座之後,示意金城公主稍等之後,先看向黃瓊道:“明兒是大朝會,朕要接見諸使臣。其他的倒是好說,就是北遼此次前來商議兩國互市的使臣,卻是讓朕有些頭疼。此次遼國所派出使節,為北遼皇帝同母弟梁王耶律隆慶。”


  “此人原本十一月初便入我朝境內。按照常理來說,既然身負國事,自入關以後便應該一路疾行,早日到京商談。此人身為皇弟,又是堂堂的一國親王,也算是身份貴胄。近年來北遼漢化很深,傳言現任北遼皇帝漢學極深,十歲便能作詩。”


  “此人作為遼帝的同母弟,學識自然也應該不會太差。但觀此人在進入我朝後,所作所為卻遠不能與其身份相提並論。此人自入朝後,一路花天酒地,隻要途經大一些的府州縣,便從不在驛站歇息,總是宿於青樓瓦弄。屢屢飲得酩酊大醉,經常因為酒醉停留在某地一兩日。”


  “甚至在大名府,一停留便是七日。這一路上居然走了整整兩個月。然而此人,在五日前到京,隻是向鴻臚寺遞交了國書後,便每日裏麵流連於花街柳巷,動輒便包下整個青樓。禮部與鴻臚寺,根本就看不到人影。出麵與禮部和鴻臚寺交涉的,都是其副使。”


  “北遼此次派遣使臣,國書上明言是為了兩國互市而來。而自本朝開國以來,兩國一向都是兵禍連綿,向來少有平和之事。此次,北遼既然想要開通互市,朕也同意可以商談。但按照常理來說,此事應該則派一老成持重的大臣,前來主持才是。”

  “即便是為了彰顯重視,派出親王來商議,也斷然不至於派出如此行事荒唐之人。這根本就不像是來商談國事,反倒像是跑到本朝來尋花問柳一般。曆朝曆代又有那一個國君,會做出派遣出在敵國,行事如此這般丟人使臣的荒唐之事?”


  “況且,眼下北遼雖說皇帝在位,但其當政的卻是太後蕭氏。觀此女秉承以來,行事之幹練、施政之老辣,為人之精明、手腕之變化多端,便是朕也不得不佩服。以蕭太後為人精明強幹,是絕對不會將如此重要的國事,真的托付給這樣一個人,這般猶如兒戲之舉的。”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兒子什麽樣,作為母親的蕭太後,又豈真有不知的道理?若是明知道這位梁王是這個樣子,哪怕此次商談北遼就是做做樣子,以便迷惑我朝,蕭太後也不會派出這麽一個人來。”


  “最關鍵的是還有耶律隆慶這個人,本朝在北遼細作早已經稟奏。此人雖然年輕,但在北遼諸皇子之中,一向以精明幹練著稱,行事絕非是如此荒唐。但此人在進入我朝之後,便一路聲色犬馬,所做之事根本不似細作所奏。對於北鎮撫司的能力,朕還是相信的。”


  “送回消息縱然有誤,也不會差了這麽多。朕現在倒是有些摸不清楚,北遼此次的真實意圖。難道他們派出一個親王、皇弟來,就是為了吃喝玩樂?即便是要刺探我朝虛實,但這天下又豈有跑到青樓裏麵,去刺探消息的事情?”


  北遼派遣使節來京商議兩國互市之事,黃瓊是知道一些的。但因為返京之後,便被皇帝關了緊閉,所以對於其中的細節,卻是不太清楚。隻開口道:“父皇,此次北遼提出派遣使節進京,是在什麽時候?而這位梁王,又是何時出發的,這一路上都經過了什麽地方?”


  見到黃瓊不答反問,皇帝倒也沒有說什麽,直接從禦案上拿起幾道奏折,丟給了黃瓊。而接到皇帝丟過來的奏折,黃瓊也一樣沒有客氣,直接打開便看了起來。這幾份奏折,黃瓊看的異常仔細。在合上奏折之後,又沉思了好大一陣才開口道:“他不是來商議互市的。”


  “兒臣觀北遼自今年五月,便提出派遣使節進京商議兩國互市之事。父皇接到奏折當即便準奏,就算這一路上效率再慢,可您的答複最遲也在八月至九月之間,便可以傳回上京城。北遼習俗,兒臣還是知道的。雖說設置了上京臨潢府,東京遼陽府,但遼帝未必在兩京駐紮。”


  “北遼帝王,為了保持祖先遊牧部族出身傳統,不忘祖先靠射獵、放牧起家,創業之艱難,所以一向有捺缽製度。而所謂的捺缽,就是遊牧民族根據季節的不同,一年四季不同的生活生活方式。北遼皇帝為了保持這個習俗,所有特別設立了四季捺缽。”


  “根據季節的不同,捺缽的地點也不同。而在捺缽的時候,遼帝都會帶上後妃以及諸親王、親信大臣。而八九月份,在本朝雖說不過是晚夏早秋的時節。但在北遼,卻已經是秋天的時節,正值北遼秋捺缽的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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